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目標十一

我蜷縮在陰暗小巷子的牆角打了個哈欠,灰濛濛的天低低籠罩在頭上,讓這個垃圾和塵土遍佈的地方看上去更加髒亂。我用手背抹了把沾滿黑灰的臉,從有點破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大錢包。

打開錢夾我拿出裡面厚厚的一疊紙幣,無視包裡的十幾張金卡站起身,慢悠悠晃到另一條街找了個垃圾桶隨手扔掉。

懷裡揣着一大堆剛得手的錢我先去了服裝店,忽略掉店員有些嫌棄的臉色直接拿了一套衣服付錢走人。原本想去旅館好好洗個澡,卻悲哀被告知沒有證件不能給我開個房間,於是我找了間似乎沒人在家的房子翻牆進去收拾了自己後從大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填飽肚子。

啊?爲什麼說得手?知道麼,我淪落成賊了……

被斯誇羅往樹林裡一丟巴利安那羣沒人性的傢伙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也不給我留點錢……沒錢至少給我點吃的吧!?我穿着簡單的白色皮鞋和休閒服拖着體質極差的身體一個人走在完全搞不清方向的樹林裡,半天了卻依舊沒看見人煙,於是我往回走,傍晚的時候我終於發現……我迷路了……

連巴利安基地都找不到的我餓着肚子選定了一個方向直走,踉踉蹌蹌扒開樹枝。森林裡夜露很重,到了晚上就有很多奇怪的叫聲,睡覺時我就哆嗦地縮成一團靠在樹邊,早上便繼續走,渴了喝露水餓了就嚼嚼樹葉,野果很少,樹葉總是又澀又難吃,很像塑料片。大概走了兩天,我終於在山腰的小徑上看見了不遠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

那瞬間,我的心情就堪比刮刮樂中了大獎,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到幾乎想仰天長嘯……

於是我就這樣穿着被樹枝劃爛的衣服滿身血跡蓬頭垢面地下了山,嘶啞着衝進了小村子,當走到餐廳外而身上沒半毛錢想吃霸王餐連門都不給進,走到大街上卻被人當瘟神避而遠之時我的興奮之情變成了絕對的怨恨……

聞着滿大街飄着的食物香味讓我抑制不了飢餓過度引發的胃酸分泌過多的難受,一個看起來很好心的人看我捂着肚子蹲在牆角,便買了個牛角麪包放在我的手裡,我在心底默默淚流滿面,邊感嘆自己竟然被人當成乞丐邊低頭狼吞虎嚥。吃完後雖然舒服多了但還是有些脹感,靠在牆邊休息了會兒我支撐着自己站起來往前走。

找不到地方住還算是小事,沒東西吃那纔是一個最嚴重的問題。一旦餓過頭,胃就開始一陣一陣地抽搐,甚麼事都做不了。

我試過去找工作,可是人家一看我破爛又血跡斑斑的衣服再看我無比矮小的個頭以爲我是哪那個家庭暴力下出逃的幼兒(重點),壓根沒人敢僱我……於是我餓了就去超市後頭等那些過期了的罐頭飲料餅乾被丟出來,反正沒味覺湊合着就逼自己嚥下去了,食物中毒什麼的不在我害怕的範圍內,困了去找個沒人的街角窩一下,即使全是垃圾泥土遍佈。

所以這樣過了好幾天,我看起來就和一般的小乞丐沒什麼兩樣了……我也許該感激上天巴利安扔我出來的時候不是冬天,不然不餓死也會被凍死。

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所以我決定弄點流通貨幣放身上,觀察了一整天后,在一家酒吧後門我看見了一個醉醺醺的大叔,就把他身上的錢包借用了。看他神志不清的樣子反正也一定會被偷,還是用來就我一命吧!

所以我現在可以坐在一家早餐店裡喝着熱騰騰的牛奶吃着香脆的麪包,感嘆原來生活是如此容易滿足。即使吃不出味道,但比起前段時間啃樹葉喝露水吃過期了的受潮麪包來說,這也許就是天堂……

偶爾我會想起在巴利安好吃好住的日子,雖然一下子變成這樣有點難以適應還得爲過活擔心,但好歹比面對那羣傢伙輕鬆多了。要知道,我被巴利安的怪物們訓練出來的察覺危險的敏銳和閃躲的迅速都能和野生動物相比了,所以當看見那位丟錢的大叔經過街角手上拿着那個沾着爛菜葉和意大利剩麪條的錢包臉色陰沉地四處張望的時候,我立刻結賬打包了幾分食物從後門溜了。

再去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個裝東西的揹包一些餅乾一頂小帽子,我攔住一輛TAXI,離開了這個小村子。

到了城鎮後我換乘地鐵,隨便選了個站停下後又換了個路線,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來到了另一個看起來很熱鬧乾淨的小鎮上。摸摸口袋我嘆了口氣,哎呀又快沒錢了,難道我真的要在接下來的日子每晚守在酒吧門後麼這跟守株待兔有甚麼區別啊……

看着二次元絢麗燦爛的落日我捧着一杯熱乎乎的摩卡坐在小鎮廣場的噴水池邊上,聞着濃郁的香味微微眯起眼睛伸了個懶腰,擡起胳膊時無奈地捏了捏。搞什麼啊那麼瘦,看起來十足的營養不良,肯定是前段時間老被放血害的,找個時間把補回來吧,即使流行骨感美,但這樣下去瑪麗卡的小身子板會不會直接變成平胸?而且太弱了逃命都不合適。

扭頭看眼水池裡映出的我憔悴蒼白的臉我微微咬牙,巴利安你們這羣混蛋,這件事我會永遠記着的!

當然……也只是記着而已,我又沒能力報仇什麼的。。。Orz

晚餐的一段時間廣場上幾乎沒人,過了這時間段後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來散步,我安靜地發着呆。然後夜色越來越深人越來越少,擡頭看看漫天繁星我從揹包裡掏出薄長袖穿上,把旁邊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下,靠着有些涼的噴泉雕像縮了縮肩膀。

這是我第幾次露宿野外街頭來着?唔,忘記了。

我悲催地發現,似乎有點習慣了……

我把臉往手臂裡埋了埋,將背上背的包小心放進我和雕像之間,剛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卻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靠近我。我裝作不經意的擡起頭,黑暗的環境中一個金髮的中年男子向我走來,見我看他,關心地蹲在我面前溫柔開口:“女孩,爲什麼獨自一人坐在這裡?媽媽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沒有。”

他怔忪了下,眼神裡充滿同情:“那其他的家人呢?”

家人?XANXUS和九代算嗎?至少我的名字被記在他們家族名冊裡吧?這個男人看上去人很好的樣子,如果能收留我一晚就最好了。

“不要我了。”我講半句,九代把我交給XANXUS而XANXUS把我丟了,這算是大實話呢。

他摸摸我的頭一臉心疼:“好瘦。明明那麼可愛,怎麼會這麼狠心……你叫什麼名字?”

“瑪麗卡。”我已經習慣了將這個讓我十分胃疼的名字平靜講出來,他拍拍我的手錶情認真:“瑪麗卡,要不要和我回家?”

我一怔,隨即在心裡握拳扭動:大叔好樣的,你真是善良人的典範啊!

男人認真等待我的回答,在我裝矜持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拉住我的手。我愣,手上傳來溫暖的體溫,不解中他暖暖地笑:“叔叔沒有孩子,而當地沒有兒童機構,我們的身份收養一個孩子需要大量金錢。瑪麗卡,你願意當我和瓦倫蒂娜的女兒嗎?”

“……!?”我瞪大眼睛微張嘴看着這個纔剛剛見到我就說要把我帶回家的男人,心裡涌過的不是“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啊”“難道這個大叔是個蘿莉控”或“不會是壞人要拐賣人口吧我身份不明最好賣了”,而是莫名的憔悴和糾結,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這麼容易讓人產生“帶回家當女兒養”的念頭!?

我微微抽搐着嘴角對上他期盼的目光,他淡色的瞳孔在夜裡映着繁星的光。於是我更糾結了,這種期待的眼神真讓我渾身發麻……

低頭自顧自囧了會兒臉後還是揚起臉對他點了點頭。

有房子住有東西吃還有人來照顧我,我爲什麼要拒絕?

來到第三個家中我見到了大叔克勞迪奧·託納多雷口中的妻子瓦倫蒂娜,那是一個很漂亮優雅的女人,亞麻色長髮披散在白色睡衣上,坐在這三層小別墅的客廳沙發上喝着咖啡看書。她見大叔帶着我回家有些疑惑,聽完他的解釋後微微笑了,放下書走過來摸摸我的頭:“克勞謝謝,回來的時候給我們帶了個女兒。”

這麼容易就接受了我的存在!?

“……你好。”我僵着張臉努力禮貌對她點頭,人家卻心疼地摸摸我凹陷的臉頰:“受了很多苦吧?要不要喝杯牛奶?我讓人幫你準備房間。”

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我翻來覆去睡不着,半天后微微張嘴盯着天花板吐了口氣我喃喃自語:“算了就當這個世界好人多因爲這個世界是天野娘創造的所以我知道我知道這是爲了間接證明田野娘也是個好人所以我出門就可以遇見這樣的事比起繼續流浪睡街角好多了沒什麼可糾結的就算人家要害我隨便他們了!我現在要睡覺!”

然後掀被埋臉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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