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佐富把馬車趕到反方向的路上,企圖引開日本人,他依依不捨地撫摸着馬說:“夥計,我走了,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東家。”
他走後沒多久,就看到馬路上灰塵滾滾,他急忙跑到溝裡躲起來,擡頭一看一輛載滿日本兵的汽車開過來。他這才佩服中樞中料事如神,想到馬車落到日本人手裡,他恨恨地說:“便宜了日本人了。”
等鬼子的汽車走遠後,他忙到廣利糧油鋪報信。樑慶山看荀佐富灰頭土臉,渾身是土來了,驚訝地說:“你不是和中爺一起走的嗎?怎麼成這樣?”
“中爺一家被日本人打了。”
“中爺一向謹慎的很,辦事牢靠,怎麼會招惹日本人?”
“我們沒有惹他?是日本人橫行霸道,欺負中爺的媳婦和孩子,我們就和他們幹上了?”
樑慶山聽了荀佐富講述事情的經過,拍案而起:“日本鬼子太過分了。真的欠揍,是該收拾他們。”
“樑掌櫃,快去救中爺吧。”
“等一等,日本人現在肯定在附近搜查,附近的村民又要遭殃了。咱們要晚點去,和日本鬼子錯開纔不被發現。”
天黑前荀佐富帶着樑慶山等人來了:“中爺,我來晚了,聽說日本鬼子正在東邊挨家挨戶地搜查你們,所以我們等日本人走了纔來。”
“外面的情況怎樣了?”
“你們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長春火車站現在已加強警戒,盤查旅客,你們還是不回長春爲好。”
“長春不是我的家,不回就不回,煩請樑掌櫃把我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我們隨後趕回奉天。”
“中爺,不急,等風聲過了,再走吧,現在我把你們送到一個小山村去躲一躲。”
安頓好中樞中一家人後,樑慶山讓人請郎中給中樞中看病。郎中察看後給中樞中上了藥說:“身上是一些皮外傷,不大礙,塗些藥,養兩三天就好了。頭上的傷不輕,要多養幾天。”
荃貴母子一直嬌生慣養,幾經折騰都病了,中樞中順便爲他們求醫問藥。過了幾天,中樞中覺得無大礙了,荃貴母子也好了,便決定回奉天。
樑慶山說:“你的傷還沒好,急什麼?”
中樞中對樑慶山說:“我心心念唸的就是想開煤礦,恨不得馬上就把煤礦開起來,我在這裡躺一天也是躺着。我坐上火車回去也是養傷,我早一日走就能早一日跟商掌櫃商量開煤礦的事情。我明天就要回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樑慶山看攔不住,爲了躲過日本人的檢查,只好讓中樞中一行人跟着運糧隊伍出發,然後再次化妝成鄉下人在大屯站上火車,荃貴母子終於領教了日本人在東北的橫行霸道,對扮醜扮窮不再有意見。他們順利回到奉天。
到了奉天,下了火車,中樞中長長地吸了一口奉天的空氣:奉天,我回來了,他彷彿像孩子回到家一樣,感到安全,踏實,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由於他和商斌住在一起。不方便帶荃貴母子回去,便安排他們到客棧去住。
中樞中安排好荃貴母子吃喝後,便說:“到了奉天就太平了,雖然奉天比不上京城,但只要你們不張揚,還是能過好日子的,記住了,忘記你們的身份,從頭開始,不要惹禍。否則就沒有太平的日子過了。”
荃貴母子忙點頭答應。中樞中把荃貴母子安頓好以後,便回去見商斌,商斌一看中樞中便問:“姐夫,不是說想要在北京定居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說來話長,庚子之變那年,我和你姐失散後,救了一個女子白雪,我見她孤苦伶仃的,病殃殃的,我就娶她做二房。”
商賈氏驚訝地說:“怎麼從來沒見你和姐姐提起?”
“洋鬼子撤走後,她爹找到她,不願意她做我的二房,把她帶回家去,所以,咱和你姐不好意思提起這事,現在她爹死了,留下一大筆錢,她帶着兒子回來和我過日子。今後我就住在奉天,往後我還把我那二小子帶來給你們認親。”
商斌夫婦面面相覷,商賈氏問:“大姐呢,也一起回來嗎?”
“你也知道女人吶在一起不是話多就是非多,所以我只好把她們兩分開了,要不然你姐心善準吃虧。伯仁和叔旺大了,北京的學堂要比奉天的好,你姐留在北京城陪着孩子讀書,我也給他們開了一家當鋪,靠着這個當鋪的錢,他們一直能夠生活得很好。”
中樞中拿出一張全家福來給他們看:“你看他們笑得多開心啊。他們在北京一定過得很好的。”然後又嘆了一口氣說:“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我那二房白氏不瞞您說,從小嬌生慣養,所以脾氣壞一點,若日後有得罪你們的地方,你們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她計較。爲了避免日後有矛盾,我要搬出去住了。”
商侶夫婦聽後不知如何作答,商歡聽說中樞中回來了,急忙來問中樞中:“姐夫,呂良成真的攜款潛逃了?”
中樞中看着憔悴的商歡,爲了煤礦順利地開辦,違心地說:“是的。”
“你娶二房是不是爲了懲罰姐姐?”
“不是,我娶二房在前,收呂良成爲學徒在後,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你不要胡思亂想。”
“咱沒有胡思亂想,咱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
“你放心,我們還是一家人。我這次回來是利用岳父留給了我的錢開煤礦。我一直心心念念要開煤礦,現在終於有錢開煤礦了。以後商歡和商斕的嫁娶的費用我全部包了。”
商歡倔強地說:“謝謝姐夫,我的事情我做主。”
中樞中和商家人打招呼之後,便決定在奉天買了一所房子,說來也巧,真的有一所大宅子要賣,這大宅子原是一位大清官員,大清滅亡後,沒有了官職,只好賣房子回老家。
荃貴嫌房子舊,但考慮到面積大,便決定買下來,再推倒重來。中樞中無奈地說:“我的奶奶,這已經是奉天最好的房子了。這是奉天,你不能拿京城的標準來要求奉天,說真的,在京城除了你們王公大臣的府第以外,大多數人家都是破破舊舊的。”
荃貴卻說:“我不像你住慣舊房子了,我一直住好房子,爲什麼要委屈自己?”
中樞中見荃貴不高興就說:“好,好,我找一些工匠來給你修房子,你想怎麼修就怎麼修,我沒時間顧這個,我做的恐怕也不合你的意,你自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爲此,中樞中叫來了忠厚老實的趙老更夫婦說:“我安新家了,麻煩你們去照顧新奶奶和二少爺。”
趙老更夫婦聽後很是驚訝,不過依然前來地伺候荃貴母子。看到荃貴母子連忙請安:“奶奶吉祥,二少爺吉祥。”
荃貴沒好氣地說:“仲纔不是二少爺,是大少爺。”
趙老更夫婦面面相覷地望在着中樞中,中樞中只好重新介紹說:“是的,以後就叫他才大爺。”
趙老更夫婦忙行禮:“見過奶奶和才大爺。”
中樞中又對趙嫂說:“奶奶和少爺來了,家裡的傭人不夠,你去給我招幾個傭人回來。”
趙嫂子答應:“是。”
中樞中覺得孩子讀書最要緊,除了給仲才找到一所新式學校,另外給兒子請了一個英文老師。
中樞中對仲才說:“在中國宗法制度是很強大的,按照宗法制度我們是得不到郡王爺的任何財產的,可是在外國人的勢力下,宗法制度不得不妥協。我們這次充分利用外國這個強龍與中國地頭蛇矛盾,獲得遺產爭奪戰中的勝利。所以你要認真學習外國的文化,用外國先進的技術來改變中國因爲貧窮跟弱小,自己強大了纔可以不受制於外國人的制約。”
廣俊從深宅大院裡面走出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視野開闊了,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寬廣。廣俊通過和外國人的接觸,知道了知識的重要和世界的多樣性。激發去學外語的興趣。
中樞中還安排中仲纔到學校讀書,讓他結束了孤單的生活,增加了不少玩伴。
中樞中又對仲才說:“大清已滅亡,沒有了皇上,也沒有皇親國戚,改朝換代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你不要留戀貴族生活,要開始新的平民生活,才能要跟上時代。”
仲才知道他回不到過去了,就像大清已經結束,再也回不去大清的那個時代一樣。幸好一切都有中樞中的精心安排,他的生活實現了平穩過渡。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廣闊的海洋開拓仲才的視野,中樞中的教導給仲才帶來了全新的視角,仲纔看到中樞中對母親就像奴才伺候主子一樣死忠,對土匪足智多謀,對洋人又不亢不卑,落落大方。顯示出高超社交能力和靈活的應變能力。他開始地改變了對中樞中的看法。
特別是在長春由於中樞中的保護使他免收日本人的毒打,他消除了對中樞中的鄙視。佩服中樞中的聰明機智,開始接受中樞中是自己繼父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