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的航行日記,星際日期:3029.9。要消除的幾百人的特定記憶,然後灌輸僞造的內容進去,真是項繁瑣的工作。最糟糕的是,還不能疏忽,萬一消除了錯誤的部分,比如什麼人生中的某個唯一之類的美好回憶,或是遺留下什麼後遺症,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蘭德爾帶着幾分倦怠,懶洋洋地敘述着,他所說的每個字都由電腦自動記錄下來。事實上,寫航行日記是他很不情願乾的一項工作,只是不得不幹而已。爲此,他曾不止一次向提出這個無理要求的“上司”抗議過:“雖然生命很漫長,但浪費在記錄這些無聊的小事上也是不值得的。規矩,有時候真是愚蠢到極點的東西,遵守它的理由很可能只是別人都這麼做,你纔不得不依葫蘆畫瓢;或許從一開始,無論對誰來說,這些無理的要求根本就是沒用的。”可是,他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樣的一句話:“別廢話!有這工夫早寫完了!”唉,那些頑固的老傢伙如果知道父親總是如此嚴厲的話,就不會把他當作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了。
正當他齜牙咧嘴、唉聲嘆氣地敷衍這項無聊的工作時,愛娜飄了過來。
“怎麼,想替我寫?”蘭德爾對她笑道,在大多數時候,愛娜很容易讓人忘掉她是電腦製造出的有實感的虛擬影像。
“別臭美了!”愛娜用手按了按蘭德爾那俊俏的鼻子,“神龍大人已經到了,正找你呢!”
蘭德爾吐了吐舌頭,連忙將頑皮和倦怠都收斂起來,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制服,看看沒什麼紕漏才走下艦長席,朝門口走去。艦內的通路四通八達,而且外表雷同,統統是在走廊的四條邊上鑲嵌發出淡藍色幽光的無縫條狀燈來照明,牆上不設任何裝飾,很像個迷宮。初來乍到的人如果離開向導系統的指引,迷路就像家常便飯;不過對蘭德爾而言,這可是輕車熟路,閉着眼睛也不會走錯。
在位於艦後方的一間較大艙室內,鷹靜靜地躺在一張可以多方向旋轉的牀上。一個肩膀上站着一隻金鷹的年輕人將手按在鷹的鎧甲上,然後閉目沉思着。突然,他睜開眼睛,道:“BioAI還在活化中,現在還能構造出防火牆,試圖阻擋我的精神探測,而精神力持有者自然產生的念動壁壘則感受不到。”
“還好,強制解除的密碼沒有變,不然這孩子的生命就危險了。”鷹靈活地擺頭望了望年輕人的臉,然後說道。
很快,鎧甲上就遍佈綠色的軌跡,將鎧甲沿人體的輪廓分割爲數個部分。散發着迷人光澤的金色金屬開始分解、退縮,然後顯露出隱藏在鎧甲下面的人。
“不過它已經和最初的設計有很大不同了。”望着鷹之假面下那張年少的臉,年輕人微微皺起眉頭,“400年前他帶走封印在十八層地獄之下的這件東西時,我還以爲他是要自己用來掩飾真實身份用,沒想到會用在一個孩子身上。”
“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孩子。”鷹說道。
“也沒辦法呢!別人更無法承受這系統在身心兩方面帶來的巨大負荷。你看,即使被改造成了寄生型,缺陷依然存在,即使裝着者是這樣的孩子,也還只能維持戰鬥狀態30分鐘,超過時限依然會危及生命。”
“可以分離出來加以回收嗎?將這樣的使命強加於一個孩子,似乎有點殘酷呢!”鷹那犀利的目光中突然浮現起憐憫的漣漪。
“構成鎧甲的納米機械已經完全分解,並透過皮膚毛孔滲入血液,人和機械融爲一體了。此外,BioAI中似乎存在某種指令,或者契約,不接受從外部發出的排出指令。”
“人是機械的一部分,機械也是人的一部分嗎?”
年輕人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沒錯,這也就意味着,回收不能。”
“似乎是命運呢!”鷹嘆道。
這時,門刷地一聲開了,蘭德爾站在門口,立正敬禮道:“蘭德爾-索尼克奉命前來報道!”
年輕人有些無奈地一笑:“別那麼一本正經的啦!你不覺得彆扭嗎?又不是正式場合,還是把你的本性全都暴露出來吧!”
蘭德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像一陣旋風一樣飛奔進來,一下撲在年輕人身上:“老爸!”這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感情的流露。事實上,只要那個父親不是太差,男孩子們都會把父親當作自己學習和模仿的榜樣,更何況蘭德爾的父親本身就是一位近乎完美的人。他是一位全心全意傳授技藝的師父,也是一位可以信賴和依靠的朋友,有着無微不至地關懷,也保持着應有的嚴厲和威嚴,就算找遍宇宙,也很難再找到比他做得更好,這也讓蘭德爾由衷地敬佩與愛戴。
“好了,你也是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怎麼還這麼依戀父母呢?”神龍槍戰王輕輕撫摸着蘭德爾烏黑的頭髮,慈祥地說着。雖然從外表看,他頂多是蘭德爾的兄長,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可否人的。就在這種令人感動的重逢場面還在持續時,金色的鷹也跳到蘭德爾的肩膀,從頭親暱地蹭着蘭德爾的臉:“小傢伙,光和他親熱,把我忘了?”
“當然沒有,同樣都是父親大人,我怎麼會怠慢哪個呢!”蘭德爾連忙撫慰這平時總是無比高傲的動物。雖然只是實體化的精神力量,但獵鷹扎爾卻代表着神龍槍戰王的另一個意識,每當它分離出來的時候,就預示着神龍槍戰王要自己和自己探討一些問題了。
“好了,其實我也只是逗逗你這個小傢伙,我和他根本不分彼此,是一體同心的。”扎爾飛回神龍槍戰王的肩膀,恢復了原有的威嚴。神龍槍戰王打個響指,憑空變出一張舒適的座椅坐了下來,然後說道:“下面進入正題吧,該爲你介紹一下這位先生了。”
蘭德爾這纔開始仔細端詳靜靜躺着、彷彿在熟睡的那位少年。他看上去和蘭德爾差不多大,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而且同樣有着英俊的外表。不過,此刻他的臉色和嘴脣都有些不自然的蒼白,汗水使他黑色的頭髮緊貼在額頭上,顯得有些虛弱。
“他……就是鷹嗎?”蘭德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四象騎士也都是從少年時代就開始身負重任的,但他沒想到一個令各星球罪犯聞風喪膽的暴力英雄竟然也是個孩子!
神龍槍戰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擡頭仰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回憶什麼:“KR-000‘兇鷹’,原始的騎士系統,四象騎士系統就是基於這個項目開發的。當年爲了開發出普通人也能擁有神一般戰鬥力的工具,我們解析出了神器‘女神的懺悔’所包含的可以自我再生、自我增殖、自我進化的納米機械技術,並動用包括鍊金術在內的一切力量製造出了可自由改變形態和屬性的稀有魔法合金,設計出了這套鎧甲。”
“可惜,普通人還是無法通過鎧甲變成神。”扎爾接口說道,“能源供給始終是最大的難關,神器都是從持有者的身體上直接吸收力量,然後將其增幅,而這鎧甲也不例外。它會吸收裝着者的生命,來爲微機械提供持久的動力,普通人使用後很快就會衰老、死亡。事實上,這難題在四象騎士系統也沒有得到完全解決,只不過我們設計出了輔助動力機關和特殊的身份識別系統,一方面減輕了裝着負擔,另一方面也將普通人的變身拒之門外,纔沒讓這個難題在使用過程中顯現出來。”
蘭德爾再次看了看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從他的面容上,幾乎可以斷定出他絕非普通人,就算不是神的後裔,起碼也經過了基因改造,擁有某種特殊能力,不然,要讓大自然在基因的億萬種排列組合中選定如此優異的一組,真比中彩還難。
“如果不是普通人,就可以將兇鷹運用自如了嗎?事實並非如此。”神龍槍戰王望着蘭德爾道,“兇鷹之所以稱得上‘兇’,是因爲它搭載了名爲‘幻影(Phantom)’的BioAI系統。”
聽到BioAI這名詞,蘭德爾渾身一顫,汗水涔涔而下,因爲他深知這是什麼系統。AI,也就是人工智能,起初都是運行於電子系統上的軟件,而隨着技術的進步,這一觀念已經變得陳腐。納米微機械的誕生,使得成爲生物與機械的緊密結合成爲可能。在體內隨血液遊蕩、可以直接連接神經的納米微機械,以及成千上萬的它們所構成的一整套完整系統,爲生物與機械之間構造起一座橋樑。在代替受損組織,幫助殘疾人恢復部分身體功能的輔助功能出現後不久,這種結合又向前邁進了一步,而那,幾乎觸碰禁忌的一步。
“生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不僅僅是神學觀點,也是每個智慧生物都寧可相信的。生命是那樣奇妙,以至於擁有生命的智慧生物窮無數時光,發明了無數華麗詞藻來讚頌生命的偉大。而生物創造出來的機械,一旦有了能夠左右生物思維、甚至完全取代該生物的能力,這又會怎樣呢?不用說,一定會引發空前的軒然大波。
將億萬個塵埃一樣微小的機械容納於體內,變成身體的一部分,生物可以獲得前所未有的能力不假,可是先不要得意;事實上,生物本身也同時變成了機械的一部分,就看主導權掌握在誰手中了。BioAI就是這樣的系統,由於性能極度先進,進駐生物身體各處的微機械可以重新聯網,構造出完整的控制系統,對生物的行爲甚至思維進行控制,而生物通常根本無法進行有效反擊。一旦系統失控,將引發遠比細菌和病毒更可怕的災難。你可以想象一下,無數可以自我複製的機械聯合起來,通過你的神經,一面爲大腦傳導錯誤的信號,一面重新爲肢體發出指令,你能怎麼辦呢?你甚至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微小的侵略者對你進行完完全全、直達靈魂的侵略,因爲你會沉浸在他們創造出的幻境中,根本無法察覺自己的身體早就不屬於自己。災難一旦發生,連兩敗俱傷都求不得,只有徹底的失敗。就算生物的生命枯竭,通過外力也無法繼續維持新陳代謝,納米微機械也沒有死亡的煩惱。它們可以聚合爲機械形態,比如包裹在骨架外面,控制行屍走肉一段時間;而當屍體無法維持完整時,它們可以重新堆壘成新的形態,或者另尋新的獵物寄生。除非生物具備將精神實體化的力量,否則根本無法擊潰這樣的進攻,
BioAI抹煞了生物與機械之間的本質區別,也正因爲如此,才讓它變得如此可怕。面對具備了智慧生物們曾經引以自豪的種種能力,而且生存能力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東西,面對極有可能從空想變爲現實的災難,就算再理智的人也會發自內心的恐慌,畢竟誰都不想被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替代。以人類的科技水平,要想製造出這樣的東西,恐怕還得等上幾萬年,而兇鷹鎧甲顯然已經實現了這項可怕的功能,這不能不讓蘭德爾感到恐慌。如果敵人在外界,不管形象怎麼兇惡,終究有人不怕;而如果危險潛伏在體內,隨時可能爆發,而且無法有效遏制,那就不能令人安心了。
神龍槍戰王顯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解釋道:“事實上,依靠神界科技製造出的系統遠比想象中可靠。應用有魔法的系統具備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契約。”聽到這裡,蘭德爾才鬆了一口氣。契約,的確是魔法能夠提供的最可靠保證,一旦立下誓言,就擁有不可抗拒的約束力。
“兇鷹搭載的幻影系統拷貝了某個人的思維模式,具備分辨善惡是非的能力,會遵循類似‘機器人三原則’的行爲準則,以保證裝着者和周圍無辜者的生命安全爲優先,無限激發裝着者潛能,並選擇最有效的戰術。看起來很完美不是嗎?可我們百密一疏,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說到這裡,扎爾嘆了口氣,問蘭德爾:“你能想象出來到底是什麼嗎?”
“這個……”蘭德爾猶豫一陣,一時想不出來。
“唉!想不出也是正常的,畢竟我們當初設計時也曾考慮過每個細節。”神龍槍戰王無奈地笑着,“問題就出在分辨善惡是非上。保護善良,就是消滅邪惡,它拷貝的是這樣絕對的觀念,因此係統對於保護無辜者這點,執行過度了。”
蘭德爾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這樣,鷹的行爲就不難理解了,一切都是在幻影系統的指示下進行的,他用來保護的手段就是殺戮。突然,他身子一震,這樣的觀念,不正是隱藏在他心靈背面的那個人的嗎?
“你也發現了?”扎爾稍微撲打了一下翅膀,道,“不錯,當年爲幻影系統提供思維模式樣本的,就是雷。”
雷,那個揹負着沉重的命運,發誓不惜讓鮮血污染雙手也要消滅惡魔的少年,在那個動盪不安的年代,有着那樣絕對而殘酷的觀念不足爲奇,但用現在這樣的和平時期,而且對手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時,恐怕就不那麼合適了。而且,蘭德爾也知道,現在的雷也有了某種程度的改變,畢竟環境在影響着生活其中的人,戰士也不是天生的,而是戰場造就出來的。
“幻影系統的智能化極高,已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識,而裝着者又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無法調動自身意志改變戰局,與是危機面前只能一邊倒,完全接受系統的控制。這就是鷹的戰鬥爲什麼那麼殘酷而精準的原因。在幻影系統眼中,終歸是殺人,只要選擇最有效率的手法就好了。也許只有人類眼中,纔有殘忍與仁慈的區別吧?真愚蠢啊!其實,死者所承受的痛苦與場面的慘烈不一定成正比啊!”說到這裡,神龍槍戰王搖了搖頭。在不長也不短的歷史上,人類總在重複一次次自己的愚蠢,又有什麼辦法呢?
蘭德爾仔細把剛纔的對話回味了一陣,問道:“這麼說,鷹將來能成爲我們的一員了?”
“本來就是啊!你知道他是誰嗎?”
蘭德爾再次端詳那張臉,依稀有些模糊的碎影在腦海中閃過,卻始終無法拼湊成完整的線索,於是只好緩緩搖頭。
“他是400年前離開冥府尋找失落的‘星路航標’的聖火槍戰王的兒子,名字叫凌天。”扎爾道。
冥府的每位槍戰王都是戰鬥的天才,擁有超乎想象的戰鬥力。當年神魔之戰末期,神龍、聖火、均衡三位槍戰王更是決定了戰爭成敗的英雄,可是,當戰爭結束後,他們卻沒有沉醉於勝利的輝煌,而是隨着三神界共同的決策一起,隱退到幕後,將舞臺交給了獲得了完全自由的人類。身爲不完整的均衡槍戰王的雷由於情感的失落,在戰爭結束不久就不辭而別,獨自消失在了茫茫宇宙,直到蘭德爾出生,熟悉他的人才重新發現了他的影子。而喜歡遊歷的神龍槍戰王后來來到了人類中間,暗地裡發掘和培養新的力量,並在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後,過起了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隱居生活。聖火槍戰王是最後離開冥府的,400年對於神來說,跟幾天也沒太大區別,那時候神龍槍戰王已經歸來。看來這400年裡,他一定也在人間有了不少新的經歷。
“自從我看到兇鷹再現後,就在調查使用者的身份,爲此,我還特地跑去面對面接觸了一次。”想起前不久那次吸引了各路角色的混亂拍賣會,神龍槍戰王不禁笑了起來,通過情報商散發出去的假消息還真是有效呢!不過,要不聚集那麼多人,就測試不出鷹的實力和應變能力了。
“這麼說,我和他之間,還有挺複雜的關係呢!”蘭德爾想了想,道。槍戰王之間情同手足,以兄弟相稱,他身爲未來的均衡槍戰王,起碼算是凌天的叔叔;而他同時又是神龍槍戰王的兒子,這麼算起來,凌天只管他叫哥哥就可以了。
神龍槍戰王道:“先彆着急認親戚,我還得考慮考慮什麼時候讓他知道這一切,因爲我們的工作本身就是充滿危險的,對他來說更是如此。即便是他,兇鷹也是相當沉重的負擔,變身超過30分鐘就無法承受。你知道嗎,如果在晚一些,他的身體很可能就會遭受永久性的傷害了。”
“這麼嚴重?”
神龍槍戰王點點頭:“是的,它原本是設計有保護機制的,變身三十分鐘後會強制解除。但被改造成寄生型後,這個系統好像失靈了,我得想想有沒有辦法解決,不然極度危險。”
扎爾補充道:“而且,就算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本身也要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否則還是無法駕馭兇鷹,只能成爲幻影系統控制下的傀儡。”
“我相信他能做到這點,因爲他是那個人的孩子。”神龍槍戰王笑道。說完,他攬過蘭德爾,對他說道:“現在有個新的任務,我希望你能幫我執行。”
“沒問題!”雖然嘴裡痛快地答應着,不過蘭德爾心裡卻知道這決非容易的事情,因爲他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了。
“凌天現在只是體力透支,沒有其他問題,你將他送回去,把這一切暫時保密,然後找個合適的身份接近他,觀察他是否有肩負重任的勇氣。我們不強求他成爲戰士,但他現在已經是不能自控的戰士,這對他自己和周圍的人都是相當危險的。我們會在適當的時機幫他做出抉擇,但在此自前,請你保護好他和他周圍的人,並用你的一言一行做出榜樣。”
“是!我一定會出色完成任務的!”這一次,蘭德爾鄭重地挺直身體,立正敬禮,因爲他知道這責任相當重大,而且父親把這任務交給他,也就意味着不再把他視作小孩和新手。
就這樣,蘭德爾一面讓愛娜把那些被植入新記憶的人送回各自的家,還親自跟着車把凌天送回家。他做了小手腳,讓凌天的媽媽幫助圓謊,這樣凌天醒來時,就算還記得什麼,也一定會認爲那些奇怪的事情都是夢。
在重新恢復了平靜的艦上,蘭德爾開始盤算如何執行新接受的任務。望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愛娜,他開始拿出繼承自父親的燦爛笑容:“能給我編造個天衣無縫的新身份嗎?看來我又得重溫久違了的校園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