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七章 你祭誰的祖

至於地方行政改革,就複雜了,州、郡、縣三級制,改爲郡縣兩級制,那麼原先的州應該改爲什麼郡名,這就需要頗費一番功夫。

也就是說,以後沒有州刺史這個職位了,全部是郡太守。

楊銘這些天,一直都在忙碌這些,改制這種東西,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非常複雜。

隨便打個比方,州改郡,那麼你原先所有的文書印章那些東西,是不是都要改,衙門整套編制,是不是也得改?事務非常繁瑣雜亂。

三級改兩級,也是爲了皇權集中,便於對地方的管理,而州一級,其實從楊堅時期就一直在刻意澹化其轄區範圍,現在已經是水到渠成,不會有任何阻力。

楊廣離開洛陽的時候,楊暕留下了,被授予東京守備,兩個兒子各管一個,楊廣自己瀟瀟灑灑的下江南了。

通濟渠已經開通,楊約因功,被授予右光祿大夫,也就是勳位裡面的第四等。

七月十五,是大隋祭祀祖廟的時候,但是楊廣去南方瀟灑去了,回不來,於是這個任務交給了楊約,由楊約代爲祭祀。

實際上七月十五,也是所有大隋百姓祭祖的日子,道家稱之爲中元節,佛教稱之爲盂蘭盆節。

在大隋,它叫七月半祭祖節。

祭祖,那肯定是在大興,洛陽可祭不了楊家的祖宗。

所以在七月初的時候,楊約回來了,但是在他回來的半路上,辦了一件事,被御史臺的人告到了楊銘這裡。

要麼說御史臺的人,就是一幫打小報告的,關鍵楊銘還管不了,因爲這幫人是皇帝的探子,沒有東廠西廠那麼誇張,但性質差不多。

路過華陰的時候,楊約去給楊素哭墳去了,然後御史臺告他,不先祭祀陛下先祖,卻先去祭祀他們家的祖宗,這是尊卑不分。

實際上,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嗎?路過自家祖墳,又正值中元,祭奠一下怎麼了?

楊約也是倒了血黴,御史臺那幾個王八蛋,把事情也捅到楊廣那了。

這下子楊約急了,

“以我對陛下的瞭解,這回我怕是脫不了罪了,”

秦王府,當滿心歡喜的楊約,從楊銘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着急的在廳內來回踱步:

“這些個長舌頭的王八蛋,老子祭祖他們也管?”

以楊銘對老爹的瞭解,這次恐怕楊約確實是躲不過了,御史臺也不是傻子,不是什麼狀都告,人家敢告,肯定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皇帝是讓你來代爲祭祀楊室宗祖,可不是你們那個楊,你現在是代表皇帝,你卻去給楊素哭墳,什麼意思?

楊廣給楊素哭墳?

在皇帝那裡,有些規矩能變通,有些規矩不能。

“叔公先不要着急,我們需儘快想個法子應對,”楊茵絳這些天來,也沒有想到什麼辦法,因爲御史臺的奏疏,是在告知丈夫楊銘之前,就送出去的。

楊銘想攔都攔不住了。

但是楊約,楊銘是絕對要保的,楊素一死,楊約現在就是楊銘的頭號軍師,有楊約壓着,楊玄感就不會造反,人家叔侄倆的感情非常深。

“父皇應該在去江都的路上,他第一封回執,絕對不會是問罪,而是先找我詢問情況,事情坐實了,纔是問罪,最早也得一個月,我才能收到詢問的信箋,”楊銘澹然道:“那我們就需要在一個月內,將這個事情搞定。”

楊約哭喪着臉道:“怎麼搞定?難不成你還敢欺君?”

“非常時刻,也不是不可以,”楊銘澹澹道。

楊約和楊茵絳同時一愣,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的拒絕了。

“不可,事情絕對不能牽連到你,欺君之罪非同凡響,你千萬不能有這個念頭,”楊約道:“其實也無妨,最多也就是貶官而已,罷官都不至於,犯不上你冒這個險。”

楊茵絳也趕忙勸說丈夫:“夫君是主心骨,你不能牽扯進任何事情裡面,爲了你,我們再大的折損都是值得的,你不要做傻事。”

楊銘搖了搖頭,笑道:“首先我們要明白,御史臺的職責,是風聞奏事,有時候真假,他們也不清楚,我們只要咬死了,楊約沒有去,下面再安排妥當,其實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楊約一愣,在楊銘對面坐下,問道:“怎麼個安排法?”

“玄縱不是在京嗎?他和你的身形最像,而且也留有鬍子,我們就說祭祖的是玄縱,”楊銘道:“你的人是從京師東面的春明門進來的,眼下的春明門,是李靖的右武衛值守,出入記錄又是歸萬年縣楊嶽管,你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嗎?”

楊約聽完,陷入沉吟,這個法子倒是絕對可行,因爲他返京的時候,身邊都是自己的部曲,忠誠方面沒有問題,不會有人泄露出去。

值守春明門的右武衛和萬年縣,也都是絕對可靠的自己人,改一下記錄非常容易,況且他是乘坐馬車進來的,又沒人看到是他本人。

但是思來想去,楊約還是不希望楊銘冒這個險,畢竟御史臺在京師分佈着大量的細探,保不準就有人真的看到了他。

“我還是覺得不妥,算了吧,太冒險了,”楊約傾向於放棄。

楊銘笑道:“你的膽子不是一向都挺大嗎?怎麼這次這麼膽小?”

“唉,當今陛下,眼睛裡可揉不得沙子,不膽小活不長的,”楊約感嘆道。

楊茵絳也有點不樂意,在她看來,寧可叔公獲罪,也不能讓丈夫冒一絲風險,

“無妨的,御史臺那邊,由我來處理,你只管照做就行了,”楊銘笑道:“放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果風險很大,我也不會去冒險,你安心去做就好。”

楊約笑道:“你這是在安慰我,我知道風險不小,不過我也確實沒有想到,你肯爲我這麼做。”

“你就當我是收買你這顆人心好了,”楊銘笑道。

楊茵絳無奈一笑,他知道這兩人是在打趣,還用收買嗎?大家早就是自己人了

御史臺留京官階最大的四個人,分別是黃鳳麟、陳孝意、裴寂、遊元。

其中黃鳳麟,從前年開始,每年逢年過節都會來秦王府送禮,禮是收到了,但人沒有讓他進來。

這個人,得益於楊銘當初提議的十科取士,他在大業元年,順利中了進士,短短兩年時間,因爲人足夠圓滑,又非常有能力,所以被擢升爲御史臺侍御史。

之所以給楊銘送禮,是因爲這個人的老家在江夏郡,而且與江陵的沉家,還是個親戚,他知道沉家年年都給楊銘送禮,於是他也開始送了。

而楊銘並沒有讓他進府,因爲御史臺的人,不能與任何大老有牽扯,他們的頭頂只有一片天,那就是皇帝。

這是忌諱,楊銘是不會和御史臺任何一個人有交往的。

但是黃鳳麟志向遠大,他不甘心只做一個侍御史,那麼只要離開御史臺,他就必須有大樹依靠,而且他特別有眼光,認定了秦王是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

所以送禮,也是一種投資,就是太心急了,這是所有寒門子弟的通病,因爲他們爬上來,真的很不容易,下去卻很簡單,而且只要下去,就不可能再上來。

上上下下,是關隴集團的特權。

黃鳳麟在京師的宅子不大,因爲他沒有錢,御史臺油水不小,但是他不敢貪,因爲犯錯的代價,是一輩子。

這天晚上,丑時深夜,楊銘只帶了五十名着便衣的侍衛,在李靖統帥的右武衛的掩護下,前往黃鳳麟的家。

門被打開之後,老管家直接就被王府的侍衛控制,隨後陳奎和蘇烈在前開路,直接闖進了黃鳳麟的臥房。

黃鳳麟差點嚇尿了。

“你你們是誰?”黃鳳麟抱着妻子,縮在牀榻角落,直到看見那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摘下罩帽之後,他才趕忙下牀,跪倒在地:

“貴人今日這番裝扮,臣是不是不便以職位相稱?”

“聰明!”楊銘擺了擺手,示意陳奎和蘇烈將黃鳳麟的妻子帶出去。

接下來,房間裡只剩下楊銘他們倆人。

楊銘坐下後,澹澹道:“御史臺留在京師的四名侍御史,我第一個找的是你,如果你讓我滿意,那麼我就不會再找其他人。”

黃鳳麟興奮莫名,趕忙道:“貴人放心,臣不會讓您失望。”

一次失望,就沒有下次機會了,黃鳳麟突然覺得,自己這兩年的努力,就要看到收穫的果實了。

如果能傍上秦王,自己纔有一展抱負的機會。

而楊銘之所以選他,是因爲黃鳳麟沒有靠山,沒有靠山的人,才能放心用。

“昨日御史臺上報,楊約於華陰縣祭祖,還在楚國公陵前哭墳,是誰查到的?”

原來是這件事?黃鳳麟趕忙道:“回貴人的話,是裴寂手下的人查到的,他也親自去了一趟華陰縣,確實有聽鄉里人說,楊中書的車隊改道祭祖。”

楊銘道:“我問過楊約了,那天祭祖的不是他,是淮南公玄縱,你覺得,事實應該是怎樣的?”

“如果是淮南公,纔是合情合理,”黃鳳麟腦子轉的非常快。

楊銘愣道:“爲何呢?”

黃鳳麟正色道:“祭祖乃大事,楊中書是於洛陽返京,提前並無準備,怎能倉促祭祖?楊中書與楚公(楊玄感)都不在京,淮南公爲次子,主持祭祀自然是合情合理。”

大隋祭祖由誰主持,是有順序的,首選直系長房長孫,楊素是這一脈的長房,他死了,就是玄感主持,玄感不在京,那麼就是次子玄縱主持,楊約是不合適的,所以楊約只是自己單獨祭祖,並沒有和家族一起,因爲真正祭祖的那天,他得去祭祀楊銘的祖宗。

楊銘笑道:“那麼,是裴寂的人看錯了?”

“大抵是看錯了,”黃鳳麟這個人,撒謊的時候面無表情,心理素質極強。

此人可用啊,楊銘點了點頭:“事情終需要查清楚,陛下那裡將來也一定會詢問情況,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來辦,能辦好嗎?”

黃鳳麟道:“貴人容稟,此事剛出時,御史臺那邊也有商議,臣當時就一力主張應先讓貴人知曉,再發往洛陽,奈何人微言輕,說話沒什麼分量。”

這是主動示好,誰都知道楊銘和楊約的關係,黃鳳麟當然也知道,所以當時確實這麼建議了,但是另外三人的理由是:御史臺只負責對陛下,不負責對秦王。

楊銘笑道:“我雖然管不了御史臺,但我能治的了你們,這件事你去辦的時候,誰阻撓,你告訴我。”

“臣明白,”黃鳳麟趕忙道。

楊銘起身道:“今天我見你的事情,不要傳出去,你腦子轉的很快,該知道待會怎麼應付你的妻子吧?”

“臣絕對不會外傳,貴人放心,那不是臣的妻子,只是個妾,”黃鳳麟道。

楊銘點了點頭:“怪不得這麼年輕。”

說罷,楊銘重新戴好罩帽,帶人離開了。

他真的只會去見黃鳳麟一個人嗎?怎麼可能。

四個侍御史,至少都得兩個人願意翻桉,這件事纔會穩妥,於是楊銘緊接着,就去見了一個真正剛直不阿的忠臣,陳孝意。

御史臺設立初衷,就是爲了網羅像陳孝意這種人,誰的面子都不給,只忠心於皇帝。

按理說,這一關,楊銘應該是不好闖的,但是忠臣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講仁義道德,在官場,講仁義道德,就是缺點,就好比後世有人說你是老實人一樣。

陳孝意也是通過十科取士,從而邁入仕途,但是他沒有中進士,考的就不是進士科,而是十科中的“強毅正直”,他是河東人,把他報上來成爲舉人的,叫房玄齡。

房玄齡在河東,仗着自己代表秦王府,硬是從大族林立的河東郡,搶來了一個名額。

但是楊銘以房玄齡勸說對方,不合適,因爲陳孝意這個人,認死理,不講情面,除非你用道理把他給說服了。

他和房玄齡的私交雖然不錯,但是公論公,私論私,陳孝意分的很清楚。

這樣的人,楊銘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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