72.一尾·斷臂

摩耶睜開眼時, 四周悅耳的鳥啼此起彼伏,一縷柔和的光線竄入眼裡,隨之映入眼簾的是在晨光照射下的綠意蔥蘢的樹林。

顯然, 她已經不在砂之國境內。

熟睡時的夢讓她現在都驚魂未定——那個自從半年前她離開根部的牢獄以後就沒動靜的奈良摩耶又出現了, 在夢境裡, 又和她說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話。

昨天下午, 黑土雖然和她聊了迪達拉, 但在查克拉量所剩不多時摩耶就解開了影子模仿術逃離。黑土當然緊追不捨,就在摩耶跑出不遠的距離時,突然感覺體內一股強大的力量泉涌而上, 某樣東西忽然蠻力敲打起她全身上下的神經。幾乎只經歷了短短几秒,她就失去了意識。

然後便是離奇的夢境。

奈良摩耶又出現了, 頤指氣使地指責她是廢物。並說現在她正在代替她對付黑土。摩耶不信, 拼命想要擺脫夢境恢復意識, 卻徒勞無功。奈良摩耶說完那兩句話後就沒再開口,任摩耶怎麼問都不理睬她, 摩耶只好在夢境裡如螞蟻一般逃竄,尋找出口。

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她伸出手腕,擡起來在眼前晃了晃,看到自己還能控制這具身體後鬆了一口氣。

但從現在的處境看,顯然夢裡奈良摩耶所說的並不是胡話……現在是清晨, 明顯距她失去意識已經過去了至少一夜, 那麼……一個昏迷的人是怎麼擺脫黑土的追擊, 而且還能一夜跑出砂之國境內呢?

答案只有一個, 這個人沒有昏迷。

這個結論讓摩耶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恐懼感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如嚴冬的寒風一般包裹住她, 讓她即使沐浴在暖陽下也瞬間渾身冰涼。

或許……奈良摩耶真的操縱了這具身體一夜。

半年前爲了出獄,她把查克拉分了一半給賴小摩的靈魂,所以她現在也只能操縱一半的查克拉,這就不難解釋爲什麼現在這具身體會落在這個疑似同砂之國相連的河之國的地方了。一半的查克拉打不過黑土,所以奈良摩耶也選擇了逃。

可是……阿飛不是說過她賴小摩掌控着這具身體的主導權麼,奈良摩耶不是被壓制着嗎,爲什麼突然……

一隻膽大的小鳥停歇到摩耶肩上,卻被她木訥扭過頭而投去的陰沉目光嚇得毛一豎,撲閃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逃上了蒼穹。

記得奈良摩耶打算分查克拉給她時的那個夢,夢裡奈良摩耶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該謝謝你,幫我贏得了迪達拉的愛,不過不要太得意,總有一天,你搶了我的我會全部奪回來。

如此讓人難以忘懷的話,自打那一天起,就像一塊疤一樣烙在了摩耶心口上。半年來沒有發作並不代表她忘了,只是因爲太過害怕揭曉這塊疤背後的含義,才逃避似的不敢輕易觸碰。

和迪達拉在一起的這半年太過美好,美好到她賴小摩差點忘了這句危險的警告,差點忘了迪達拉將要面臨一場死劫。

渾身癱軟地靠在樹枝上,摩耶目光呆滯地盯着頭頂這片湛藍得灼眼的天空。

怎麼辦,真的只有去襲擊山中一族的人,纔有可能逼走奈良摩耶的靈魂了嗎?阿飛已經在她面前消失了半年,或許是他正忙於籌備第二步計劃,也或許是……不想再見到她。所以她也漸漸把他說過要帶她找山中一族的事拋之腦後了。

她真的想過就這樣維持下去,和奈良摩耶二魂一體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現在……

心轉身之術嗎?或許,又要見到鹿丸了。

身體還有些無力,摩耶一隻手撐起地面搖搖晃晃地起身,腳剛剛站穩,一陣颶風突然迎面撲來,什麼巨物撲扇翅膀的聲音如雷貫耳,差點沒把她又推回地面。幸而在她身子搖曳時被一隻手穩住了背。

俄爾,迪達拉已經從巨鳥上跳下,站在摩耶面前,爲扶穩她而將其整個人攏到臂彎裡。

視線漸漸平穩下來,摩耶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孔,微微一怔,“你怎麼……”

“一尾到手了!你迪老大一個人捉的喲?嗯!”少年嘴角一勾,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然右眼上方微微擡高的眉卻泄露了他的孩子氣——像在等待對方表揚。

視線從迪達拉肩上越過,落到粘土鳥張開的大口裡銜着的我愛羅上,一抹溫和的笑從摩耶嘴角綻放,“迪老大真厲……”話未盡,臉色驟然大變,摩耶倏地收回視線盯向迪達拉空蕩蕩的左袖。

心臟像是被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摩耶畏畏縮縮地把手伸過去,覆到他的左袖上,收緊十指,捏到的是一團黑布。

她的舉動和表情上迪達拉臉上的得意也一瞬間消失,眉心微微一皺,眼裡反倒透出幾分對她的擔憂,“沒事兒的賴小摩,不就一隻手嘛!回頭讓角都幫忙接回來就是了!嗯!”右手指尖輕輕繞弄她背上的黑髮,“先和我說清楚你剛纔搖搖晃晃的是怎麼回事?黑土被幹掉了?嗯!”

“先別說這個。”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啊咧?”迪達拉一歪頭。

“坐下去。”摩耶強硬地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樹樁,把迪達拉攬在她身後的手拿開,自己轉了個方向面對樹樁,“我先幫你清血。”

迪達拉努了努嘴,“不……”

“坐不坐?”摩耶眼廓一張。

“……”迪達拉撇了撇嘴,一副吃癟的樣子悶悶地轉身,曲膝坐下,背靠身後的樹樁。一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的模樣。

摩耶的臉色這才重新緩和下來,最後瞪了他一眼,在他面前蹲下身,把斷了一半的左袖口捲上去,露出那隻斷臂。傷口已經血肉模糊,迪達拉冷不防眯起眼睛嘶了一聲。摩耶的眉心跟着一緊,隨即運行經過一夜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查克拉,手心遮到他的傷口上方。

青色的光暈泉涌而出,從她手心裡源源不斷地往他的左臂輸送。

還多虧了奈良摩耶會一點醫療忍術,這半年來任務中迪達拉大大小小的傷都立馬有她處理。

迪達拉突然難得地安靜下來,垂起眼簾呆呆地盯着摩耶。

樹葉沙沙搖動,綠意盎然的草地上灑滿被樹葉切割成點點碎片的光斑,鳥啼不絕於耳,柔和的光線投撒在少年漸趨溫柔的臉上。

“賴小摩。”迪達拉突然懶洋洋地喚了一聲。

摩耶頭也不擡,精力依然集中在他正接受治療的左臂上,“嗯?”

“你沒殺黑土吧?嗯。”

輕笑一聲,摩耶搖搖頭,“她蠻強的。況且……我是逃神嘛。”

“就算能殺你也不會下手吧,笨蛋!”迪達拉突然瞪她一眼。

被一眼看穿,摩耶也沒怎麼不自然,“她是你師妹,迪達拉。”

“他們不會對我留情!我又何必對他們手軟?嗯!”一股火氣突然衝上頭頂,迪達拉的音量陡然放大。

摩耶無心和他爭辯,乖乖閉了嘴,沒再開口。半晌,才漫不經心地問:“旦那呢?”

雖然猜到蠍應該正在應付追擊而來的勘九郎,讓迪達拉先走。但摩耶還是覺得有向不知她清楚劇情的迪達拉問一問的必要。

這一問讓迪達拉臉上的怒氣更加猖獗了,“在收拾一個來救一尾的小子!還不讓我出手,簡直就是侮辱我的藝術!嗯!”

看着迪達拉已經沒有血跡的左臂,摩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繞到他右手邊,挨着他坐下。嘴角蕩起一彎笑,“旦那曾經是砂忍。或許想會會自己的後輩吧。”

迪達拉撇了撇嘴,像是默認了摩耶的看法。

“別岔開話題!黑土和你說了什麼沒有?嗯!”

“也沒說什麼。”摩耶若無其事地聳聳肩,雙手抱到膝蓋上,“就說了迪老大當年和村裡的孩子打架,害人全送醫院了,然後被土影教訓的事。”

迪達拉臉色一青,“喂她居然把這種事……”

“還有就是迪老大說可以考慮長大後娶黑土的一個朋友做老婆。”說到這,摩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沒想到第二天被一個深深沉浮於您的藝術和您的相貌的小美女一表白,您又許人家一生一世了。”

“……黑,土!”迪達拉已經趨於暴走,“下次再碰到一定……”

“話說您的擇偶標準真低。”摩耶突然垮下臉,不甘地撇了撇嘴,斜瞅迪達拉一眼,“被誇幾句是土之國第一藝術家,您就把自己賣了。”

“賴小……”臉色由青轉黑,迪達拉已經面臨一個暴走的極點,然不過一會兒,像是意識到什麼,臉上的怒意驀地煙消雲散,隨即浮上面頰的是一臉的志在必得,把臉湊近摩耶的耳垂,薄脣脣角勾起一抹邪笑,“承認吧賴小摩,你吃醋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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