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吳萍眼神閃避,呵呵笑道:“小姨,您可別多想,我真是爲您好,雖然張二公子傷了您,可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是愛慕您,見了您就控制不住想跟您說話,所以才…才誤傷了您,無論如何,張二公子對您是真心實意的!
小姨啊,像他這樣有家底兒、對您死心塌地又願意照顧您一對兒女的男人不好找啊,您不妨再考慮考慮?”
小姨沉默半晌,淡淡道:“你認識他?”
“啊?呵呵,不認識不認識,人家張二公子是何等人物,豈是我這鄉下村婦能認識的?我不過是聽別人說起而已。
小姨啊,聽說那張二公子屋裡現在還空着了,他正房娘子早在三年前難產就死了,也沒個孩子!您別看他家世不錯,可他屋裡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更別說小妾通房了,誰要是嫁過去就是他張家名正言順的二夫人了!
嘖嘖,多好的條件啊,要是我有機會,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應下了,小姨,您……”
“聽吳嫂子的意思,要是張二公子看上的是您,那您肯定是要拋了女兒、舍了表哥,立馬嫁進張家去了?如果吳嫂子真有此意的話,咱們不妨找張家說說看,興許還能換人也不一定!”
吳萍臉色一白,回頭,見雲舒正一臉淡然的站在她身後。吳萍怔愣片刻,一甩帕子呵呵一笑:“哎呀,瞧表妹這話說的。我的鳳兒可是我的心頭肉,沒了心頭肉我可怎麼活啊?別說張家,就算請我去做後宮娘娘,我也捨不得我家鳳兒的!”
雲舒笑眯眯道:“後宮別說娘娘。就算宮女。進宮前不僅精挑細選、要有才有貌,還得查家世背景、驗處子之身,吳嫂子怕是再過幾輩子也沒那機會的!不過張家倒是還有可能,吳嫂子不妨考慮一下?”
“我怎麼就……”吳萍突然反應過來,臉上漲得通紅,半晌後,她氣呼呼道:“表妹,你什麼意思?”
雲舒依然一臉笑容道:“沒什麼意思,方纔聽吳嫂子在小姨面前那麼誇讚張家二公子。我想吳嫂子定是對張家二公子傾心已久。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小姨實在不喜歡張二公子,吳嫂子又嫌我大姨家太窮。看不少趙強表哥,不如趁這次機會如了嫂子的意。
吳嫂子,您放心,大姨、大姨父和趙強表哥那裡我去說,只要你願意,我定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您看如何?”
“你…你血口噴人,我…我見都沒見過那姓張的,何時對他有意了?”
“啊?沒見過張公子?不會吧?你方纔不還跟小姨誇讚他如何如何好嗎?”
“我…我…反正我沒見過,我…哼。懶得跟你說!”吳萍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出了門。
雲舒看着她漸漸走遠,直到出了院子,跟小蝶耳語幾句,小蝶點點頭跟了出去。雲舒坐到小姨牀邊。拉起小姨的手輕聲道:“小姨。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肯定是收了張家的錢故意來幫忙說好話的。您好生休息,我們這就去張家給你討個公道!”
雲舒站起來想走,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拉住,她低頭,見小姨正望着自己,目光中有些掙扎猶豫。雲舒微微皺眉,又坐了回去:“小姨,你想說什麼嗎?”
“雲舒啊,其實…吳萍說得也有些道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
“不可以!”雲舒毫不猶豫的否定,“小姨,你不能爲了小濤和小妹這樣委屈自己,如果你這次真的妥協了,以後你的日子怎麼過?難道真想後半輩子都曲意逢迎、受盡折磨、鬱鬱而終嗎?”
“我…我……”小姨沉默半晌,一聲嘆息:“唉!我怕咱們應付不了張家,到時候還給你們招來禍端,小濤不成器,小妹還小,我……唉!”
雲舒握住小姨的手安慰道:“小姨別擔心,您知道我從小主意多,張家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土財主,我肯定有辦法應付的!
至於小濤和小妹,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他們自己不成器,你犧牲再多他們還是不成器,那皇帝坐擁天下,昏庸無能還會滅朝亡國了,何況咱們這些平民老百姓?
所以啊,您就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吧,好不好?”
雲舒好一番安慰,直到小蝶回來對她耳語幾句,雲舒目光閃了閃,小姨道:“怎麼了,雲舒,有事嗎?”
“沒事,只是我爹讓小蝶來叫我讓我出去,我們準備去張家了!”
小姨眨眼:“好,你去吧,雲舒啊,不要勉強,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大不了我以後把城裡的鋪子院子全賣了,搬鄉下去或是換個地方買院子也一樣!”
“我知道,您放心,小姨,那我先走了,您好生歇着!”雲舒跟小蝶交代一番,自己匆匆出門,此時舅舅和大姨夫妻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老爹正在跟便衣的陳軍說話,旁邊一輛黑布馬車,封得很密實,根本看不到裡面的狀況。
雲舒走到大姨身邊,小聲問:“大姨,表哥和表嫂了?”
大姨有些生氣,輕哼一聲:“那賤人還能幹什麼好事?多半是把小強哄去給她買東西了!死賤人,成天就知道花錢……”
大姨嘀嘀咕咕咒罵一番,看來小蝶的消息正確,吳萍受了氣,拉了趙強離開,也不知是去給張家的人報信還是回家去了?算了,管她幹什麼,即便報信也不怕,有陳軍隨行,還有昨晚抓到的那個盜賊,相信張家也不敢怎樣!
雲舒走到老爹和陳軍身邊,對陳軍行禮問好,陳軍看看她,點頭道:“雲舒丫頭,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審的結果也出來了!”
“哦?可是那家派來的?”
陳軍表情嚴肅的點頭,雲舒想了想:“那陳叔叔可有跟縣太爺稟報此事?”
陳軍四下看看,低聲道:“此地不便說話,不如咱們先上車,邊走邊說?”
大家各自上了馬車,雲舒和老爹跟陳軍一起,等馬車搖搖晃晃出了城門,陳軍才小聲道:“哼,老子當了二三十年的捕快,見的人多了,還沒見過此等囂張的強盜!”
“哦?這強盜說了什麼,讓陳叔叔如此生氣?”
陳軍頓了頓:“其實…也沒什麼,昨晚我們抓了那強盜,把他弄醒,還沒開始審,他就滿嘴大話,說自己是張家大公子的人,要我們立刻放了他,否則張大公子會…哼!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雲舒眼珠一轉:“張大公子?陳叔叔,張家一共有幾位公子啊?”
“七八個吧!哼,個個不是好鳥兒!”
“那……這七八個都是嫡出的?”
“當然不是,那張老爺風流成性,娶了一堆美貌小妾藏在家裡,哪能只給一個人下種……”陳軍頓了頓,尷尬的咳嗽兩聲:“咳咳~~雲舒,你問這個幹什麼?”
雲舒笑笑,沉吟片刻道:“我是奇怪給我小姨下聘的明明是張二公子,來搶聘禮的卻是張大公子!也不知這兩兄弟是關係不好還是關係太好?是故意唱雙簧還是對臺戲?”
“呵,他們一個大娘生的,一個後孃生的,都是嫡出,關係能好纔怪!”
“哦?張家關係那麼複雜?”雲舒一臉好奇,滿臉八卦的表情盯着陳軍,陳軍也不賣關子,直接道:
“也不知是那張老爺命太硬,還是他那羣夫人小妾命太薄,他從娶第一位夫人開始,六年裡就娶了六位正房夫人,個個都是難產而死,前面三個生的都是男孩,且都活了下來;而後面三個都是女孩,卻一個都沒活成,你說奇怪不奇怪?”
“啊?怎會這樣?那張老爺當真命硬!”老爹道。
雲舒眨眨眼:“陳叔叔,世上怎有這等巧事?那幾位夫人不會是被人害死的吧?難道就沒人懷疑?或者去查查看的?”
“呵呵,誰知道了,大戶人家裡這種事多了,人家沒辦案,我們吃多了撐的纔會去自找麻煩,管它了!反正那羣女人也沒幾個好東西,隨他們怎麼攪合!”
看陳軍完全局外人的樣子,雖然雲舒對此非常好奇,還是決定轉個話題,“陳叔叔,那張老爺在第六位夫人難產死後就不娶夫人了?”
“呵呵,他是不娶夫人,不過那小妾通房是一個一個往府裡接,可比以前熱鬧多了!”
雲舒抽抽嘴角,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那…張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都是張老爺的正房夫人所生?而且孃親各不相同?”
陳軍呵呵笑道:“對,丫頭果然聰明,一點就透!按理說,那張家偌大的家業本該傳給老大,可老二和老三打小關係就好,聽說他倆的親孃本是親姐妹,又是張老爺他孃的孃家侄女,張老夫人一心想要把張家產業傳到二公子三公子頭上。
大公子自然不樂意,又糾結了幾個庶出的兄弟湊成一夥,幾兄弟之間時常相互放冷箭、使絆子!昨晚那羣強盜就是大公子派去故意給二公子難看的!
嘖嘖,我看這人啊,太過大富大貴還真不是好事兒!你看張家這一大家子,外面看着光鮮兇猛,內裡不一樣亂七八糟?反倒過不成安穩日子,雲舒丫頭,你說我說的可有道理?”
雲舒呵呵一笑:“陳叔叔說的豈止是有道理?簡直堪比看破紅塵的得到高僧!”
陳軍揮揮手道:“算了吧,再過幾輩子我也成不了僧,還是這花花世界更有樂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