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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酒席一直到申時過後才散,湯氏喝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在嘀嘀咕咕時笑時皺眉的說着胡話,最後還是衆人將她擡回去的!
蔣湯氏和湯陳氏也有些喝醉了,也被勸去屋裡睡覺。而喝得最多的紅媒婆除臉頰有些微紅外,並無異狀。雲舒見她眼底清明、說話有條理,顯然她還很清醒,這人果然適合幹這行!大姑那一桌的媳婦們大多也都醉了,紛紛回去睡覺。
屋裡一片狼藉,桌上殘羹冷炙一大堆,這得收拾多久啊?屋裡一散場,小姑就帶着幾個媳婦進來,開始收拾碗筷桌凳。張秀和水雲秋也跟着幫忙,雲舒個子太小,幫不了忙,便打算去廚房找李氏,可她剛跨出堂屋,就被紅媒婆叫住。
紅媒婆將她拉到門邊一根凳子上坐下,扶着她的肩將她左右端詳一番,笑道:“丫頭,你叫雲舒吧?恩,好名字,真好聽!丫頭啊,你喜不喜歡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想不想吃山珍海味?”
雲舒奇怪的盯着她,這紅媒婆怎麼回事?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引誘自己了?一次跟李氏說、一次跟湯氏說、現在要直接從自己身上下手?她到底來幹什麼的?不是看叔叔嗎?叔叔的媒已經做成了,還想怎樣?不會想拐我去賣吧?
雲舒皺起鼻子警惕的望着她,紅媒婆看她臉色不對,眼珠一轉便明白過來。她捏捏雲舒的小鼻子道:“你這丫頭想什麼了?我要拐你幹嘛跑你奶奶家來拐?這不是自找死路嗎?丫頭,我是看你聰慧,覺着你將來定有前途,想先定着,幫你找個大戶人家,以後你發達了,也好提攜提攜我這老婆子啊!”
雲舒驚訝的微張嘴,我才四歲不到,離出嫁還有十幾年了!大娘你沒搞錯吧?
紅媒婆嘆口氣道:“唉,丫頭,有些事兒現在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放心,我紅姨對你絕無惡意,真真只是看重你而已,以後你就知道了!”雲舒被她搞糊塗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紅媒婆站起來對雲舒伸出手道:“丫頭,你要去找你娘吧?走,紅姨送你去!”
現在院子裡的人已經少了許多,大部分都已回家了,剩下的要麼是關係極近的,要麼是極愛湊熱鬧的,他們三五成羣各找一角,聚在一起或大聲說笑、或小聲嘀咕、或東瞅西望神神秘秘。
院中空置的桌子大多已被收拾出來,疊放在院子一角,小姑正指揮着大姑帶來的幾個幫工做清理。而靠近院門口還有兩桌酒席,坐着一圈圍着一圈,他們不管坐着的、站着的,個個喝得面紅耳赤,卻依然划拳劃得不亦樂乎!一旦有人輸了,旁邊的人就起鬨:喝酒、喝酒!幹了纔算!
院中桌子一撤開,地上到處是人們啃剩的骨頭或剩飯剩菜,幾隻土狗兒正在其中覓食。它們個個夾着尾巴一邊吃、一邊警惕的張望,只有一隻大黃狗大大咧咧的叼着根大骨頭,見雲舒出來,立刻跑過來直往雲舒身上蹭。
紅媒婆被嚇得直往後退,差點兒摔倒,雲舒趕緊解釋:“這是我的小黃,不會咬人的!紅姨,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找小夥伴們玩去!”
紅媒婆感覺自己確實有些頭暈了,便真的往湯陳氏指過她的那間客房去。
雲舒摸摸小黃的腦袋:“小黃,我沒事,你去吃骨頭吧!”小黃汪汪兩聲果然跑開。
“哇!你的狗好厲害,能聽懂你說話!”路紅梅從旁邊冒出來,一臉崇拜道。
雲舒看看四周沒別人,便雙手抱胸,一臉得意道:“那當然,我會仙術,小黃當然要聽我的話!”
“真的嗎?哇!好厲害、好厲害!”路紅梅高興的拍手大叫!
“雲舒!”水雲香突然冒出來,中午時她明明氣哼哼的跑開,現在看她跟自己說話的表情,就跟沒事人一樣,這孩子還真不記仇!雲舒也笑着跟她打聲招呼。
“雲舒,你怎麼吃這麼久?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等我做什麼?”
“呵呵,當然有事了!”水雲香一臉神秘道,水雲蓮卻冷哼一聲不屑的轉開頭。
雲舒一頭霧水,水雲香拉着雲舒往院子外去:“走吧,走吧,咱們去你家玩!”
啊!還去!雲舒不滿的皺起眉,非常想拒絕,可人家根本不在意她什麼反應,陸紅梅哦哦的叫着直往院子外衝,水雲蓮捻條小手帕擡頭挺胸一臉高傲的走在前面,水雲香嘻嘻哈哈的拉着她緊隨其後。
幾個小丫頭來到雲舒家院子,還沒進門,就聽裡面說笑聲不斷,奇怪,除了外婆和幾個姨姨外,家裡少有其他媳婦來,這都是誰了?
雲舒好奇的進院,見水雲蓮、水雲香和陸紅梅的娘都在,還有作坊院子幾個熟識的媳婦,大家正圍坐在院中說笑。
水雲蓮一進院子,喊了聲娘就直往其中一個眼睛大得病態的婦人衝過去;陸紅梅見了她娘,沒有撲過去,反而規規矩矩的走起路來。
水雲香則一直拉着雲舒進院,笑嘻嘻的將院中所有婦人都稱呼一遍,雲舒卻沒機會開口,她在前、雲舒在後,相比起來,雲舒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衆人將水雲香一陣誇,又笑稱雲舒這個姐姐比妹妹還害羞等等,水雲香滿意的微笑着走到她娘身邊,偎在她娘懷裡。雲舒則走到李氏身邊,端根小凳子規矩的坐着。
水雲香的娘李芳笑道:“嫂子,還是你們家雲舒懂事,看,識了字果然文靜不少!”
“哦?志誠媳婦,雲舒還不到四歲,你就教她認字了?”
李氏尷尬的笑笑,“沒有,我身子重了,不方便教她,是城裡一位夫子教的!”
“啊?夫子!志誠媳婦,你送雲舒去學堂了嗎?夫子能收她嗎?你大哥家兒子去年年底不就被夫子趕回來了?”
“沒有,這個…其實也不算夫子,那是位大夫,上次正好在我小妹家遇到。他見了雲舒,覺得投緣,便讓志誠每次趕集時將雲舒帶去陪他聊聊天解解悶,有空了就順便教她識幾個字!”
“是嗎?有這種好事?那要交束脩麼?”
“安大夫人好,沒有收束脩!”
“這麼好!哎喲,志誠媳婦,你們家運氣真好,女孩子要識字不容易,咱們村有幾個媳婦能像你這樣識文斷字的?唉,我們家丫頭本想讓她學學,可一是束脩太貴;再則,人家城裡的學堂,只收男娃,你交再多束脩人家也不樂意!”
……衆婦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討論起女孩子們上學堂的事來。識字是件光榮的事兒,人人嚮往羨慕,但朝廷不設女子學堂,倒是有些私人出資辦的女院,那裡雖教識文斷字,更多的卻是琴棋書畫、詩書禮儀。
能進女院的也多是達官貴人家的女孩子,其培養目標自然是王妃貴婦、當家祖母之類,一般人家的女子如何進得去?衆人均扼腕嘆息。
“娘,我也要識字、我要念書、我要上女院!”水雲香突然道。
衆婦人聞言噤聲,李芳尷尬的對衆人笑笑,然後輕拍水雲香屁股道:“不許胡鬧,我們這種人家怎麼上得起女院?”
“不嘛、不嘛!我要嘛!”水雲香不依不饒撒潑鬧騰,李芳更覺尷尬,用力拍她幾下,水雲香哭得更厲害,衆婦人趕緊上前勸解,院子裡好一陣鬧騰。
水雲香哭了好一陣才抽抽噎噎的停下來,李芳不好意思道:“讓大家見笑了,這孩子見不得人家有什麼,方纔見雲舒寫了幾個字就一直揣在懷裡,吃飯的時候還時不時拿出來摸摸看看,唉!都怪我這個娘沒用,沒辦法送她去上學!”
“志海媳婦別這麼說,這丫頭聰明,可惜生在農家,放心,她以後定是個有出息的!”
“對啊,志海媳婦,你的福氣還在後面了!哎,對了,志誠媳婦不是識字嗎?雲香真想識字的話,幹嘛不請志誠媳婦教教?”
李芳聞言眼前一亮,她目光閃亮的望向李氏,李氏爲難的笑笑,摸摸肚子道:“這個…雲香想識字是好的,我有空一定教,只是我這肚子……”
衆人尷尬的笑笑,李芳道:“呵呵,不急不急,嫂子有心就行,等你有空了再教就是!”
水雲香不滿的嘟起嘴,“娘,人家想跟雲舒一起學嘛!”
雲舒抽抽眼角,跟我一起學?她莫非也想拜安老頭兒爲師?這安老頭兒原來還是個香餑餑啊!
李氏尷尬的笑笑:“這個…安大夫願意教我們家雲舒,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雲舒多半時間也是在陪他老人家,他心情好才教一點兒,心情不好未必會……”
李芳皺眉想了想道:“要不,雲舒,以後你練字讓雲香跟你做個伴兒?你把你夫子教的也教雲香一遍好不好?”
“哎喲,雲舒小小年紀,就要當女先生了,真是不得了!”一媳婦開玩笑道。
本已失望的水雲香聞言立刻來了勁,一下子跳起來跑到雲舒身邊,拉起她的手道:“雲舒姐姐,我陪你練字,你教我認字好不好?上午你教的一到十我都能認完了哦!要不我認給你看?”她從懷裡掏出一疊草紙,隨手抽出一張:
“這個是八,這個是五……”果然她一個都沒認錯!
李芳狐疑的望向李氏:“嫂子,雲香認得可都對?”
李氏微笑着點點頭,然後拍拍雲舒腦袋道:“雲舒,以後就讓雲香陪你練字吧,你也多個玩伴,好不好?”
雲舒心裡嘆口氣,沒辦法,不好也得好!算了,有機會當當老師也不錯,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她笑着點頭道:“好吧,不過,我認識的字不多哦,還有啊,筆墨紙硯得你自己帶哦!”
李氏尷尬的笑道:“我們家雲舒有些吝嗇,雲香,你別跟她計較,啊!”
李芳笑道:“放心、放心,筆墨紙硯我們自會準備!來,雲香,快給雲舒姐姐行禮道謝,她以後就是你的小先生了!”
水雲蓮的娘肖氏聞言也趕緊將水雲蓮推出來,不過水雲蓮本人死活不肯,吵着明天讓奶奶進城給她請先生去;陸紅梅的娘趙氏也說讓紅梅跟着學,路紅梅一蹦幾尺高:“好啊好啊,我喜歡跟雲香玩!”趙氏立刻垮下臉。
最後李氏道:“每月趕集日的下一日,你們有空就來吧,雲舒學完正好要練字,錯的我會幫着糾正糾正!”
衆人均稱好,此事便定下了,雲舒對此不置可否,多兩個玩伴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