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芙雷婭手足無措的樣子,布蘭多想她大概應該已經對這些所謂的裡登堡的地方部隊的面目有一定了解了,不過還不夠,他打算讓她認識再清楚一些,只有現實才能讓芙雷婭明白現在他們是什麼處境。
當然布蘭多並不是想要讓她對於這個國家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只是有些時候行事並不是只靠一腔熱血的,橫衝直撞只會頭破血流。
布蘭多從來就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希望芙雷婭也學會沉穩行事。當然,必要的時候他是會出手保護她們的,底線是不能讓這些人真正傷害到芙雷婭和羅曼。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芙雷婭怎麼處理這個危機,卻看到她的目光落到遠處。他一怔,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個方向上正是裡登堡東側兵營——似乎是叫這個名字。他在那兒看到一羣人,高矮不一,都擁簇着其中一個高個子中年男人,後面跟着一羣白鬃輕步兵,四散佈控——看起來是貴族啊。
布蘭多忽然覺得有意思起來,他沒想到居然運氣這麼好,簡直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不過芙雷婭反應也很快,就一下就留意到了那些大人物。他大約明白了芙雷婭的想法,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
從正常人的角度上來說,芙雷婭的反應是很正確的。當然,布蘭多隻是想看她如何碰得頭破血流罷了,這樣說有點對不起這位未來的女武神,但布蘭多知道自己的出發點是爲對方好的,這就夠了。
何況這也是芙雷婭自己的選擇。
他回過頭,兩個守衛正拔出長劍靠近芙雷婭。他們顯然沒料到在兩個同伴都乖乖束手就擒的情況下這個女孩竟然敢反抗,而且還這麼果斷,她一跳進塔樓就搶先向一旁的武器架衝過去。
兩人嚇了一跳,趕忙拔出長劍迎了上去。但芙雷婭忽然反身右手抓向一個守衛的手腕,側身一讓,左手一記手刀揮過去正中對方的腋窩——從奪劍到制服,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是眨眼的瞬間那個守衛就慘叫一聲勾起背倒在地上。
馬尾少女奪過劍,一劍與另一個守衛交擊。一連三劍,憑藉在與黃金魔樹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力量打得那個守衛連退五步一直退到牆邊,然後她反轉劍身一劍柄敲在那倒黴蛋的頭上,讓他頭破血流仰面倒下去。
然後她再轉過身,身上的氣勢竟嚇得剩下四個守衛連同他們的隊長齊齊後退一步。芙雷婭不禁氣苦,她一直以來視爲依仗的裡登堡的軍隊竟然就是這麼個層次。她還以爲他們個個都是像布蘭多那麼厲害呢,或許差一些,但至少也應該相差不遠罷!
可布蘭多卻暗叫了一聲漂亮。地方上的守衛不過是民兵中老手的水平而已,而芙雷婭此刻的身手已經穩穩能進入警備隊了,尤其是還兼備沉穩冷靜,更是難能可貴。
不過他看了一眼遠處那些白鬃輕步兵,心想要是芙雷婭以爲王國的正規軍也是這個戰鬥力的話,那可能她馬上就要吃大虧了。
不過現在他要做的是不耽誤這位未來女武神的判斷。因此他忽然抓住身邊兩個守衛,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他們丟了出去。然後反身搶過自己的精靈寶劍,一劍將押住羅曼的兩個守衛手中的長劍打飛。
“你打算怎麼做。”他不管躺在地上哀號的守衛,抓着羅曼的手跑過去。
芙雷婭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兵營那邊,意思不言自明。
“去那邊嗎?也好,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布蘭多笑了笑。
“那是什麼意思?”羅曼在後面好奇地問,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剛纔那些人用的勁也太大了,抓得她手都酸了。
“意思就是,看看那些大人物怎麼說罷。”
芙雷婭總覺得這傢伙話裡有話,可這會兒又沒時間來反駁。她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嚇癱在地上的守衛隊長,然後率先從塔樓外翻了出去。
“布蘭多,芙雷婭她好像生氣了。”
“沒關係,跟上就好了。”
商人小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金果勳爵塞伯爾本來這一天以來的心情還不錯,若不是出了眼前這一出的話。
他看到這個猛然衝到自己面前的少女,才怔了一下,後面的守衛們就一擁而上團團把她圍住。塞伯爾還看到包圍圈中還有兩個人,都是一身鄉下人的裝束,他一呆之後胸膛中一股怒氣勃然升起。
這些混蛋在搞什麼,怎麼讓三個骯髒的鄉巴佬闖到這裡來了。今天晚上值守的隊長是誰,我要讓他滾回去吃自己!
塞伯爾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欲發作。卻感到後面有人用手杖柄捅了捅自己。他回頭看去,看到那個令人噁心的實業家、大作坊主,伯恩利爵士滿是橫肉的臉。說實在話他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和這個滿身銅臭味,斤斤計較的胖子多說,不過好在勳爵大人腦子足夠清醒還明白至少現在他們是一夥的。
他沿着對方的目光看過去,心中一驚,他看到了芙雷婭的肩章。布契的民兵,不是說瑪達拉的軍隊已經到貝勒多森林了嗎?他們怎麼過來的?
他忍不住向後面稍遠一些的地方投去一瞥,希望那邊的大人物沒注意到這邊的騷動。然後他按住劍,沉聲向這些守衛低喝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把刺客押下去。”
刺客?
芙雷婭剛要開口,卻被這話刺得一愣。她無措地瞪大眼睛,想要辯駁,卻發現圍在身邊的守衛們都拔出了長劍——一片清越的金屬顫鳴,像要把她的心刺穿一樣。
“這裡怎麼了?”
正是這個時候,一個沉靜、嚴肅的聲音插了進來,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人羣分開後,露出後面那個深目框、高鼻樑、一臉陰森冷峻的中年人,他挽着黃金打造的手杖,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在場的所有人。
塞伯爾吸了一口氣,心中暗罵:活見鬼,還是把這麻煩吸引過來了。他心思急轉,面色不變地答道:“有幾個平民闖進來了,搞不好又是刺客。”
“平民?”中年人皺了皺眉。
“大人,我們不是刺客。我們是布契的民兵,”芙雷婭急切地分辨道:“我們來這裡,是爲了報信,布契正受到瑪——”
中年人露出厭惡的神色,打斷道:“你叫什麼名字。”
“芙、芙雷婭。”芙雷婭一怔,感到被對方陰冷的目光盯着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樣,忍不住低下頭去。
“你呢?”他又問那邊的羅曼。
“我叫羅曼咯,大叔。”未來的商人小姐眨眨眼睛,答道。
人羣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兩聲,但又很快忍住了。這一次那個中年人表情沒什麼變化,而是擺擺手:“把他們帶下去,等盤問清楚再說。”
“大人,我們……”芙雷婭一驚,忙擡起頭來解釋。
可對方根本不聽他們解釋,而是讓守衛一擁而上壓制住他們三人。不過中年人冷眼旁觀,這會又開口道:“等等。”
彷彿他的話有莫大的效力一樣,所有人又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來看着他。
“把那個人手上的劍給我看看。”他用手杖指了指布蘭多。
劍?
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才留意到布蘭多手上的劍的造型。那是精靈的寶劍,精靈的劍以精美而聞名,在上層圈子裡一般是當作藝術品來流通的。塞伯爾不禁再一次腹誹,心想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眼睛真尖,兩個女人和劍都被他給看上了。
讓他不舒服的是,對方的身份和地位可比他高多了。即使說明了想要,他也只能乖乖送上而已。他可得罪不起對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
他招招手,幾個守衛立刻明白,拔出劍對着布蘭多。
布蘭多回頭去看芙雷婭,看到少女臉上一片茫然失措,有些怔怔失神。他知道差不多了,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要保持冷靜,他聳聳肩,乖乖把劍交了出去。
這小子還算識相。這個舉措讓塞伯爾心中暗想。
一個守衛捧着劍一路小跑過去,雙手爲那個中年人奉上。中年人冷漠地拿起劍,翻過劍刃,讀出上面的文字:
“A’ssonston,Donamiru——”(精靈語:劍從光中生,衆敵皆膽寒)
他舉起劍,精靈寶劍在他手上熠熠生輝,周圍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魔法劍,這些貴族們不禁把目光投向布蘭多一行人,心中更坐實了三人是刺客的想法。畢竟哪有民兵隨身攜帶魔法武器,說出來也不讓人相信。
不過中年人卻是看着手中幽幽發光的葉形長劍,臉上第一次露出個微笑來。他看了身邊的實業家一眼,問道:“伯利恩爵士家財萬貫,見多識廣,能告訴我這把劍有何來歷?”
那個羊脂球一眼的貴族趕忙滾動自己的身體,討好地說道:“精靈武器我倒是見過一些,但若要說見多識廣,又怎能比得上大人您在那個圈子裡的所見所聞。”
中年人冷冷一笑,答道:“那麼看在這把劍的面子上,今天晚上讓他們好過一些。明天我要親自審問這幾個刺客,那兩位女士,你們好好照顧。你最好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你們的隊長格蘭森,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們那些齷齪——”
他的話越來越冷,最後竟讓面前那個守衛噤若寒蟬。不過其他人倒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位大人的態度越明顯,對他們反倒是越有利。
不過就是兩個女人和一把劍而已,比起切身利益來,他們還是更關心後者。
芙雷婭臉上卻因爲憤怒一片緋紅,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咬牙關,雙手握緊成拳,有那麼一會布蘭多還真怕她會一時衝動不計後果,不過還好現在的女武神小姐已經比一開始與他相遇時沉穩太多了。
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再看了看對方手中閃閃發光的湛光之刺。倒是皺了一下眉,那人是誰?看起來地位倒是很高的樣子,可惜他不能對歷史上每一個發生的細節都瞭若指掌,不過對方的反應倒是有意思。
不過他並不是太緊張,好戲還在後頭呢。
當他們被衆多守衛押下去時,布蘭多分明聽到那個中年人在問:
“好了,言歸正傳。塞伯爾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讓我出城?”中年人的聲音冷淡,充滿了一種淡淡的譏諷在裡面。
“伯爵大人,現在正值危急時節,瑪達拉已經進抵梵米爾要塞之下。布契側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受到殃及,野外太過危險,尤其是您又是陛下近臣,我們又有什麼理由讓你涉險?”
中年人一笑,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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