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何勁臣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輛專業賽車, 來自寶馬高端跑車8系所用發動機的衍生品,動力十足。明鈺剛一上車的時候被何勁臣強.迫着戴上隔音的耳罩,此刻她看着兩旁的路牙子在眼眥閃電般劃過, 心想, 要不是當時何勁臣不理會她的反.抗一下子給她戴到了耳朵上, 現在估計她早已成殘疾人士。

“嗚呼——嗚呼——”明鈺在副駕座上, 毫無辦法讓何勁臣停下來, 他在幾秒內持續的加速,眼看就要過百。而她能做的只有在緊張中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從儀表盤上瞥見了當下的時速,她感覺着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 那個上百的數字——是真的嗎?

看着他在賽道上瘋了一樣的馳騁,她終於從他戾氣憤慨的表情中確定他口中所說的蜜月, 並沒有這麼簡單。

她緊緊的攥着前方的安全帶, 害怕一不小心自己便會被甩出去。血肉模糊。

人在極度緊張的情緒下根本無法思考, 明鈺顧不得細細去想向何勁臣發瘋的具體原由,只是在腦海中閃現他哥哥的浮光掠影……

她很害怕, 因爲他看起來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扶着方向盤的雙臂在顫抖,很明顯的那種。他顯然已經接近神志崩潰的邊緣,明鈺極度害怕他一個想不開把方向盤往旁邊猛地一打——

在這樣的時速下,後果只能是車毀人亡。

可是, 明鈺又想——她既然接受了一個人, 那麼就試着……試着, 毫無保留的相信他一次!她沒有嘗試過對一個人付出全部的感覺, 那麼就趁這次放手去博吧!放開胸懷, 坦.坦.蕩.蕩的讓一個男人住進來……

直到何勁臣毫無徵兆的把方向盤向右打的時候,直到車向着堅硬嶙峋的山腳飛過去的那一剎那, 明鈺仍然在心裡進行着自我救贖。

相信他——

愛着他——

把一切的一切……都交給他。

生死由天!

哪怕就這樣結束生命,也不要再毫無感情的麻木的活着,帶着對所有人的防備、猜測和敵意。

最後的一剎那,最後的rush hour零點零一秒。

何勁臣狠踩了剎車,車頭停在猙獰的突出的岩石前面五毫米的距離處。明鈺用一種被大力拋出去的感覺,幸虧前面的安全帶,讓她免於魂飛魄散。

“勁臣——”

她摘下耳罩,才聽見了自己急促呼吸。這和在學校的期末八百米的喘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她感覺自己的心要從嗓子裡出來了。

“勁臣——”

他還帶着耳罩,呆呆的直視着前方的峭壁,聽不見她喊他。

明鈺輕輕摘下何勁臣的耳罩,他突然轉頭看向自己,眼神之中全是悔恨和驚恐。

他像是被抽取靈魂的傀儡,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直至最後一秒才如夢初醒。想起來旁邊坐的人——是誰。

他一下子緊緊的抱住了明鈺的身體,把臉埋在她的右面肩膀和脖子的交界處,他的下巴扎得明鈺有些癢,但她卻感到了他不斷的抽泣。

向來在她面前是強勢一方的何勁臣,竟讓趴在她的肩上哭。她不可能不心疼的。

像是媽媽一樣,明鈺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他,這無聲的誘哄,似乎起了效果,何勁臣不一會兒就止住了輕顫。

他像一個已經上了學還跑到媽媽懷裡哭泣的男孩子,哭完後就是滿臉的不好意思,不敢再媽媽面前擡起頭。

“哈哈——”明鈺開懷且輕鬆的笑了出來,緩解尷尬,“你這樣弄得我癢死了了。”

何勁臣順勢從明鈺的肩窩裡直起身,然後不給她看清他臉的時機,徑自轉身面朝前方的石頭。

“這車是我哥的。前些年比賽的時候開的,是他最愛的一輛賽車,量化生產的,邁凱倫F1。”他的手指撫摸着方向盤和檔杆,那樣的留戀不捨。

“這輛車就是他的‘赤兔馬’,祝他奪得了無數次頭籌。哥能有當年的成就,它功不可沒。這賽道,是他當時出事的那段,現在被封了,這件案子沒有結論,即便有,我也不可能接受。”

“老公……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哥哥想必也不想看見你這麼消沉的樣子的……”

“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我會幫助你找到害死哥哥的真兇。”她的手指撫在何勁臣的側臉處,消瘦的只剩骨頭。

“好——”

——

跟着何勁臣在明媚的天氣裡來到這棟荒郊野外的獨棟小樓的時候,明鈺才發現自己在車上說出的話是多麼衝動。

“等等,這就是……我們的蜜月?”她拽住了何勁臣登上臺階的腳步。

“哥哥還不知道死因是什麼,咱們怎麼能好意思去度蜜月?”

“呃……”真是欠了你們何家的。

“您好,請問您找誰?”開門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穿着圍裙,何勁臣發現她的素顏,以及指尖沾染的一點點肥皂沫。顯然,這只是一位傭人,而不是正主。

“您好。我找一下您家太太。”

“請問您是?”

“哦?是庫伯先生叫我來的。”

“好的,那麼請等我上去通報下。”

別墅很小,但是進來後卻發現別有洞天。裡面的結構全是木質的,交錯複雜的設計結構撐起了房頂,可以看出主人的精緻要求。

還有裡面的擺設,全是實木的傢俱,擺放了許多的珍貴把玩物件,何勁臣從小算得上是城中名貴,早就見對這些名貴收藏瞭若指掌。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哇——這一件就頂的上一輛哥哥的那輛車了。”明鈺看着那個大花瓶,讚歎的說道。

“你……?”何勁臣能看出來,並不奇怪。但是明鈺的家庭較爲普通,爲何她也獨具慧眼?可他的話還沒有問出來,傭人說太太醒了,叫他們上樓去。

連通向二樓的階梯也是純木的,旁邊的扶手上還鑲嵌了鑽石和黃金做裝飾。不過鑲在了扶手和臺階相接的邊緣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這樣低調的奢侈,有的時候更藏有玄機。

“太太久病,沒有力氣堅持很長時間,請你們長話短說。”

“好的,謝謝您。”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禮貌?還是說你只對我沒禮貌?”

“何勁臣——你正經一點,我正在帶入福爾摩斯模式。而且,不要忘了,我還在爲蜜月的事生你的氣!”

“太太——您感覺怎麼樣?”何勁臣一開門就換上了無比綠色無公害的笑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笑,這讓明鈺有些發冷。

“孩子,你好,聽說是我的孩子讓你來的?”

“是這樣的。”

“哎——你想必是我兒子的好朋友吧!謝謝你受了他的囑託來照看我。我這病,自己也知情,就是沒想到那孩子比我走的還早。臨走之前還想着我,想着給我留這麼一個居所安度晚年。”

老太太確實是生病已久,這樣一紅了眼圈,跟着就開始不住的咳嗽,好像能聽見來自肺裡的聲音,她隨手端起了牀頭櫃上面僕人衝好的藥,他倆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站在兩米之外都聞見了刺鼻的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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