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兄弟們,在瀕死之際,從喉嚨中喊出的話,拓跋向南心中的絕望更甚。
關於蠱術,作爲半個江湖人,拓跋向南聽的更多了,也曾親眼見識過,知道蠱蟲都破體而出了,這人是根本救不回來了。
看着兄弟們似乎渾身發癢一般抓着自己的身體,看着他們七竅滲出血,拓跋向南怒吼一聲,猛然間便已經衝向了距離最近的顧末,磅礴的真氣在一瞬間猶如實質一般,他似化作下山猛虎,撲了過去。
然而,赤發金面具的昌平也動了,一掌印在了顧末的背上,同時爆發出強大的真氣,而顧末也是如此,只是爆發真氣,而後伸出手掌,與拓跋向南的手掌對在了一起,沒有想象中的對持,雙方真氣的差距,根本就沒有達到需要對持的程度,只有純粹的壓制。
隨後,拓跋向南的身體,便已經向後倒去。最終砸在地面上,又拖行出去很遠。
最後無力的躺在了地面上,想要掙扎着起來,卻是沒有一點力氣,可他卻是還能看到兄弟們痛苦的樣子,而後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便硬生生的用頭支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可纔剛剛站起,便又覺得氣血倒流一般,猛的一口鮮血便噴了出去,可這一次,他沒再摔倒,而是也搖晃着身體,一步步走過去,又費力的撿起了彎刀,這一次兄弟們都死了,他覺得自己也沒活下去的必要了。
從出生那天起,便被加害,好不容易逃離到了大慶,卻仍然逃不出掌控,累了。
至於。曾在心底,對顧傾的承諾,也就隨風而去好了,蠻皇,又豈是他能做的呢。
“是個好材料。”
昌平空洞的聲音響起,一邊說道:“末兒,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死衛嗎?原本,那個北宮破是最好的人選,結果被人救走了。現在,這個拓跋向南更適合最死衛,如果你我二人共同煉製,他甚至是成了死衛,也能保留不敗境的修爲,我都有些動心了。”
顧末心中一動,一個不敗境,又只聽從自己的死衛,她真的很想要,可面上卻是搖搖頭,說道:“好東西,當然要主上先用。”
昌平笑道:“算你懂事,但答應你的,就是你的。”
說着話,二人便向拓跋向南走去。
然而,此時我正快馬而來,遠遠的就聞到了血腥味,等我到了附近時,卻是看到了昌平與顧末正向拓跋向南走去,而拓跋向南此時。似乎是連站都站不穩,可還是提着刀,走向了那兩個人。
“昌平!”
我大喊了一聲,讓他們停止了步伐,隨後與陳道陵和靖王爺一道過去,我拿出了昌平給我的腰牌扔了過去,說道:“換他一命。這是你欠我的!”
原本,我是不想送拓跋向南的,因爲我不喜歡離別的場面,雖然我與拓跋向南相處時間尚短,可對他這個人,卻是有許多好感,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好感,而是一種對他重情重義的欣賞。只不過,我忽然想到,其實他也是一個心中有高遠理想的人,便想要趁着他離開之際,再鼓勵一番,讓他爲了理想去奮鬥。
半路上遇到了陳道陵和靖王爺,他們不放心我,自然就跟着我一起來了。
此時,昌平接住了腰牌,語氣中帶着一些不解的問道:“你們,關係很好?”
我搖頭道:“相識不過幾天,又能有多好。”
昌平說道:“你們,至少曾經還是敵人,可你爲何。要爲他浪費如此珍惜的機會,你要知道,這東西,可你保你一命。”
我堅定的說道:“因爲,他值得,所以我便救,就這麼簡單。”
昌平還是很不解的說道:“可是,你這樣說,豈不是說,他值得你以命相換?”
我點頭說道:“對,而且沒什麼理由,只是覺得,他值得。”
昌平冷笑了幾聲,說道:“好,機會只有這一次,下一次當你遇到生命危險時,看你又如何救自己,也看看,誰又願意用命去換你的命!”
說完後,昌平轉身就要離開,而顧末卻是說道:“主上。如今顧傾用性命換了拓跋向南的命,我們繞過拓跋向南就是,但她的命,卻是可以取了!”
昌平語氣有些平淡的說道:“罷了,這次且繞過她好了。”
其實,握着那塊腰牌的昌平,此時是真的不想再殺人了,同時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女人,北宮雪瑤當年不也是用性命去保全別人的嗎?倒不是他對北宮雪瑤有多少執念,他對北宮雪瑤甚至連一點好感都沒有,他只是一直看不透那個女人,覺得她很聰明,卻又經常做傻事,而現在她的女兒也是一樣。
再看顧末。壞的徹頭徹尾,明明這種人,纔是能成大事的人,可是……
另外一點就是,即便昌平想殺人,他也做不到,因爲陳道陵與靖王爺。是非常難纏的,而且誰又知道,那個白頭髮的傢伙,又會不會突然出現呢。
我下馬,跟陳道陵還有靖王爺一同走向了拓跋向南,我怕陳道陵誤會,小聲解釋道:“你不要多想,我那些話,是說給昌平聽的。”
“不會。”
陳道陵笑着搖搖頭,雖然心裡有些醋意,也覺得傾兒很傻,可卻也喜歡這樣的傾兒,便說道:“而且,我敢保證。傾兒一旦有危險,會有許多人,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你,至少有我呢。”
我卻是搖搖頭,想起了那些曾經爲了保護我而死的人,也就是我會都刻在石頭上的人,說道:“越欠越多呢。”
“拓跋?”
說着話,我走到了他的面前,而陳道陵和靖王爺也是同時扶住了他,我看他雙眼通紅,便說道:“你沒事吧?喂喂,說句話?”
“呵呵,顧傾。”
拓跋向南忽然傻笑了起來,說道:“顧傾。你知道麼,現在我才知道,其實自己很渺小,別說做蠻皇,我連自己的兄弟都保護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死,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這樣沒用的事情,我曾經也做過,當初北宮破殺來溪風苑,我就是看着他殺掉那些跟我嬉皮笑臉的傢伙,但卻無能爲力。
沒有說那些狗血的鼓勵話語,我只是讓陳道陵打暈他,然後帶他回了盛京城,現在他需要的是冷靜。所以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能不能重新振作,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回盛京城之前,我看了一眼蒼鷹堂的北蠻人,最終還是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屍體,也不知道,骨灰會不會隨着風,回到故鄉呢。
等回到溪風苑後,便立刻叫來孫鬍子給拓跋向南看傷,而一直在陵王府的三分熟,看到了少年好友重傷,便問我是誰做的。我搖搖頭,看書他是“塵埃”的頭領,還有大慶的太子妃做的,還告訴他,蒼鷹堂的人,也被他們給殺了,最後跟他說,若想報仇,便在陵王府好好的待着,總會有機會的。
三分熟重重的點頭,說道:“小顧,我信你的。”
說完後,三分熟便去了石窟,他說。他也有許多好友死去了,也想把名字刻下來。
孫鬍子給拓跋向南瞧過,便說經絡受損,但無大礙,只是精神有些不濟,恢復也只能靠他自己,藥物也只能起到輔助作用而已。唉,眼看着自己珍惜的同伴死去,他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時半會,又怎麼會好呢。
接下來幾日,朝中勢力發生了很大的變動,那些要被皇后暗殺的固執老臣,紛紛脫離了東宮陣營。但卻也沒有投向靖王爺,因爲在他們眼裡,靖王爺是個謀逆者,是妄圖竊取東宮之位的國賊,即便東宮負了他們,可他們卻仍然心向正統。
所以,退而求其次。他們看出,文王爺如今是偏向東宮那面的,所以便向文王爺靠攏了。
這一下,原本看似非常弱勢的文王爺,在朝唐之上,便得到了很多幫助。
如此一來,雖然在老臣上,我們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可卻是做到了分化東宮的作用,也逼着文王爺不得不站出來了。
最重要的是,皇上說過的均衡二字。
而沈士儒等朝中清流,在這一次事情之後,是徹底的投向了靖王爺這面,等同於是靖王爺,掌控了都察院這個司法機構,增益良多。再就是那些個觀望的兩面派,此時也都紛紛站隊了。
導致,朝唐之上,呈三足鼎立之勢,但卻忽然間,太平了許多,甚至連爭吵都沒有了,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然而,半月之後的一個清晨,如雷一般的吼聲,還有慘叫聲,將我從夢境中拉出,我匆匆穿衣出去,卻是看到了有人正在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