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陽光出乎意料的明媚, 明鈺躺在軟軟的枕頭上漸漸轉醒的時候,發現四肢和周身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不小的重量壓在她的胸.前, 她伸長脖子, 低頭一看, 竟然是何勁臣大西瓜一樣的腦袋。
你以爲她會像電視裡的女豬腳一樣輕柔的把男主人公的腦袋搬下去, 然後不吵醒他, 自己悄悄起身,肚子去準備香噴噴的早餐,燙染後男主人公被香氣迷醒之後睡眼惺忪的跑到廚房從身後給女豬腳一個愛的抱抱?
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呀!滾開!你這個大男人竟然壓.了我一個晚上!”明鈺像是在大學裡學排球似的暴力的把何勁臣的腦袋兩隻手捧起, 然後種種的往那邊扔了出去,好像還劃了一個弧度, 因爲中間隔着網呢嘛!不扔高點兒排球是發不過去的嘛!
“哦——吼吼——”何勁臣一下子就痛的醒了過來, 長這麼大哪受過這麼暴力的叫醒服務?
“你幹嘛?!想謀殺親夫啊?還在蜜月就這麼狠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有着蛇蠍一樣的黑心腸!”
“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是蛇蠍?”
明鈺邊怒氣衝衝的看着他,邊活動着自己手腕兒腳腕兒。
本來就對他一肚子氣, 還敢這樣挑釁她?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在她一句承諾都沒聽到的時候,孤身一人跟着他來這鳥不拉屎的地界兒,還得睡這麼小的牀,連個酒店都沒有?
“何勁臣!是我蛇蠍心腸!是我惡毒不堪!我不勞你費心,我現在就走, 我回我自己家!憑什麼跟着你在這裡受苦?你哥的事事你們家的事, 跟我有半毛錢關係?我跟你不過是契約的婚姻罷了, 我管得着這麼多嗎?”
明鈺越說嗓門越大, 好像是覺得自己在理吧。反而是何勁臣躺在枕頭上, 看着她漸漸蓄水的大眼睛。
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話都是反的就對了。
也是,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挑明,按照原本的計劃走的話,到期是要離婚的。但是明鈺卻跟着他在這裡查案件,班也不去上了。這樣一想,哥的事的確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來——而且是認認真真幫着查案,衝的不過是他何勁臣這個人罷了。
“哎——哎——媳婦兒等等,你去哪兒啊?你哪裡也不認識。”
他眼疾手快抓住明鈺的胳膊,阻止她起身,奈何明鈺一把甩開了。
呵——使了這麼大勁兒,連他都能甩開。
嗯,看來氣不小——
“老婆,你聽我說,”猛這麼一起身,頭還有些暈,算了,哪能跟自己女人計較這麼多,在這兒,她有些怨言也是應該的。
“你聽我港啊——我真不是說你蛇蠍心腸,只是個玩笑不是嗎?再說了,你能來幫我查案,你知道我多開心嗎?別人來我也不信任他們啊?只能是勞煩你在這裡先陪我受苦了。我答應你,以後的蜜月一定好好補上,肯定不會再來這種地方了。”
“好不好?你說好不好?”
“我想牽你的手帶你去吹吹風,你說好不好?你說好不好?”
何勁臣趴在明鈺的身後,說着說着竟然還順嘴唱起了歌,哼着輕鬆的調子,別說還真是把氣氛都調動的輕鬆了。
明鈺從始至終都保持着沉默以對。她不知道何勁臣哼的是那首歌?正沉迷在他早上深沉微啞的嗓音間,不知不覺的,就被他壓.在了小.牀上——
“起開何勁臣——”明鈺推着他拱在她頸間的腦袋,她永遠都記得在這裡,在這小牀上受過的苦,她可不想再來一遍。
“我有重要的事,對你說。是關於你哥的事。”
“嗯?”
他果然擡起頭來,恢復了往常的清明。
“你先起來,讓我坐起來說。”
“你還記得那支庫伯送給老太太的玫瑰花嗎?就是她放在牀頭的那一隻,我昨天摸了一下,覺得很不對勁。”
“按理說,庫伯在死前給了自己母親那麼多的豪華的遺產,房子——車——一切生活上的照顧,但是爲何會想到這麼廉價的摺紙玫瑰呢?”
“我見過小孩子們手工課做的玫瑰花,不是這樣的,掂起來沉甸甸的,材質也不太對。我覺得這花裡可能暗藏玄機。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第六感,或許,這真的只是兒子留給母親最後的念想。”
“哎——你幹嘛去?”
何勁臣麻利兒的站起來要走。
“去把它拆開不就知道了。”
“哪有這麼簡單?你能不能顧慮下老太太的感受。她的兒子已經死了,不管因爲什麼,這朵花她心疼的緊,咱們就這麼不由分說的把它拆開了,再也不能恢復原狀萬一裡面真的什麼也沒有,咱們怎麼跟她交代?”
“管她——我只是不能放過任何一絲絲的可能性。”
“勁臣——你做事之前也要考慮下別人的心情好嗎?不能這麼任性妄爲。那畢竟是一位失去了兒子的老母親,再怎麼樣,兒子犯的過錯,她已經承受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咱們別再給她施壓了好嗎?”
“那就這麼放任不管嗎?”
“當然不是。我會盡量多的去照看老人,等到過些日子,等她和我熟悉了,信任我了,我再提出這個請求,那時,如果足夠信任的話,她會相信我們的選擇的。只不過,這中間需要時間,你得耐心等一下。”
何勁臣看着她在晨光下熠熠閃耀的眼睛,真是暗歎自己娶了多好的寶貝。
這就是她,前一秒自己還在受着委屈,下一秒又在全心全意的爲別人考慮……爲他考慮一切,周到的,無比細心的。
“嗯,那就拜託你了。”
他半天就吐了這麼一句,像是皇帝囑咐辦事的大臣一樣。
再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了,他覺得她懂。但偏偏忽略了女人的共性,知道了不算,愛要親口說出來。
————
明鈺每天專心的陪着老太太,和女傭一起幫她煎藥,喂她喝藥。藥太苦,她就哄着老人喝下,再喂一顆當地孩子最愛吃的糖果,甜甜的,老人的嘴角都佈滿笑意。
她偶爾會故意和明鈺撒嬌,因爲沒有親人的心,已經乾涸了好久,明鈺就像是溫和的春雨,緩緩的澆下,不會太激進,也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心裡的乾涸。
“孩子,你讓我再次感受到了親人的陪伴。”
“那是我的榮幸,你先在要休息了。”明鈺輕柔的給她蓋上被子,看着她的銀髮摩.擦着被子的邊沿,溫柔的可愛。
輕輕關上門,明鈺去找女傭一起聊天。
她還在廚房裡準備着明天的餐普,見明鈺過來了,問了句“夫人睡下了嗎?”
“是的。”
“嗯,明小.姐,辛苦你了。”
“不客氣的——其實你知道——”
“我知道啊,夫人也知道。因爲跟你一起來的那位何先生看起來並不像是庫伯先生的好友,他——”女傭轉頭看了明鈺一樣,然後充分展示了這個民族的直言不諱,“他很不友善!”
“——”明鈺尷尬的笑笑。
“他太過心急了,你知道他的哥哥和他的感情很好。”
“嗯,可以理解。但是這樣對一個老人家,未免還是有些過分了吧。”
“最近夫人的咳嗽越來越厲害了。”
明鈺經常見老太太的手帕上有她咳出來的血.跡,團團鮮紅的彩霞,叫人不忍心看下去的顏色。但是女傭照看着明天的菜譜,在絮絮叨叨的和她說着菠菜裡的什麼什麼素對她的身體是最好的,明天我們可以做來吃。
日子就在這樣的平淡中過去了,知道一天明鈺回到他們狹小的住處,一開門,就看到了那隻想念已久到快要忘卻的——提拉。
“提拉?真的是你嗎?我好想你啊。”一人一狗就這麼在大門口抱了起來,明鈺環着提拉的脖子,主僕兩一個勁兒的往彼此的身上蹭。
“提拉,想我了沒。晚上咱們吃好吃的!”
坐在一旁高傲的狗爸認真的裝高冷,就等着明鈺的大餐了。
他最近只能禁足,因爲明鈺坦言不想讓他破壞了計劃,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氣,所以讓他待在家裡等自己的好結果。
可憐的狗爸只能每天抱着小畫板去小公園度日,像個被媽媽驅逐出境的小學生。
可意外的是,往常僻靜荒涼的小公園因爲寫生的何勁臣現在已經變得熱鬧喧囂起來的,這個純種的中國男人,惹得好多住在遠處的小女生逃課開車來看。
“哇塞——你看他的胳膊一看就很有力氣,肯定常做運動。”
“嗯嗯,腹肌少不了六塊吧?”
“這又看不見,你怎麼知道?”
明鈺本是來叫這人回家吃飯的,結果聽見了高中生們的這一番話,現在的孩子都這麼開放了?連課都不上,跑來看人家男人。
前面坐着寫生的男人卻不爲所動,彷彿身處無人之境,不過拿顏料時偶爾的側目,叫這羣無知的小女生一陣唏噓。
“你們知道什麼,什麼六塊,明明是八塊,我親眼見的!”明鈺在心裡嘀咕着,就自己又走回了家。
“提拉,去叫你爸回家吃飯了。”
“汪汪——”遵命!
叼着骨頭一路啃一路跑,到了小公園的時候何勁臣已經把畫畫完空坐着了。
“你這個不懂事兒的,自己吃飽了就行是吧?讓你叼着骨頭耽誤我吃飯時間——”何勁臣一把把提拉啃完的排骨棒子扔出了幾米遠,提拉看着他,大眼睛水汪汪的,什麼也不說,跟着爸爸回家了。
不過,幸運的是媽媽細化它啊——一回家就又有好幾支大骨棒子了,提拉好開森!提拉好愛媽媽!汪汪!
“嗯——乖啊,慢慢啃。”
“我的呢?”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一碗肉湯的爸爸不開森了,憑什麼這小兔崽子吃肉我喝湯?瞥眼瞧見了提拉啃得正開心,想了想還是沒有去和它搶。
那樣多不懂事兒啊,是吧?
整個晚餐明鈺都沒有搭理何勁臣一句,他看着她的臉色,安安靜靜的喝完了碗裡的肉湯,舔了舔嘴脣,早知道就不接提拉來了。
兒子來了,餓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