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賈大丫帶回的八百塊錢,商興油坊的經營擴大了。商斌看賈大丫挺着大肚子忙上忙下,便對她說:“你一個婦道人家,別整日拋頭露面的。窩在家裡給咱照顧好家。”
“不是俺想拋頭露面,是擔心你做不來力氣活,不喜歡和粗人打交道。”
快當的父親的商斌再也不能不正視現實了,他放下身段,決定專心做生意:“你放心,咱是爺們,做不來也要做。”
賈大丫終於放下心來養胎,她如願以償地生了一個男孩,因爲這孩子是在旅途中懷上的,商斌給兒子取名叫商侶,以此來紀念那段坎坷的旅程。
1907年,清政府認命徐世昌爲欽差大臣,東北三省總督,徐世昌在東北推行新政,採取開商埠,借國債,修鐵路等一系列措施來抵制日俄對東北的控制。商斌抓住時機擴大經營,由於他誠信經營,公平本分,商家逐漸治癒戰爭留下的創傷,賈大丫又給他生下一個兒子,商斌給他取名商佳。寓意商家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對外軟弱妥協,對內瘋狂盤剝人民的的清政府被以孫中山爲首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中樞中聞訊一片茫然,他雖然不喜歡腐朽沒落的清政府,但沒有想到,它這麼快就轟然倒塌了,不過清政府的滅亡,在東北一時影響不大。人們依然按部就班的生活。但是關心時政的商斌卻看到了希望。他邀中樞中剪去辮子來擁護改朝換代。
中樞中勸他說:”聽說張作霖率兵到奉天抓革命黨人,槍打出頭鳥,你急啥?等局勢穩定以後,再剪辮子不遲。“
“姐夫,咱們辛辛苦苦做了幾年買賣,除了上交給朝廷,咱們都沒有錢剩了,朝廷把老百姓都逼得沒有活路了,朝廷也就完了。”
商斌率領運油的隊伍在路上被土匪劫持,真是冤家路窄,商斌又碰到寇衆魁,寇衆魁看到商斌冷笑道:“真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啊,看你這回往哪逃?”
商斌依然臨危不懼:“咱根本就沒想逃,幾年不見,咱們又碰面完全是老天爺知道咱們的緣分不淺,故意讓咱碰到的。”
寇衆魁看到商斌已由一個窮酸的書生變成一個穩重的掌櫃,不禁好奇,他屏退了手下問:“我當初對你這麼好,你爲啥還要逃跑?”
商斌說:“我當初苦口婆心地勸你歸順朝廷,走入正道,你置若罔聞。你不是明主。我自然不能跟你混,不過咱是知恩圖報之人,念你多年前不殺之恩,咱準備送給你一筆錢。”
“你發財了?”
“大財沒有,但是受人滴水之恩,當與涌泉相報。不過,送給你的錢要等這批油交給貨主,等貨主交錢了,咱纔有錢給你。所以,你要先放我的貨走。”
“哈哈,你真會哄俺開心,放你的貨走了,俺和兄弟們喝西北風去?”
“你放走的是貨,咱留下做人質,行了吧。”
寇衆魁聽後,才放行,商斌交待夥計郭大順:“把油交給李掌櫃 ,得錢後,馬上來贖我。”
“是,掌櫃。“
商斌等油隊走後馬上勸告寇衆魁說:“咱早就勸你歸順朝廷,你不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人往高處走,你再不混出一點名堂,你的這些兄弟不跟你混了。你怎麼辦?”
寇衆魁說:“朝廷除了敢向窮人收刮以外,什麼事都幹不成,俺爲啥要歸順它?”
“大清已經倒了,現在是民國了,歷代改朝換代都需要人才,你還是趁早歸順政府。亂世出英雄,若你真是人才,幹嘛不去闖出一片天地來?”
“當真改朝換代了?”
“真的。”商斌說:“你看,咱都剪掉辮子了。”
寇衆魁心動了:“咱怎麼才能歸順政府?”
“現在在奉天城的關外練兵大臣張作霖,聽說也是鬍子出身,受了招安變成政府官員了,你們都是同道中人,你可以去投靠他。”
“張作霖和俺是死對頭,剿了俺幾回,沒剿成,俺去投靠他,豈不自投羅網?”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誰都不愛打仗,你能主動歸順他,他兵不血刃就得到你,肯定喜歡不得了。”
寇衆魁沉默了好久說“麻煩老弟先去說和。俺也和弟兄們商量商量。”
商斌回到家後,馬上和家人一起商量。賈大丫擔心地說:“聽說張作霖帶兵到奉天是爲了鎮壓革命黨人,你剪掉辮子,又爲鬍子說話,怕不怕被說成通匪,太危險了。還是少管閒事吧。”
“如果寇衆魁真的能歸順政府,也算是爲民除害。爲社會做好事,萬一我爲此事掉了腦袋,也是死而無憾。”
中樞中勸道:“你不是常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現在時局不穩,你還是先觀望,不要冒這個風險。”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對的,但是危牆之下有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賈大丫聽後,馬上說:”你非去不可,我陪你去。“
“這是爺們的事,你一個娘們摻和什麼?你好好呆在家裡看孩子,萬一我有三長兩短,你要帶大兒子,不需要爲我報仇,我是爲民請命,若我死了,老天爺會爲我報仇的。還有若我出事了,把油坊變賣了,拿銀子拿回去還給你父親,咱不願意留下債務給兒子。”
中樞中看商斌主意已定,便說:“讓周禮到陪你去,若發生事情就讓他回來通風報信,危急時把滿郡王爺擡出來,雖說改朝換代了,說不定還有用。”
一直沉默的商欣說:“大丫和孩子先到滿郡王的田莊躲躲,油坊暫時交給呂良成照看。商斌你見到張作霖說話不要直來直去,要掌握好分寸。”
商斌又把商侶叫到跟前:“你也是一個小爺們,不管家裡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讀書,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話錯不了。”
“是。”
“在家要聽娘和姑父,姑母的話,要愛護弟弟。”
商侶雖然什麼都不懂,但依然回答:”是。爹。“
等一切安排妥當後,商斌就去見張作霖。
商斌回來後對寇衆魁說:“張作霖北人南相,行止有矩。談吐不俗,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此人能成大業。你跟着他不錯的。”
於是寇衆魁便率部投靠張作霖。此時不滿足於做前路巡防營統領的張作霖也需要招兵買馬來擴充實力,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寇衆魁接受張作霖的點編,由土匪搖身一變成爲民國軍隊的軍官。寇衆魁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爲了報恩,寇衆魁與商斌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由於東北匪患嚴重,商斌也樂得有個保護傘,所以,兩人結爲金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