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授課

林熠下牀推開窗戶,屋外大雪已止。天地白茫茫一片,清新幽靜,微露的晨曦透過對面的屋宇照進窗櫺。

他默默想道:“這套幻空身法經此整合,該有一個新的名字,也免得露了雨老爺子的底。”

略一沉吟,“奇遁”二字浮上心頭,林熠一拍窗櫺低聲自語道:“就叫這個名字,脫胎奇門遁甲之學,而得飄逸之術,顧名思義再好不過。”

他目光掃到牆壁上刺目的血跡,拿起桌案上最大號的毛筆,潤足了墨汁,在宣紙上刷刷刷寫下三字,條幅貼上牆剛好遮掩住那灘血跡。

“聖賢居”,林熠眯着眼欣賞自己的大作,口氣不小,字卻寫得四平八穩、平庸無奇,不過與那迂腐固執、自以爲是的錢老夫子倒是很般配。林熠點點頭,應該不會有人會對這幾個字有任何興趣,更不會從筆跡裡看出破綻。

忙完這個,林熠施施然步到外屋叫來孫二。孫二端來了林熠的早點,竟又有一壺溫好的酒。

他瞧着林熠自斟自酌、怡然愜意的模樣,心裡道:“什麼文聖門人,整個一酒鬼。今日就要給少爺、小姐授課,打死老子都不信他能強過以前的幾位先生。”

林熠好像看出孫二的心思,慢吞吞放下酒杯,問道:“今日起老朽要給孫小姐與孫少爺授課了吧!怎不見他們兩個前來問安?”

孫二答道:“瞧這天色,也該來了。”

話音未落,曹妍從院外走了進來,入屋向林熠行禮道:“學生給先生請安。”

林熠問道:“爲何不見孫少爺,他到哪裡去了?”

曹妍囁嚅道:“小弟昨天掉進荷花池中,今日一早就發起了高熱,不能起牀。他託學生向先生告假一天,請先生恩允。”

林熠一翻白眼道:“高熱?那老朽該親自去探望纔是。請孫小姐前頭帶路。”

曹妍連忙搖頭道:“不是高熱,只是偶染風寒而已,睡上一覺就好,豈敢勞動先生大駕?”

林熠怫然道:“妍兒何出此語?學生染病,爲師焉能不前往探視?”

曹妍推託不過,偷偷向孫二使了個眼色,孫二會意說道:“先生,小的先告退。”

林熠揮揮手,孫二退出屋子,一路小跑進了對面院子,遠遠就望見曹衡正指揮兩個丫鬟,把支大掃帚插在雪人身上當作武器。

原來曹彬夫婦一早就出門辦事,曹衡如脫繮野馬沒了管教。他晨起練功完畢,也不理曹妍的勸說,拉着丫鬟玩起了雪。

孫二見狀趕緊氣喘吁吁叫道:“孫少爺、孫少爺,不好了!”

曹衡一愣,問道:“孫二叔,什麼不好了,是我爹孃回來了麼?”

孫二擺手道:“不、不是,是錢老夫子聽說你病了,要來探望。人馬上就到。”

曹衡一挺小胸脯道:“他要來便來,本少爺還會怕他?”

孫二道:“孫少爺自然不會怕了這個木頭秀才,可需小心他回頭告訴大爺。”

曹衡一驚,想起錢老夫子耷拉的三角眼,透着幾分陰陽怪氣,指不定真會告自己的黑狀,慌道:“那怎麼辦?”

孫二道:“當然是趕緊回屋躺上牀裝病。只要過了這一關,孫少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曹衡看看堆了一半多張牙舞爪的雪人,掃興道:“這個臭老頭,總和本少爺過不去。”就聽到院子外面曹妍大聲說道:“先生慢慢走,小心路滑。”

曹衡拖着兩個丫鬟回身往小樓衝去,邊跑邊低聲道:“快,幫我裝病!”

孫二笑着在外望風。

曹衡風風火火奔進臥室,小丫鬟七手八腳替他脫了外衣、靴子,又把被子鋪開。小傢伙哧溜鑽進被窩,嘴裡叫道:“火盆,火盆挪過來,放下帳子。”

剛收拾停當,曹妍引着林熠推門而入,丫鬟施禮問安道:“孫小姐,錢先生!”

曹妍朝帳子裡面叫道:“小弟,錢先生看望你來啦!”

帳子裡,曹衡用比昨天還虛弱顫抖的聲音道:“多、多謝先生,恕學生不能起牀行禮。”

曹妍心下暗笑,恭敬道:“先生,屋裡空氣污濁。小弟的風寒萬一沾染到你可就糟啦!不如學生領您到樓下小廳裡稍坐?”

林熠搖頭道:“不妨,看來孫少爺病得不輕,可有去請本城的大夫診斷?”

曹衡回答道:“一點小病,只要睡上一覺就能退熱。衡兒不敢驚動爹孃去請大夫,倒煩勞先生關愛。”

林熠扯着嗓子道:“這怎麼成?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防微杜漸纔是正理。好在老朽粗通針石醫藥之學,便爲孫少爺看上一看。”

曹衡大吃一驚,忙不迭道:“衡兒的病不礙事,不敢有勞先生診治。”

林熠道:“舉手之勞,孫少爺不必在意。”邁步走到牀前,伸手揭開帳簾。

曹妍暗暗叫苦,錢老夫子只需一見曹衡生龍活虎、紅撲撲的小臉蛋,這戲就穿幫了。

孰知帳簾掀開,卻看不到曹衡的臉,敢情這小傢伙見勢不妙,先一步把腦袋縮進被窩裡藏了起來。林熠一怔問道:“孫少爺,你的頭怎麼埋在被褥裡?”

曹衡甕聲甕氣回答道:“衡兒怕冷,不敢把頭露在外面,請先生見諒。”

林熠道:“嗯,不妨。請孫少爺伸出左手,老朽爲你切脈。”

曹衡無可奈何從被角里探出左手。林熠伸指搭住脈門,奇怪道:“孫少爺,你身上好像不怎麼發燙啊?”

曹妍趕忙道:“啓稟先生,小弟內熱不散,寒毒積鬱體內無法散發,所以纔會這樣。等過一陣子寒毒發作出來了,只怕會比火炭還燙手。”

林熠裝模作樣瞑目捻鬚道:“話雖如此,但孫少爺的脈象平和強勁,似乎─”他的話剛說一半,曹衡的脈搏躍動突然加速,毫無規律的一通亂跳。

林熠啞笑不止,心道:“好小子,居然用真氣攪亂脈象。好,你既存心裝病,我若不配合到底,豈不顯得做先生的太無趣?”

他“咦”了一聲,收回右手煞有其事道:“果然病得不輕,要立刻診治不能延誤。”起身走到書案前研墨提筆,說道:“老朽開一張方子,請孫二趕緊抓藥熬上,即刻令孫少爺服下。三帖之後,病情當有好轉。”

他端端正正的寫了十數味草藥,盡是黃連、杏仁等之物,服之無害只是劇苦而已。

曹妍沒想到新來的先生做事這般較真,對曹衡“關愛有加”至極,試探道:“先生,風寒小病,焐一身熱汗就會沒事,這藥便不用服了吧?”

林熠不悅道:“孫小姐可是信不過老朽的診斷?也好,老朽這就去稟明令祖,煩他請一位本城名醫替孫少爺診治。”

被子裡傳來曹衡忍氣吞聲的聲音道:“衡兒願意試試先生開的藥方。”

林熠歡顏道:“這就對了,老朽的醫術名動江南,保你不會有錯。”揚聲喚來孫二着他去街上抓藥,又親自下廚熬好,將一碗熱騰騰的藥湯端到曹衡跟前。

曹衡靠在牀上,不知怎的,小臉當真變得有點發黃,望着藥湯苦臉問道:“先生,衡兒覺着休息了一會兒已經好了不少,這藥能不能暫時不喝?”

林熠老臉好像也變黑了,肅然道:“生了病焉有不吃藥就能康復的道理,快喝了!”

曹衡無奈,戰戰兢兢伸出舌頭在碗裡舔了一小口,立時五官擠成一堆,癟嘴道:“先生,這是什麼藥啊?苦口得緊!”

林熠道:“良藥苦口,古有明訓。越苦,就越是好藥,趕緊喝了,莫等它涼。”

曹妍心中不忍,有意代弟受苦。

只不過吃藥治病的事誰也替代不了,她唯有眼睜睜瞧着曹衡兩眼一閉,把藥湯一口灌下,等碗拿開,再看曹衡臉上,五官似乎都移了位置。

林熠滿意的點點頭道:“好,等到中午老朽再爲你熬上第二帖,如此三次,明日一早孫少爺的寒毒便能拔清,屆時下牀走動當無手足痠軟、氣喘體虛之症。”

曹衡把藥碗一扔,險些從牀上跳了起來,失聲道:“這藥我還要喝……喝兩次?”

林熠慢吞吞道:“是啊。倘若高熱不退,明日再多加幾帖,直到病好。”

曹衡一迭聲道:“不用,不用!學生剛一喝完這藥,就已覺得渾身發熱,顯是病好了。”

林熠疑道:“不會吧,哪有這麼快?至少中午還得再服一帖。”

曹衡一骨碌翻身跳起,拳打腳踢作出精神百倍的模樣,道:“先生開的藥方果然神奇,衡兒一下子全都好了,當真是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林熠大樂,理着頜下幾縷鬍鬚得意道:“老朽的祖傳秘方,自然錯不了,但孫少爺還需臥牀休息。”

曹衡心中恨極,腦中竟已勾勒出幻境,自己正一根根慢慢拔掉錢老夫子的鬍子、眉毛、頭髮,令他一張老臉變成皺皮光鴨蛋,臉上卻不得不笑道:“喝了先生的藥,衡兒不知爲何再也躺不住,就想起來走動走動。”

林熠暗道:“你不起來纔是怪事。”他暗中狂笑又辛苦忍住,一本正經道:“也好,把衣服穿上,莫要着涼。”

曹衡一面乖乖穿起衣服,一面提心吊膽的問道:“先生,中午那帖藥─”

林熠道:“病既然好了,藥當然不必再服。孫少爺要不要老朽再開一張固本培元、補虛滋陽的藥方,以免病情反覆?”

曹衡一聽,連連晃動雙手道:“不用、不用,多謝先生關心。”

林熠見捉弄他到差不多了,說道:“好吧!今日放你一天假,好生休息。往後要是再有不適,只管來找老朽。”

曹衡喉嚨裡苦麻難耐,連胃裡都在翻江倒海。

他心裡想想這一天的假着實來之不易,今後寧死也不再說自己生病,那錢氏的祖傳秘方壓根就不是人能喝的。

林熠放了二小的大假,自己一個人悠哉遊哉回了小院,關門療傷。

中午時孫二送酒飯來,說起早上的事情一翹大拇指道:“錢先生,高,實在是高。小的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用這方兒對付孫少爺,往後他可不敢裝病賴課啦!”

林熠似笑非笑道:“孫二,你很會看眼色,跑得也挺快啊!外頭的雪人化了麼?”

孫二尷尬笑道:“他是孫少爺,小的總得護着點,這點小伎倆哪能瞞過先生?”

用過午飯,林熠打發走孫二開始繼續靜悟奇遁身法,到黃昏時,終於想通手舞足蹈第一式中所有的身法變化,剛巧曹彬來找。

林熠將他請到外屋落坐。曹彬笑道:“今天可把我累得夠嗆。愚兄與拙荊依照林兄弟開列的清單分頭置辦,往來近千里,總算買到了二十多樣。再加上府中常備的那些,已有一小半辦妥了。”

林熠微笑道:“辛苦大哥了。不曉得外面風聲如何?”

曹彬面色凝重,低聲道:“林兄弟,這回動靜可鬧大了。昆吾、正一、神霄各派已聯名發出通告,懸賞緝拿你。據說觀止池的雁仙子也應允出手襄助,誓要將你擒住,以祭奠令師玄幹真人在天之靈。”

林熠低低一笑,道:“懸賞,不曉得他們給小弟的腦袋定了多高的價錢?”

曹彬道:“昆吾仙劍一柄,靈丹一壺,另贈金銀不計。還有就是正道數家掌門親筆簽署的報恩牌,萬一有事憑藉此牌便能請動各派高手出面排憂。別的不提,單此報恩牌,現下已引得人人眼紅心動。莫說正道,連魔道中人也在到處打探林兄弟的下落。”

林熠嘖嘖道:“好傢伙,不如小弟自己送上門去,領得賞金,免得便宜別人。”

曹彬道:“你還有心思說笑?咱們太霞派也收到了通告,老爺子正派人滿城打探呢!可沒想到要在自己府上查一查。”

林熠又問道:“大哥可有聽到什麼其他消息?”

曹彬道:“如今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就是林兄弟的事,別的倒沒什麼了。”

林熠“哦”了一聲,他原本想問一下容若蝶的動靜,想來她行蹤飄忽隱秘,曹彬也無從打聽,提醒道:“大哥置辦這些物事尚需多加留意,別讓旁人起疑纔好。”

曹彬頷首道:“我明白。對了,明日愚兄要護送一批紅貨前往京城,正好沿途購置,估計來回需要半個多月。我留下拙荊照應,當可無事。”

林熠知道年關將近,正是鏢局一年四季裡生意最火的時候,說道:“大哥儘管去忙,小弟不會有事。聽說京城老百記的‘陽春玉液’很有名,不妨捎帶一些回來。”

曹彬一怔問道:“陽春玉液,是煉符鑄器要用的麼,不知要買多少?”

林熠哈哈笑道:“是酒的名字,大哥順道帶幾壇回來也就是了,用它煉符可不成。”

曹彬也啞然失笑,道:“沒問題,我裝一車回來,過年時喝個痛快。”兩人又閒聊一會兒,說到早上曹衡喝藥的事,曹彬捧腹大笑,道:“有你的,這小子今後定會老實不少。”

林熠道:“我還不曉得他明天又會冒出什麼壞水來跟我過招,嘿嘿,孺子可教。”

曹彬道:“林兄弟,愚兄的這個寶貝兒子就勞你多費心啦!”

林熠道:“大哥放心出門。等你回來,小弟保證還你一個改頭換面的小曹衡。”

曹彬大喜,又拉着林熠喝酒去了。

次日清晨他率着鏢局裡的一隊人馬押送鏢銀起程,曹夫人則留守府中,暗地裡繼續購置清單上的物品。

早飯後林熠步入西廂房授課,曹妍、曹衡已在這裡等候。也許是受過了昨天的教訓,曹衡規規矩矩起身和姐姐一道向林熠請安。

林熠落坐,剛一沾到紅木椅子上的軟墊立覺有異,一枚細鐵釘尖頭朝上正對準着自己的屁股。

林熠不動聲色的穩穩坐下,釘尖已被壓入椅面,他心底嘆了一口氣,暗道:“這種小把戲忒沒意思,若能生動有趣的纔好!”

曹衡眼睛也不眨的瞅着林熠,滿以爲他會捂着屁股跳起來,豈料一片風平浪靜,他瞪大眼睛訝異連連:“呀!這糟老頭難不成皮厚到連釘子也扎不進去?哼,說不定是大姐多事,悄悄把釘子拔了。”

此計不成,另圖他法,曹衡笑嘻嘻雙手端起早準備妥當的杯盞,恭恭敬敬捧到林熠面前說道:“先生,請用茶。”

林熠懶洋洋擡眼看看他,若說這小子喝完藥就學乖了,至少表面上會尊師重道,孝敬先生了,那當真是天下奇聞,問道:“孫少爺,你的病體可康復了?”

曹衡一隻手按住杯蓋,裡頭似有細微的輕響,回答道:“先生的藥方真靈。今早學生起牀,什麼病痛都沒啦!所以我特意讓丫鬟燉了參茶,聊表謝意。”

林熠望着杯盞呵呵笑道:“孫少爺客氣了。”他擡手做接狀,觸到杯底手心真氣微吐,果然“吱吱”尖叫聲中,一隻毛茸茸的小老鼠掀開杯蓋打從裡面衝出,一旁正自驚奇的曹妍見狀不由失聲尖叫。

那小老鼠蹦出杯盞,不偏不倚哧溜鑽進曹衡脖領,順着胸口直往下竄,竟到了褲襠裡。曹衡猝不及防,駭然變色,隔着衣服怎也抓不住它,驀然慘叫道:“媽呀─”顧不得曹妍在旁,手忙腳亂褪下棉褲,伸手去掏。

林熠假作驚惶道:“哪來的老鼠!這、這不是參茶麼?”

曹衡面色蒼白,從褲子裡逮出了肇事的傢伙。幸虧這隻小老鼠昨夜吃得甚飽,不然到處亂啃亂咬起來,自己可大事不妙。他驚魂未定,緊攥着“吱吱”亂叫的小老鼠喘息道:“我、我也不曉得,說不定是哪個下人乾的好事。”

林熠怒道:“反了他們!待老朽稟明夫人,定要查出罪魁禍首。”

小傢伙自己就是禍首,聽林熠一說趕緊用兩根手指夾住小老鼠的嘴巴,反手藏在身後,忙道:“先生,咱們先上課。待會兒放學,衡兒再稟報孃親,請她查辦。”

林熠見好就收,頷首道:“好,請孫少爺先將這隻老鼠放生。需知聖人有好生之德,縱一草一木亦愛如己出,況且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鼠乎?”

曹衡應了,提起褲子奔到門外,倒拎起小老鼠尾巴,低罵道:“笨蛋,連往哪兒鑽都搞不明白,虧得本少爺養了你一晚上。”鬆手將它放了,小東西在地上打個滾,一溜煙逃進牆角的石縫中。

曹衡垂頭喪氣回到屋裡,見曹妍掩口在笑,狠狠瞪了一眼,蔫蔫地坐回位上。

林熠看看擺在案上的書籍,問道:“孫小姐,你們已學到哪一篇了?”

曹妍回答道:“稟先生,咱們剛學完《問禮七章》,正要開始拜讀《知物集》。”

《問禮七章》與《知物集》俱是文聖駱子所著,曹妍九歲、曹衡七歲便已學到此章,進境也算快的了。

林熠幼時也曾在二師兄宋震遠的督導下研讀《知物集》。宋震遠詩文風流着於昆吾,他耳聞目染也不遜色。單是要對付兩個孩童,肚子裡的那點文墨自是足夠有多,遊刃有餘。

可惜林熠打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論及蹺課偷懶的功夫,恐怕曹衡知道會驚爲神人。要他照本宣科給二小一句句道來,豈不先把自己氣悶至死?

他草草翻了幾頁《知物集》,皺眉道:“子曰:“學而用之’,方爲大道。又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可見讀書不能光憑死記硬背,需時時刻刻身體力行,用心體悟才能事半功倍,領會聖心。走,老朽帶你們到後花園賞雪品梅,咱們也挪一挪窩。”

曹衡一聲歡呼,高高拋飛書本,跳起道:“好啊─”

林熠反背雙手,領着興高采烈的曹衡和滿腹疑惑的曹妍出了小院,逕自往後花園去。守在外頭的丫鬟不敢攔阻,忙稟報曹夫人知曉。

曹夫人心中雖是詫異,但也只淡淡說了句:“聽憑錢老夫子的主張,莫要管他。”

三人到了後花園,大雪初晴,園內數十株寒梅冰枝嫩綠,競相綻放,花色美秀,爭奇鬥豔,疏影清雅,幽香宜人。

林熠一指梅樹說道:“你們兩個可聽說過,梅乃二十四番花信之首,被譽爲花中魁首。自古有詩頌讚道:“萬花敢向雪中出,一樹獨先天下春。’又有言曰:“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稱詠其凌寒留香,鐵骨冰心的錚錚氣節。

“吾輩讀聖賢之書,非爲金榜題名,其志當在天下。便如這園中寒梅,風雪越烈,怒放越豔,永不向淫威逆境折腰。”

曹妍固然聽得入神,曹衡也停下撥弄雪枝的手,神往無限道:“先生說得真好,大丈夫處世立身,就該像這寒梅自強不息,堅韌不拔。”

林熠嘿嘿道:“知難行易。孫少爺處處以大丈夫自居,可裝病蹺課,捉弄先生,豈是君子所爲?如這寒梅,一任昨夜大雪狂暴,何曾低過半分頭,俯下半寸腰?你既心存大志,就當以梅爲師,自強自立,且莫做只會躲在爹孃翼下撒嬌的溫巢小鳥。”

曹衡臉一紅,心頭“咯@”一下道:“哎喲,原來這糟老頭子早就識破了本少爺的妙計。但他說的也對,好男兒志在四方,偷懶蹺課不是男兒所爲。不過昨天那藥害我嘔了一天,這筆帳絕對不能算完。”

他點着腦袋,神氣地一叉小腰道:“衡兒定要學作傲雪寒梅,展翅大鵬,絕不學溫巢鳥雀!”

林熠見他言辭鑿鑿彷彿開了竅,哪管他心中轉了那麼多的心思,微笑道:“斯言善哉,老朽當拭目以待。”

第十章 人師第十章 天驚第五章 魔涌第八章 龍頭第九章 打劫第一章 垂釣第三章 布條第一章 患難第九章 雙龍會第六章 選擇第七章 夢始山第四章 新生第七章 合璧第九章 鑄神第二章 授課第二章 合谷川第四章 鬥智第十章 十日第七章 曙光第二章 正一第十章 和談第五章 魔涌第十章 和談第一章 證心第七章 刺殺第九章 琴書第一章 同門第三章 訣別第二章 神木第五章 雁遇第五章 法堂第九章 鑰匙第三章 金猿第二章 天策第二章 同宗第九章 舊地第七章 離魂第六章 化蝶第三章 密謀第四章 昆吾第二章 母子第九章 琴書第十章 人師第九章 獵苑第五章 千年會第八章 生死渺第一章 山中雨第二章 授課第五章 大禍第八章 觀止池第八章 觀止池第十章 血與淚第七章 妖狐第四章 毒手第三章 飛鞋第一章 獵殺第二章 絕響第六章 虛蕪城第一章 垂釣第六章 情孽第十章 孟婆湯第七章 離魂第六章 情懷第七章 慘案第三章 夜話第五章 神諭第一章 獵殺第一章 縱狐第一章 歸來第三章 贈物第七章 夢始山第一章 同門第八章 山海經第二章 奪酒第五章 小公主第五章 雁遇第六章 雪見第一章 蟄伏第十章 生死茫第九章 幻與真第七章 替罪第七章 慘案第一章 獵殺第七章 洞玄第二章 爆蜂弩第三章 訣別第一章 垂釣第七章 慘案第九章 借魂第一章 山中雨尾聲第十章 和談第二章 逐浪巖第九章 幻與真第十章 默望尾聲第一章 垂釣
第十章 人師第十章 天驚第五章 魔涌第八章 龍頭第九章 打劫第一章 垂釣第三章 布條第一章 患難第九章 雙龍會第六章 選擇第七章 夢始山第四章 新生第七章 合璧第九章 鑄神第二章 授課第二章 合谷川第四章 鬥智第十章 十日第七章 曙光第二章 正一第十章 和談第五章 魔涌第十章 和談第一章 證心第七章 刺殺第九章 琴書第一章 同門第三章 訣別第二章 神木第五章 雁遇第五章 法堂第九章 鑰匙第三章 金猿第二章 天策第二章 同宗第九章 舊地第七章 離魂第六章 化蝶第三章 密謀第四章 昆吾第二章 母子第九章 琴書第十章 人師第九章 獵苑第五章 千年會第八章 生死渺第一章 山中雨第二章 授課第五章 大禍第八章 觀止池第八章 觀止池第十章 血與淚第七章 妖狐第四章 毒手第三章 飛鞋第一章 獵殺第二章 絕響第六章 虛蕪城第一章 垂釣第六章 情孽第十章 孟婆湯第七章 離魂第六章 情懷第七章 慘案第三章 夜話第五章 神諭第一章 獵殺第一章 縱狐第一章 歸來第三章 贈物第七章 夢始山第一章 同門第八章 山海經第二章 奪酒第五章 小公主第五章 雁遇第六章 雪見第一章 蟄伏第十章 生死茫第九章 幻與真第七章 替罪第七章 慘案第一章 獵殺第七章 洞玄第二章 爆蜂弩第三章 訣別第一章 垂釣第七章 慘案第九章 借魂第一章 山中雨尾聲第十章 和談第二章 逐浪巖第九章 幻與真第十章 默望尾聲第一章 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