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死掉的大塊頭,我竟然沒有升起害怕的感覺,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死人見多了的緣故。再就是,被小周的蘭花指一鬧,我也是有點啼笑皆非了。
隨後,我便讓王婆子進屋拿了傷藥,又讓護衛去請了府醫,然後指揮這王婆子給受傷的護衛檢查身體,這個大塊頭雖然兇猛,但被他擊飛的兩名護衛,也算是很有戰鬥經驗,被攻擊之前,是及時用武器擋了一下,然後是被巨大的衝力給擊飛的,否則那麼大的狼牙棒打在身上,胸骨恐怕都會斷的,而眼下看。似乎是內臟受到震盪,而且手臂骨折的嚴重。
其實,王婆子是很笨手笨腳的,我都想親自上陣來着,但想着,這畢竟是古代,若我真擼着袖子給護衛看傷,我想其餘的護衛不僅不會感動,反而會覺得我沒有婦德什麼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能去做,除非是真的人命關天,便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過了會,匆匆趕來兩個府醫,簡單的檢查了之後,說是受傷很嚴重,但卻沒有生命危險,我纔算安心,命府醫定要妥善治療。
再看那個大塊頭,不用想,也知道是劉夢嬈的人,也只有她那般沒腦子,纔會如此行兇,想了一下,我便叫來一個護衛,說道:“將人送去劉侍郎府,便說是劉夢嬈的人死在我溪風苑了。其餘的並不用多說。”
那護衛領命去了,我也回了屋,自個兒放了水洗澡,首先想的,並不是劉夢嬈派人殺我,而是想到了小周,初次見面時,只覺得是個機靈的小太監,再來幾次後,他便有些自來熟了,但卻並不討厭,反而有一種調皮的喜感。
可誰曾想到,他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過,若是細想,皇上身邊,有個這樣的高手也很正常,特別是,小周還是周墉的徒弟。而周墉則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這也就能說通了。
可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偏偏又想不通,再往深處想,腦中便冒出一個驚人的想法,那便是,似乎對於小周,我有些太過放鬆了,特別是他此次前來,我竟然毫不隱晦的問他宮中之事,並且還讓他給陳想年傳話。
照理說,作爲一個經驗十足的片子,對待外人,特別是皇上身邊的人,我肯定會多加提防的,可前後幾次,我似乎每次都在向他打探消息,而且從來不覺得有不妥!
不對不對,哪裡不對,這種感覺……對,很熟悉!
梨紅藥!
猛然間,我便想到了這個名字,對於小周的感覺,如當初見梨紅藥時,竟然是如出一轍的,幾乎毫不掩飾的信任!
當日,陳道陵回來時,只是跟我說了梨紅藥算是他的幕僚,但他卻對梨紅藥拿捏不準,所以纔不想我與他有過多接觸,其餘的便沒有再說。而當時,我沉浸在陳道陵的關切與身體並無狀況的喜悅中,所以也並沒有多想。
可現在,若再仔細想的話,卻還是會疑惑自己當初的反應!
突然間。我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便是,每當我不把注意力放在梨紅藥身上時,就會有一種從未見過他的錯覺,若再細想,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種莫名的信任感,隨後纔是疑惑!
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沒想到的,也是陳道陵沒有說的!
感覺頭好疼。心好累,爲什麼每天都要算計這些個東西,似乎睜開眼,腦袋瓜便不得一時安寧。
想着,我起身緩緩的擦拭身體,隨後穿了衣裳回屋,拿出小周給我的信,打開後,便看到蒼勁有力的字跡,內容非常簡單,便是他想我了,但皇上不肯他回京,便準了我去看他,而皇上的說法是,孃親舅大,我是個沒孃的孩子,所以舅舅必須要看的。
果真是如陳道陵想的那般,舅舅也是個通透的人,原還以爲他是個大老粗呢。
這樣一來,再稍作準備,便要與陳道陵一同去暮雲莊探個究竟了,似乎是第一次與他單獨出行,而且又想到要把自己給他的戲言,不僅期待,還很羞澀……
不過,在這之前,是要先煉製寫固元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稍晚一些的時候,蕭破軍與小椿回來了,聽說有刺客後,這倆人都很急,見我沒事才作罷,隨後便帶我去看東西,小椿說丹爐在市面上根本就買不到,是蕭破軍想了辦法,在道觀花了大價錢請回來的。總之是給蕭破軍誇讚的臉都紅了,看來他們相處的還算不錯。
不過,這丹爐從外面看雖然很簡單的樣子,可內部構造卻是很繁雜,我研究了好一會都不得要領,便暫時打消了煉藥的打算。
等吃過晚飯,天色漸晚,陳道陵纔回來,而且是帶着滿面倦容,我看了難免心疼,便叫小椿進來伺候他簡單梳洗,然後親自去廚房下面給他吃,雖然是很簡單的麪條,但陳道陵卻是吃了足足三大碗,倦容沒了,也露出淡淡的笑臉,瞅着我說道:“在棋劍樂府時,我與想年便最愛吃麪。但去過很多面館,也總覺得味道差了許多,今日才知道,還是傾兒下面最好吃,有一種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嗎?
雖然,是很暖心的話,可陳道陵說話有些含糊,說什麼傾兒下面最好吃,我聽了還是有些彆扭的,畢竟曾經也是個看多了段子的污女子呢。
“愛吃便好,往後會多給七爺下面條吃的。”
爲了避免自個兒尷尬,我把咬的特別清晰,隨後拿出了信給陳道陵,說道:“舅舅的信到了,是宮裡的小周公公送來的,也如你所說那樣,舅舅想的透徹,已經答應了。”
說着,我又把劉夢嬈派人刺殺,還有小週會武功的事情說了。
“這很正常。”
陳道陵細緻的將信放好,才交還到我手裡,一邊道:“父皇如此信任周墉,便是因爲這些年,周墉擋下過無數高手對父皇的刺殺,而你說的那個小周,我也曾派人查過,據說是四年前周墉在街上撿回去的。只因爲他骨骼清奇,便愛才心切,磨練了四年,想必身手是不會差的。”
“哦,原來如此。”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是因爲,對小週會武功的事情,我並不是非常在意,我另有在意的事情。想與陳道陵說,可靖王爺說了,陳道陵最近很累,便想着就要去暮雲莊了,到時先輕鬆兩天,再與他說好了。
因爲太過疲憊的關係,所以陳道陵少了許多折騰勁,便是我給他洗澡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佔便宜,這倒是讓我有點意外,心裡面也有點失落,雖然有些事情會讓人羞羞答答的,可卻又總讓人想要嘗試,人便是這樣奇怪。
等洗過澡後,原本以爲陳道陵會留下來,可他卻是早早離開,並說有些事情,還要再安排一下,否則他也無法安心離開的。對此我自然是又失落又幽怨的,可我覺得,若陳道陵是個普通人,我也許會撒嬌甚至撒潑也要留他,可他並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要辦正事的時候,我只能選擇支持他。
其實陳道陵何嘗不想留下,只是想着梨紅藥字條上“不可同房,否則喪命”四個字。他便只能作罷,也是看到字條後,他才知道,那日在牀上親熱,她爲何會突然感到驚懼,那種所謂對於危險的預警,便是梨紅藥動的手腳。
因爲心裡想着很多事情,所以我也睡不下,想着便叫人去請了府醫過來。恰巧是個動煉丹的,畢竟大慶國的國教便是道家,而醫道本不分家,所以有些學識的大夫都懂些煉丹之術的。
按照府醫的指點和協助,忙活了近一個鐘頭,纔算是嘗試成功,但是否能成,還要明日中午才知,而這段時間。丹爐也必須有人守着,蕭破軍見我如此上心,便也不放心他人,便主動留下守夜,而我正巧看到小椿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讓王婆子給我守夜,然後給了小椿一個小眼神,小丫頭臉就紅了。
可是,溪風苑永遠是多事之秋。這面剛剛送走了府醫,便看到院內西北角火光沖天,隨後便有人喊着“走水啦”的預警,小椿和王婆子趕忙過來護着我,而蕭破軍則帶着護衛去救火,還在只是某個婆子的屋子裡面,油燈不知怎麼倒了,這才着了起來,沒多久也便撲滅了。
這一天天的,也真不叫人消停,開始我還以爲劉夢嬈刺殺不成,便又放火了呢。
不過,這些個事情,我暫時也不準備跟陳道陵說,一來他很累,二來是如果我連劉夢嬈都收拾不了,還是別做這個王妃好了。一切,就等暮雲莊的事情結束,我再狠狠的收拾一下陵王府這些個不老實的女人。
然而,沒有任何人看到,一個黑影悄然溜出了溪風苑,他快速在黑夜中穿行,隨後便在一處院牆之外,看到了自家的女主人,立刻單膝跪地,沉聲道:“確保萬無一失!”
低眉順眼的女子點點頭,便向自己的桃花渡走去。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心裡卻是暗暗的想着,正愁着找不到機會動手,那個蠢女人竟然學人煉丹,到時看他練出一枚毒丹吃了會不會死!
就在沈云溪將要回到桃花渡時,卻是看到了滿心擔憂的陳道陵在悶頭閒逛,她微微皺眉,忽然覺得,自個兒似乎太過謹慎了,很是缺乏冒險精神,與其苦等,倒不如放手一搏,便低聲與青翠說了幾句話,青翠點頭後,便匆匆回到了桃花渡,而沈云溪才向陳道陵走去。
“王爺!”
沈云溪快步追了上去,同時輕輕的喊了一聲,直到陳道陵傻傻的回頭,她看到那癡傻的表情,便又有些猶豫了,她沈云溪,這輩子要跟的男人,必須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那人便是陳道陵,可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去管了,即便他是真傻的可能性高,也要放手一搏,了不起,便當他是十四歲時英姿勃發的陳道陵好了!
沈云溪挽着陳道陵的手臂,很是羞澀的說道:“王爺,這般晚了,你怎還在閒逛?可吃了晚飯沒有,若沒有,便去我桃花渡吃些吧。”
“好呀!”短暫的思考之後,陳道陵便想看看她要耍什麼花樣,所以便答應了,再就是,從前沈云溪也以吃的爲誘惑叫他到桃花渡,每一次他都毫無抵抗的跟着去了,所以爲了繼續裝傻,他也只能跟着去,“只是不知,你做菜可有王妃好吃呢?”
沈云溪面色一僵,隨後道:“便是比不上王妃,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很快,回到了桃花渡,青翠已經擺好了桌子,都是些下酒的滷味,桌上也準備了好酒,而陳道陵自然是如往常那般,見到吃的便抓,吃了又喝,便真如傻子一樣。
眼看着陳道陵將酒喝下,沈云溪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成,便榮辱共存。
敗,便同歸於盡。
當然,她會做好安排,把一切都嫁禍給顧傾,那她也下來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