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若是被感染了,赤炎草也可以救我?”程安青興沖沖地說道,“我是不是要趕快服一些?應該還有一點剩餘的藥劑吧?”
程安青被病人噴了一口血的時候,當即就想起了薛箴曾經說過的,這瘟疫會通過血液傳播,心裡當即冷了大半。也正是認爲自己有極大的可能性會染上瘟疫,所以當慕容子騫闖進來要帶她走的時候,她纔會忙不迭地躲避開來,免得慕容子騫也被自己給殃及。
但只有程安青自己知道,她當時是有多麼想就這樣投入慕容子騫的懷抱之中,在他的臂彎之中得到一絲安慰與鼓勵。
不過程安青向來都很清醒,特別是在關鍵的時候。所以就算心裡有多麼的渴望,她還是選擇了遠離慕容子騫。
現在薛箴說赤炎草就是治癒瘟疫的關鍵,程安青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正好在找到了解藥的當口染病,那豈不是沒有危險了?
“你沒聽我剛纔說的嗎?赤炎草不能亂吃,不然極爲傷身,甚至有致命的危險。”薛箴輕鬆地說道,將一邊殘餘的藥劑都收拾了起來,“我得確定你染病了,纔會給你服用。”
“還有這種事,合着我得真的得病了才能喝藥?”程安青哭笑不得道,“我可是被這死人給噴個正着啊,難道還有希望麼。”
“你也太誇張了,什麼噴個正着,你不是大半都躲過去了麼,口鼻也沒噴着,所以我看你感染瘟疫的概率不大。”薛箴收拾好了東西,然後看向了程安青道,“走吧,我先給你找個屋子,你就在裡面呆着,若是今夜過後你都沒有什麼不適的話,基本就可以確定你沒有染病了。這瘟疫發作得極快,一旦染上,肺部會有明顯的不適,而且會不斷地咳嗽,開始低燒,若這些你都沒有的話,那你算是安全了。”
“我該多謝你的樂觀麼。”程安青無奈地說道,跟着薛箴走出了茅屋,往後山僻靜的地方走去。她老遠就看到了一身黑袍佇立在那裡的慕容子騫,像是怕他看到自己似的,她往薛箴的身後躲了躲。“對了,千萬別告訴慕容子……王爺這事兒,行麼。”
“那我該怎麼向他解釋你不見了?派你去執行秘密任務?他豈不是要一掌拍死我。”薛箴做了個鬼臉,回頭看了看在遠處的慕容子騫。薛妙言就站在他的身邊,和他說着什麼。“而且你也求晚了,我看妙言早就看出來了,正把這事兒告訴他呢。”
程安青心裡不禁暗暗叫苦。若是慕容子騫知道了這麼一回事,哪兒還肯離開呢。在這兒多停留一刻,這危險就多一分。雖說薛箴已經確定了赤炎草有效,但他手頭上唯一的兩株赤炎草都已經用掉了,又聽他把赤炎草說得那麼珍貴,恐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程安青跟着薛箴走了一片芳香四溢之地,此處滿是桂花,濃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在林林叢叢的桂樹之後,隱約可以看見一間小屋。
“你說,我們哪兒去找這麼多赤炎草製藥來解救冀州呢。”程安青想到此處,不覺擔
心道,完全沒有心思欣賞這美景與花香。
“哈哈,這你倒不必擔心。”薛箴似乎已經成竹在胸了。“這的確要靠王爺才行了。”
“你不是說王爺派不上用場麼。”程安青不解,看着薛箴推開了一間小竹屋的門,跟着他走了進去,疑惑地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說,要捨近求遠是不明智的。”薛箴說道,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支艾草點燃,將這屋子薰了薰,“此處是我安置那些有可疑症狀病人的地方,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患上了瘟疫。一旦確定他們沒有染上瘟疫,在這裡治癒好他們的病症後便會將他們送出村子。所以這裡還算乾淨,沒住過染上疫症的病人。”
“大概我要成爲第一個了。”程安青苦着臉開玩笑道,坐在了椅子上,環顧四周。這個房間還算雅緻,非常簡樸,只有一張竹牀,一張竹桌,幾隻竹椅,一個不小的香爐。桌子上插了一瓶桂花,已經蔫了,看來這兒有些日子沒有住人了。“這兒的環境真是比外頭好了不少呢。”
“桂花性情溫和,有抑寒之效,在這兒休養是再妙不過的了。”薛箴笑道,將手中的艾草插入了香爐之中,“你也想點好吧,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麼事,依然牙尖嘴利的,別本來無事,卻被自己給咒倒了。”
“好吧,我也希望我沒染病。”程安青忍不住笑道,看薛箴那樣子,就好像已經九成確定她沒事了一樣。薛箴醫術高超,有沒有事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這樣說也讓程安青安心了不少。“你倒是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取得赤炎草。”
“看來我不說你是不會饒我的。”薛箴道,“這赤炎草雖然珍貴,但也不是什麼稀世珍品,千金難求。有些老字號的大藥房中,總會藏那麼幾支珍貴的草藥,比如什麼天山雪蓮,千年人蔘,麝香靈芝,但凡有些名頭的醫館藥館都是有的,雖少,但也會珍藏那麼一兩個。赤炎草論珍貴不如雪蓮靈芝,藥館醫館至少會藏那麼一盒,只要王爺派人去周邊的幾個州縣城鎮,通州衢州那些有名號的醫館採買過來,自然是夠救人了。”
“哈,原來如此。”程安青一撫掌笑道,“我還以爲這赤炎草有多珍稀呢,原來在藥房便可以買到,這下豈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嗎。妙言也真是的,明明藥館就有,爲何還要去爬山涉險,到峭壁上去摘採呢。”
“赤炎草價格不菲,我手頭上並沒有足夠的銀子去採買如此珍貴的草藥。我若是要採買,必須得先稟明知州大人,還要等一段時日批下來,拿到了銀子才能去採買。她大概是怕耽誤了我的事,就急急去外面尋找了。”薛箴解釋道,“怎樣,這些答案你是否滿意了。”
“滿意了。多謝薛大夫的答疑了。”程安青故意抱拳欠身道。
“你便在這兒休息,妙言會爲你送來飯菜的,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儘管和她說。”薛箴說着,一腳已踏出了竹屋。程安青衝他點了點頭,他對程安青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踏
出了竹屋,轉身將門關上了。
剛踏出竹屋,薛箴便嘆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擔心程安青的安危,看樣子,她應該是無礙的。薛箴是擔心他還得去面對那位慕容王爺。薛妙言將程安青可能染上瘟疫之事告訴了慕容子騫,他還指不定要怎麼爲難自己呢。這兩人也真是的,明明互相在意,又偏要如此,難道愛情不是隻需要兩個人,兩顆心就行了的嗎。薛箴自嘲地搖了搖頭,心中有些酸楚。自己倒是有一顆心,但卻不知程安青要不要。
薛箴這樣想着,低着頭緩緩走到了村子外面,走到了慕容子騫和薛妙言所在之處。薛箴倒有些吃驚,這慕容子騫竟是隻身一人前來,連個隨從或侍衛都沒有帶,身邊只有一匹黑馬,便是他一直騎的,看來是聽到了薛妙言讓侍從轉達的消息,也來不及思索,便驅馬前來了這裡找程安青。
到一個滿是患了瘟疫的病人的村子裡,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葉青一個柔弱女子,哪裡前來這裡,豈不是置身於無形的虎狼之窟?慕容子騫當時剛剛領着大批的隨從進府,剛下了馬,那侍從便上來稟報了這消息,他想也不想便飛身上馬,往庇護村趕來,只想着要趕快把葉青帶離那個地方。
薛氏兄妹也太大膽,竟然也不徵得他的同意,就將葉青帶去了這麼危險的地方。慕容子騫想想便心中有氣,對一邊的薛妙言更是沒什麼好氣,看也不看她一眼。
現在慕容子騫不僅心中有氣,還心急如焚。他本就對葉青剛纔的態度有些懷疑,還以爲葉青只是還在生自己的氣罷了。但是剛纔薛妙言卻說,葉青被患病之人的血所沾染,很有可能感染上瘟疫,現在薛箴將她領去了竹屋隔離起來,怕他觸碰了她也有患病的危險,這才知道葉青只是怕自己有危險,纔將他給氣走了。
慕容子騫心神不寧,來回踱步。薛妙言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慕容王爺麼。愛時柔言軟語,體貼溫存,轉眼間便不愛了,冷眼相待,視若旁人,只拿她當個無關緊要的角色,真是讓人心冷。薛妙言心中也有氣,這慕容子騫倒是對程安青一副視若珍寶的樣子,她剛纔明眼看見,他是怎樣衝進屋子裡來,也不顧自己的身份,就這麼單膝跪在了程安青的身邊要摟他入懷。這二人,不是有血緣關係,就是戀人吧。
戀人。薛妙言想到了這個詞,突然如響雷當頭。怪不得總覺得程安青怪怪的,雖然爲人光明颯爽,卻總似乎有什麼秘密,莫非,他其實是個女人,只不過是在女扮男裝?這也可以解釋這所有的事了,爲何慕容子騫如此關照她,又爲何老是爲他發脾氣,冷待自己。這麼一想,似乎所有事情都豁然明朗了。
薛妙言意識到自己可能只是被慕容子騫利用了一番,去氣程安青,心中更加不痛快,看向了慕容子騫,鼓起勇氣道:“王爺,我想……”
慕容子騫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說話似的,突然停下了踱步,向前面急急地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