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夢嬈而言,人生最痛苦的,便是被送入陵王府那日。
那時,她哭過,鬧過,甚至想過去死,可母親告訴她,便王爺是個傻子,只要能將陵王府握在手裡,她在劉府再努力,若是事成,將被扶爲正室,到時劉夢嬈便是嫡女,便有可能成爲側妃,那便是上了玉蝶的。
所以,劉夢嬈不哭不鬧了。一門心思撲在陵王府,可她卻只是個有小聰明的,即便是有母親的幫忙,也只是拿到了陵王府的護衛權,對於另外幾個女人,她也無可奈何,唯一能拿得住的,便是沈云溪而已,可沈云溪又是那樣蠢貨,又是那樣低眉順眼,拿住又有什麼用?也就只能給自己賺些銀兩而已,否則她又怎會把採買權交給沈云溪呢?
現在,母親死了,唯一能給自個兒出謀劃策的,便只有丫鬟紫晴了,可她卻又覺得紫晴太聰明,所以不喜!
本想回家去見母親最後一面,可卻被父親給打了出來,又叫她往後老實本分的做人,不要去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當時她不以爲然,可後來知道,先是徐家十幾口的人頭被放在了父親案頭上,又是母親的人頭……
只需要想一想。她便覺得害怕,本能告訴她,這一切便都是顧傾所爲,可她又疑惑,若顧傾真是那般本事,直接殺了自個兒不就成了,爲何要衝旁人下手呢。
所以,劉夢嬈着實氣不過,便在那日晚上,命人去搶嫁妝,只可惜因爲蕭破軍非常拼命,所以沒有成功。再之後,朝野與坊間,都有很多傳聞,便是說靖王爺與顧傾有染,而且傳的有板有眼。否則靖王爺好好的,爲何三番兩次去救顧傾呢?
劉夢嬈不怕陳道陵,但卻怕靖王爺,或者說,盛京城內,便是那些老臣子,便是皇上都要禮讓三分的,也是很怕靖王爺的,因爲那是個混不吝的,泛起混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所以,很多人,都怕靖王爺。
所以,劉夢嬈,便也消停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甘,苦心經年多年的陵王府,憑什麼就被別人給搶走了?特別是如今,沈云溪那個賤蹄子也在背地裡討好她,趙如初爲了參加賞花宴也去討好,倒是還有一個默不作聲的孟三姑娘,可那女人是個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又哪會在這種時候幫自個兒?
似乎一夕之間,什麼都沒了。
只剩下人心惶惶的飛鸞院,還是二十餘人的護衛,另外還一個武藝不比蕭破軍低的高手,可母親生前曾說過,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用這高手的。
而就在愁眉不展之際,丫鬟紫晴帶回來一個消息,便是蕭破軍離府了,再就是。顧傾那賤人只是虛張聲勢,因爲紫晴已經打聽出,那軟筋散的霸道,連續服用是會損人修爲的!
機會!
劉夢嬈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成功了,陵王府往後便還是她說得算,若是失敗了。便犧牲那名高手,也是可以保全自個兒的,左右手裡面還有許多錢財,到時再通過母親生前的關係,再找些厲害的高手!
所以,劉夢嬈做了決定,讓包括紫晴在內的所有人都退出屋子,便淡淡的叫了一聲:“姚霖,到你報恩的時候了!”
話音落,房間內花幾後的暗門緩緩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龐大的身軀,又高又壯,整個人如同小山一般,臉上胖的,雙腮都要將嘴夾的瞧不見了,肚子也如巨大的牛皮鼓一樣,走起路來,似乎地面都在顫抖。
“姑娘,您請吩咐!”
聽着如悶雷的聲響,劉夢嬈露出得意之色,這可是母親生前花高價買來的鄰國力士,據說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牛都不成問題,對付幾個護衛,再加上一個被廢了武藝的顧傾,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了。
劉夢嬈點點頭,滿是倨傲之色,說道:“去將顧傾殺了,我便將身契還你,給你自由的身份!”
姚霖豆大的眼睛眯了起來,看不出是睜眼還是閉眼,說道:“遵命!”
而此時,我是剛剛寫完了一首李白的詩。瞧着還算滿意,便讓人拿去裝裱,然後再送進皇宮,上次小周公公來,可是說的很清楚,皇上是真喜歡我的詩和字,讓我做出新詩,便送去給他。
無論如何,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該討好,就一定要討好的。
而且,能夠賣弄下文采,雖然是偷來的,我也算有成就感,可能是小女人心思作祟,覺得自己顯得優秀了。等哪日陳道陵不再裝傻了,我才配得上他那“二十年後再無敵手”的讚譽呢。
收拾好了詩詞,我便又去練劍,練完了落羽劍集,就又練陳想年教的劍法,是覺得棋劍樂府的劍法,比起落羽劍集是遜色了一些,但似乎更適合我現在使用。
正在練着,王婆子表喜笑顏開的領着小週週進來了,因爲已經來過幾次了,且不是傳聖旨,所以小周公公都是直接來溪風苑的,而且是從王府的角門進來,也用不上同傳。
“小周給娘娘請安了。”
細皮嫩肉眉清目秀,看上去非常無害的小周行了個禮,隨後便笑道:“娘娘,這次可是皇上催着小周過來的,便是想知道您又有新作沒有,而且皇上又怕您有什麼煩心事沒了靈感,所以讓小的給您送了些小玩意呢。”
說着,小周公公一擺手,身後的太監便擡上來一個箱子,打開後,裡面不是紙筆墨硯。而是幾把精巧的武器,想來皇上也是知道,從前那顧傾就喜這些玩意。
“有勞小周了。”
我淡淡的笑着,命人把東西收了起來,又從王婆子那拿了一袋金豆子塞過去,與他在院中走着,他很規矩的落下我一個身位,我也沒刻意熱絡。“小周,近些日,宮裡可有什麼事情嗎,宸貴妃可好?”
“哎呦,您別提宸貴妃了。”
小周公公有點誇張的甩了一下袖子,小聲又神秘的說道:“您可不知道呀,九公主因爲這事情,昨個兒差點拔了皇上的鬍子,也就是皇上寵着九公主,這要是換個人,恐怕腦袋都搬家了。”
“是嗎?”
我沒理那些誇張的詞彙,而是皺眉道:“好端端的,想念便是要查宸貴妃落水的事情,也不會去鬧父皇呀?”
“娘娘,我與您說,但您切勿聲張!”
小周公公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說道:“我可是聽師父隨口說了一句,說是皇后娘娘要倒黴了,因爲皇上也壓不住九公主,所以呀,我覺得,宸貴妃落水的事情,該是與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有關呢。”
是了。
當日在行宮。陳想年突然被叫走,我便猜到會是如此,只是沒想到,陳想年兇悍起來,當真是連皇上的面子都不給,可她這樣胡鬧,便是皇上忍了她,而她也去鬧了皇后。便也只是鬧鬧罷了,等她走了,遭殃的還不是宸貴妃嗎?
想着,我便不忍陳想年難過,小聲道:“小周,你回宮後,想法子見一見想年,便告訴她。若她敢生事端,我便不認她這個妹子了,若她有何不解,便讓她想法子出來找我。”
小周公公沒多問,只是點頭,道:“小周明白了。”
正說着話,忽然間便傳出一陣喊殺生,然後便見一個護衛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被扔到了我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嚇的往後躲了一下,一時間沒弄清楚,這是練輕功呢,還是幹什麼呢,怎麼還旋轉跳躍我閉着眼了?
胡亂想着,一個龐大的身軀出現在視野之中,那個穿着盔甲的人,就如小山一般衝了過來,手中握着巨大的狼牙棒,隨手一揮,便將一個護衛打飛了,都不用看別的,光這體格,就夠嚇人的。
“娘呦!”
小周公公很誇張的雙手做蘭花指放在臉的兩側,像是要被嚇哭似的,說道:“嚇死了嚇死了,這是野豬成精了嗎?”
鏘!
是黑月出鞘的聲音,可是,並不是我的拔的劍,而是看上去要嚇尿的小周公公,他做出誇張的動作後,便將我拿在手裡的黑月給抽了出去,然後身影“嗖”的便衝了出去。並且與那他口中業主成精的大快過擦肩而過,之後扔了黑月便跑向院外,還一邊喊道:“孃親呦,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野豬成精了呀!”
這!
你想跑,我不攔着,可你把我黑月扔掉是幾個意思呢?
來不及想了,只能用手弩了,這麼大的塊頭,應該很容易命中的。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拿手弩,那個大塊頭像是突然失去了平衡一般,直挺挺的正面着地,轟然倒塌了,隨後便見他脖子的位置,有鮮血流出,而且越來越多……
小周?
我微微皺眉,怪不得是皇上身邊伺候着,又小小年紀就被周公公周墉收爲徒弟,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
看來,以後對待小周也要小心了,武藝這麼高,皇上一定也很看重他的,往後便不能什麼都問他了,若真是傳到皇上耳朵裡,肯定會對我所有猜疑的。
唔。
總是覺得,人生處處有驚喜,或者驚嚇。
不過,剛剛跑出去的小周,隨後便又跑了回來,很誇張的掐着蘭花指繞過了已經死掉的大塊頭,來到我身邊後,又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說道:“差點給嚇忘了,娘娘,這是國公爺給您的信,您看看吧。”
說這話,小周公公便又跑了,一路出了溪風苑,再從角門出了王府,神情慢慢變冷,隨後似乎是對着空氣說道:“主子,我剛剛趁亂探過王妃的脈象,並沒有一樣,您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