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儘自己所能尋找着在瞬間擊倒GAT的年輕高手的變態人,卻見他將雙臂抱於胸前,悠哉遊哉地立於自己的繭上,如同高高在上的惡魔一般,恣意嘲笑着對手的無能。他頭上長有山羊般彎曲的角,臉部基本沒有失去人類的特徵,只是臉色鐵青,嘴角齜出獠牙。他的身體四周,圍着一圈斗篷似的東西,遮住他本來的身形。那東西色彩斑斕,在陽光下竟然反射出魔幻般的色彩。
“哈哈哈哈……”一陣尖銳的笑聲之後,那斗篷向外展開,然後收攏到背後,原來是對巨大的翅膀。變態人的身上似乎沒穿衣服,但也不是赤身,而是覆蓋一層類似昆蟲甲殼的生體鎧甲,在日照之下產生着多彩的光暈。
看到那完整的翅膀,何斌不得不讚嘆,世間竟然存在着如此奇妙的生物,它是如此美麗,遠看有着動物毛皮般的質感,僅看則全由細小彩色鱗片組成,如金屬、似琉璃,宛若將活的彩虹披在身上;各種或淡雅、或濃豔的顏色和諧地共存着,從不同角度看就有不同視覺效果,說是攝人心魄也不爲過。翅膀上不僅有波狀、帶狀條紋和彩色斑點,正中央還有一對京劇臉譜般的人面圖案,淡粉色臉上,眉目依稀可辨;更爲奇絕的是,那臉的表情竟然是一哭一笑!
何斌被那對翅膀的美麗所震撼,但折服之餘,也沒忘記眼前的是自己的敵人。“蝴蝶人嗎?”
“不,那是蛾的翅膀。”M先生糾正道。
舊時代的西方學者曾用調侃的口吻說:“蛾子就像蝴蝶後母所生的那些壞心腸姐姐。”而事實上,這話並不完全正確。雖然與蝴蝶同屬昆蟲綱鱗翅目,彼此之間算是遠親,蛾卻是一個比蝴蝶龐大得多的家族,是鱗翅目的真正主角。世界上已知的蛾多達萬種,是蝴蝶的10倍。儘管人們大都只被花哨眩目的蝴蝶所吸引,認爲蛾子都是些夜晚才探頭探腦飛出來,色彩黯淡、只會撲火的醜陋而愚蠢的傢伙;但實際上,不僅存在日行的蛾,而且某些大型蛾擁有遠遠超越蝴蝶的華麗。要分辨這些背離傳統的蛾也很容易,因爲蛾的翅膀與蝴蝶的有着明顯不同的外形和收納方式。
有着蛾子翅膀的變態人飛在空中,高速拍打翅膀,強烈的衝擊波剎那間席捲整個街道,門窗上的防護閘門紛紛扭曲變形,建築內不時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等他停下來時,附近已經再沒有一處完好的建築!
染了土黃色頭髮的年輕人擦去嘴邊鮮血,勉強支撐着站了起來,用手指蘸着剛纔噴出還未乾的血在地上畫出一個陣形。這是他所繼承的祖傳役鬼秘術中的禁法,一旦發動,就會完全解放歷代法師加在鍾馗身上的所有束縛,等於放棄了對鍾馗的所有控制權,讓他自行選擇敵人並根據本能作戰。根據祖訓,若不是沒有下一代傳人且法師本人被逼上絕路,決不可使用此禁法;而作爲最後衰落的役鬼法師一族的僅存末裔,他也不用再顧及什麼了。隨着他的死去,這項傳承了千年的古老法術也會失傳,但如果能在最後一搏中擊殺整個GAT駐N市分部也無法對付的S級變態人,也算爲這消亡的家族留下最後的一筆輝煌吧?
“就算不能殺死變態人,也能拼個兩敗俱傷,這樣兩者都會進入休眠狀態,能拖延時間等待更強大的援兵趕到。”他已經計算好了最壞的狀況,心中坦然了。因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那是視死如歸的笑。
變態人顯然也看出他要採取玉石俱焚的拼命招式,噌的一下飛到他面前,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你是好漢不怕死,可你忍心拉無辜的市民陪葬嗎?”話音剛落,躲在建築內的人們已經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他們臉上都是一副癡癡的神情,口水任意流淌着,對外界的變化渾然不覺。
“精神……控制?!”年輕人一愕,他知道,自己敗了。走上街頭的人越來越多,如果他此刻再繼續實行剛纔的計劃,勢必要傷及大量無辜。原來,這個變態人不僅擁有恐怖的速度,也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意念波足以穿透最厚的牆壁,讓躲在自認爲固若金湯的防空洞和地窖裡的人全都受到了控制。這麼說來,剛纔他擊飛鍾馗也不全靠速度和力量了,肯定取巧加上了念動力。想到這裡,年輕人“嘿”地長嘆一聲,跪倒在地上,拳頭無力地捶在地上。他徹底喪失了鬥志,認輸了。
變態人得意地大笑起來,高高舉起右臂。他要同時擔當威嚴的法官和冷酷的劊子手兩個角色,親手宣判並執行年輕人的死刑。
“再不出手,那傢伙可就要死在這裡了!”何斌拿出自己的黑色手機,撥了888三個號碼,按下銀色確認鍵,然後平舉到身前,說聲“變身!”就衝了出去。
“這孩子,想不到還真有正義感呢!”M先生一笑,然後對葉曉龍說:“你就在這裡等着吧,我們看看新手的表現。”
“這……可是S級……”
“幼獸陷入危機,纔是最佳的成長時機,這是求之不得的臨界體驗,不是嗎?”M先生嘴角掛出了笑容。
黑色的龜蛇之形在空中展開,何斌毫不猶豫地從中穿過,全身立刻被黑色鎧甲所覆蓋。他奔到年輕人身前,一側身,擡起左臂護在上方,一片龜甲立刻出現,然後迅速增殖成13塊,並在外圍展開一圈小型盾片,形成一整面龜背甲。這就是武鱗盾,據說究級形態的堅硬程度能超越最硬的魔法合金,是一切攻擊都無法逾越的絕對壁壘;現在雖然只是初始形態,但也足能輕鬆防禦S級變態人的攻擊。
本想利用手臂揚起的波動斬下年輕人的頭顱的變態人見眼前突然冒出個黑色傢伙,還拿出一面古怪的盾牌,不免有些驚訝,不過他自認爲勢在必得,也不變招,繼續切下去。結果就跟一陣風吹過似的,波動絲毫無效。
這個變態人天生就擁有A級戰鬥能力,同時兼具戰鬥型變態人罕有的智慧,自從變成蠕蟲形態後就未雨綢繆,周密計劃着如何完成第二次變態。此後他一直低調行事,隱藏在發電廠附近,遮蔽自己的高能量反應,只用精神力控制人類送到自己嘴邊,還在不甚餓時給一些多餘“食物”注入毒素,積攢下一批忠心耿耿的護衛。此後,他躲過GAT,精心織造出一個不暴露爆增能量的繭,把自己隱藏起來。他知道,只要隱忍一時,就能獲得足以匹敵舊時代艦隊的強大戰鬥力。現在,他本以爲在這個城市中再沒有敵手,沒想到半路竟然殺出個程咬金!
雖然納悶,不過他並沒有灰心,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心裡盤算着對策。擁有耐心和冷靜,可是他能比許多剛出世(注:變態人的用語,指第一次變態完成,他們認爲這是生命的重生www.Freexs.Cc。)就掛掉的兄弟命長的一大原因。
何斌自然知道自己擋得住S級變態人的攻擊,按照預先演練過無數次的套路,一擋之後,他馬上側向撤盾,然後放開靈蛇槍猛刺。爲了保證絕對堅固,武鱗盾上並沒有開觀測口,也沒加裝攝像機,防禦後的反擊全憑個人感覺。若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一定會懷疑敵人不會傻呆呆站在那裡;若是感覺不靈敏,也不會這麼有把握;可何斌既沒經驗又感覺靈敏,非常肯定變態人的氣息還在原地,於是信心十足地全力一刺。怎料得變態人早已飛在空中,只是在原地丟下有實感的幻象,何斌一槍刺去,幻象如肥皂泡般,“啪”的一下破裂了。
變態人筆直朝上竄起,在高空陡然迴旋,俯衝下來。快要撞上何斌時,他一轉彎飛離,身上的影子卻剝離出來,直撲何斌!何彬來不及回盾防護,身後是那個年輕人,又不能閃避;急中生智,將靈蛇槍旋轉起來,撕碎了影子。然後,他瞅準變態人所在位置,就勢一擰身,將武鱗盾像扔鐵餅一樣擲出。旋轉的盾牌邊上還伸出鋸齒,嚓地一下將變態人切成兩半,然後劈開牆壁,飛入一家酒樓裡。
“中了麼?”何斌望着變態人墜落的殘骸,有了剛纔的經驗,他已經不再那麼肯定。那殘骸在空中消散成粒子,原來很可惜,還是影子。雖然這下飛盾攻擊沒中,變態人卻也嚇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小覷何斌;剛纔的閃躲已經讓他盡了全力,若是反應再慢哪怕一丁點,不死也得重傷。
他冒險從何斌頭頂掠過,灑下晶瑩的鱗粉。何斌帶着頭盔,根本不怕這種攻擊,正要嘲笑對手愚蠢,身子卻一緊。原來年輕人瞪大眼睛,用手纏住何斌的脖子,然後把腿也盤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抱住了他。
“喂!你瘋了!”何斌一面掙扎一面大喊,但很快就明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年輕人受到了神經毒素的控制——他是法師,或許抵禦得住精神攻擊,卻沒有足夠強的體魄來承受毒素!可對年輕人,何斌又不能用太粗暴的招式,只好用手去掰他的手和腿,但對付一個大活人又何其容易!經常是掰開雙手,腳就收攏;去掰腳,手又回來。何斌也想把他摔下來或是乾脆壓在身上砸昏,但對一個重傷之人又下不去手。
變態人正是要何斌陷於這種困境,他以Z字形的軌跡前進,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尋個空隙就打傷一拳、踢上幾腳。何斌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苦不堪言,而且逐漸急躁起來。他讓靈蛇槍軟化變形成蛇的樣子,自動攻擊,但計算機系統始終無法完美預測生物的行動,更何況是以速度見長的S級變態人?靈蛇在他肩頭遊走,不時竄起來猛咬,或是變色龍一樣吐舌刺擊,但根本沾不着變態人的邊。
何斌在也忍受不下去,不去管年輕人,揮拳朝變態人猛打。這拳名爲“寒武紀玄冰拳”,拳頭散發寒氣,在前方瞬間凍出一個大冰砣,不僅增大威力,還兼具飛行道具之功效。變態人被寒氣一凍,身形有些懈滯,連忙跳出***,並揮出一排毒箭。
何斌將拳一壓,在身前造出一面冰盾,擋住毒箭。這時,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擺脫如附骨之蛆般死死貼在身上的年輕人的辦法。他掰開年輕人的雙腿,然後微運寒氣,讓他雙腿僵硬,再如法炮製,讓他鬆開雙手,終於讓他脫離。這下他可輕鬆多了,氣力一下提升。他微蹲身體,擺開架勢,準備使出目前唯一的必殺技。
“Riderkick!”在語音提示中,他身前突然凝結出一座巨大的冰山,他趁變態人一愣神的工夫,飛腿踢了上去。冰山斜向上升起,一下把變態人壓到路邊一座酒樓上,接着,何斌的腿也到了。這招“寒冰重破”不僅給敵人沉重打擊,還是雙重的。
冰山碎裂,酒樓的外壁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洞口,何斌與變態人的身形都消失在洞口裡。那裡冰霧瀰漫,一時看不清究竟如何。
“成功了嗎?”葉曉龍問。
M先生笑了笑:“如果死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就不配做S級了。”
話音剛落,何斌的身體從洞裡飛了出來,他在空中翻個筋斗,踉踉蹌蹌後退幾步,不過總算站穩了,沒趴下。接着,胸口淌着血的變態人也從洞裡鑽了出來,他的臉因憤怒而更加猙獰。“你激怒了我!我要讓你爲此付出代價!”他大吼一聲,渾身甲殼爆裂,露出裡面一身鮮紅的脆弱,不過很快就在空氣中硬化,成爲顏色刺眼的輕型鎧甲。
何斌努力調整自己的氣息,不過還是有些紊亂。正在思考還有什麼武器可以運用的時候,M先生和葉曉龍突然解除屏障出現在街上。M先生手中,夾着一張黃銅色的卡片:“是該把這個交給你的時候了。”
變態人看到他還有同伴,從樓上竄了出去,身子晃動,散出多個幻影,衝向二人,自己則剎住,發出陣陣冷笑。別看那些幻影來勢洶洶,可到了二人面前一米左右,就輕描淡寫地消散了。M先生微微一笑,揮手丟出卡片。
變態人不知道那卡片到底是什麼,但明白它關係重大,連忙伸手去攔。沒想到,他的手一離近卡片就感覺不妙,可再撤也已經晚了,右手五指被旋轉的卡片所攪動的空間波動齊刷刷切掉,斷口半天才滲出血珠。這點傷對於肢體都可以再生的變態人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他完全被M先生隨意顯露的實力震懾住了。這時,何斌已經接住了卡片。
那是一張黃銅色的卡片,中央繪着一頭低頭放平角的老黃牛,邊上描繪着象徵金屬的抽象符號,並用篆書寫着“牛金牛”三個字。何斌望了望M先生,只見他用鼓勵的眼神點了點頭,而葉曉龍則豎起大拇指。
“我明白了!”何斌一抿嘴,把卡片丟了出去,然後喊道:“開神!”卡片在空中展開成牛的形象,也衝他點點頭,然後化作一道長虹進入纏在他右臂上的靈蛇槍。何斌高舉右臂,靈蛇槍微微發光,從臂上游離,然後頭銜着自己的尾巴,高速旋轉起來。它越轉越快,最後化成了一個金圈。何斌站定腳步,將右拳盡全力向前揮去,一道金黃色的幻影破空而出。
“BrokenPhan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