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墨聽薛箴這麼說,愣了一愣,他本來還以爲薛箴是支持自己的,認爲冷玉是十分危險的呢,沒想到剛誇讚了薛箴,他就說他覺得冷玉更可能是後者,便是不會濫殺無辜的那類人。
“想必她也知道,原本只是想抱着救自己朋友一命的念頭去找了薛箴,讓薛箴救活了葉青,但是卻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連鎖反應,間接地導致了她主子的失敗。”周放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同情和憐惜,“她可能在心裡覺得,是她導致了席淵的失敗,但席淵恐怕還對此一無所知呢。所以她想借此機會,償還席淵一些。”
“她其實根本不必償還的。”薛箴嘆了口氣說道,在四人之中,其實周放和自己才更爲有人性和同情心。慕容子墨看起來溫和親善深情,但實際上,他就和大部分慕容王氏中的人一樣,骨子裡都是很冷淡很無情的,正如慕容子騫一樣,只會對自己真正所愛的人在意,他們自然是對冷玉無感,也不會了解他們這樣的人心中的苦衷的。
而薛箴本來就是一個醫師,他常年行醫必須要做到的重要一點,就是善解人意,洞悉人心,因爲有時候,身體上的疾病從根本上,可能都是由心而生的,要從根本上接觸病痛,重點就在於疏通他們的心結,所以薛箴很擅長洞察人性,也很擅長體貼人和安慰人,紓解人的鬱悶和不快,以及負面的情緒。
“她只是鑽入了牛角尖裡出不來了而已。”周放笑道,“所以我才一直想讓王爺給她一個機會罷了。若是冷玉會救王妃,自然這次也一定不會傷害她的。所以我覺得牧州的方法可行,到時候我可以再勸說冷玉試試,說不定她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來的。”
滕子芳和周若普在一旁,聽得是雲裡霧裡的,因爲完全不瞭解發生了什麼,所以也不敢插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王弟,你看應該怎麼做呢。”慕容子墨不太高興薛箴和周放所討論出來的結果,但是他們就算討論到天上去,做出決策的,依然還是慕容子騫。
“就先飛鴿傳書,讓子勳的手下密切注意冷玉和席淵,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慕容子騫終於發話道,“我們留在冀州,如薛箴所說,若是派出的兩個侍衛明晚還不歸來的話,便派人出去搜尋他們的屍體。若是找到了他們的屍體,恐怕牧州的計劃就不能進行了。”
“是。”周放領命道,立刻起身出去安排飛鴿傳書去了。
另一邊,冷玉其實早就已經發現被人跟蹤了。因爲這兩個侍衛跟蹤的方法,實在是太蹩腳了,一路上破綻百出,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冷玉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會是慕容子騫手底下的眼線,因爲慕容子騫手下,纔不可能有如此愚蠢,跟蹤技能如此蹩腳的人呢。
所以冷玉很快就明白了,肯定是滕子芳和周若普聽到了葉青的求救,產生了懷疑,便派出了麾下普通的侍衛前來跟蹤。所以這兩個菜鳥極好應付,冷玉並不放在心上。
但是也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跟蹤下去,然後將他們的情報回稟回去。冷玉邊走一邊心想着,該怎樣處治身後跟着的這兩個侍衛。
這也許是個好機會,殺雞儆猴,讓葉青好好看看,她若是不加思考再敢輕易求救的話,那麼
別以爲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繞過她了。必須要制止葉青這種不斷試探和嘗試想要逃跑和傳遞消息的勢頭,但是冷玉知道葉青這種人,不吃點苦頭是不會受到教訓的。
而且還不能讓葉青本人吃苦頭,得讓無辜的人倒黴,她纔會明白,她這樣做導致的嚴重後果。
所以,冷玉準備拿那兩個蹩腳的侍衛開刀。
但是冷玉並不準備真的殺人。那兩個侍衛,只是無辜的奉命行事,又不像是紫衣人那般罪大惡極,冷玉可以殺之無愧。冷玉早已明白,再爲席淵殺人,殺害無辜的人,是完全不值得的。所以冷玉決定,弄一個有趣的小計謀,矇騙葉青,讓葉青相信她真的殺了那兩個人,從而對葉青起到威懾的作用。
所以冷玉就在三人快要進入薊州的時候,卻突然讓程安青和席淵先進入薊州城,聲稱自己有要事要處理。
這當然會引起程安青的懷疑。因爲冷玉說過,她會對自己寸步不離地緊盯,但是現在卻放任她和席淵同行,難道不怕自己趁機逃跑麼。懷着對冷玉的好奇和懷疑,程安青等冷玉調轉馬頭走了一段路以後,便也悄悄地跟隨其後,想去看看冷玉到底爲了什麼事放鬆了對自己的警惕。
不看還不要緊,一看便發現,冷玉竟來到了一個偏僻之處,對着兩個侍衛,三兩下就用她隨身攜帶的匕首將他們給刺死了。
程安青不禁大驚失色,卻沒有躲避,立刻走出了隱匿的地方,大聲指責冷玉道:“玉兒,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小計謀起作用了。”冷玉淡淡地說道,好像絲毫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懊悔。她心裡在暗笑,葉青果然上鉤了。“你成功引起了滕子芳和周若普的懷疑,這是他們派的兩個探子,跟了我們一路了,太過於蹩腳。爲了不讓他們傳遞消息回去,所以我就在進入薊州之前把他們給解決了。”
程安青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人,感到心跳加速,難以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東西。她不敢相信,冷玉真的爲此殺人了。而程安青更多的是感到了一種愧疚,因爲自己貿然地想要求救,結果卻連累了這兩個無辜的人。
“那也不用害他們的性命啊!”程安青忿忿地說道,地上的兩個人看起來氣息全無,似乎已經被冷玉乾淨利落地解決掉了。
“我本不想害他們性命的。”冷玉冷酷地說道,“但是看來你是無法吃一塹長一智,所以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個教訓。現在,我只殺了兩個人,如果再被我發現你有任何出格的不安分的舉動,我還會再殺人的。這兩個人的下場,你已經看到了,希望你別再以爲我是在開玩笑了。”
程安青剛想走上去,冷玉卻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另一個方向拉去,一邊說道:“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入薊州吧。”
“那他們怎麼辦!”程安青扭動着手臂想要掙脫冷玉,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只覺得一陣心寒,還是無法相信冷玉下了這樣的毒手。
“你還想怎樣?”冷玉好笑地說道,“難不成還想把兩具屍體揹着帶着和我們一起走麼。”說着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硬是將葉青給拖走了。
程安青無奈,只好跟着冷玉
離開,但是一臉氣憤,一路上都不願再和冷玉說一句話了。
但冷玉也懶得解釋,並且也無所謂,反正只要起到威懾葉青的作用就可以了,根本沒有必要告訴她,其實那兩個人都沒有死。
當冷玉截住那兩人的時候,就等着葉青偷偷跟來,然後飛快將匕首捅入了兩人的身體,但是十分精巧地避開了二人身體上的要害,又順勢敲擊了二人脖頸之上的迷走神經,讓他們陷入了心跳緩慢的假死狀態,躺在地上,加上身上都是血跡,便真的像死了一般,若是不湊近看的話,是看不出破綻來的。
爲了避免葉青看出問題來,所以冷玉在葉青湊近屍體之前便阻攔住了她,硬將她帶離了所謂的屍體身邊,而葉青又因爲親眼看見了冷玉刺殺二人,所以便相信了冷玉的確將二人殺死了,只爲了懲罰她的不安分。
這下,葉青想來是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吧。她應該已經明白,自己不是在開玩笑了。
而那兩個人,只是身上受了些小傷,差不多躺個一天一夜就會醒來了,到時候便會灰溜溜地溜回冀州去向他們的主子彙報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了。
在冷玉的眼裡,這兩個人的下場可沒有那麼慘,只不過是流了點血醒來以後頭會痛上一陣子而已。不過她所製造出來的假象,在葉青的眼裡,就有些恐怖了。
冷玉帶着程安青往薊州去的時候,便看見席淵已經等在城門口了,他並沒有自己進入薊州,而是等着他們,一看見冷玉和葉青過來,而冷玉的面色冷淡,葉青的神情十分憤怒,心裡便明白了一些事了,笑着問道:“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麼。”
程安青白了席淵一眼,似乎並不想說話。現在她已經覺得,冷玉和席淵是一丘之貉了,自己先前也許真的是看錯了冷玉,白費那麼多功夫妄想要拯救她了。大概是低估了冷玉對席淵的感情吧,冷玉可以爲了席淵繼續如此冷酷和無情,還有殘忍,不知道日後事態會怎樣發展呢。
但是經過這次的事,程安青真的不敢再試探冷玉了,也不敢再貿然嘗試逃跑或者傳遞消息了。她現在明白,冷玉並不是只是簡單地威嚇她,而是說得出做得到。
“沒什麼。”冷玉淡淡道,看起來也並不想告訴席淵任何事。
“沒什麼?”程安青忍不住嘲諷道,“你說殺了兩個人,算是沒什麼?”
“噓,”冷玉連忙示意程安青小聲,然後看了看四周說道,“你是想讓我們被抓起來麼。”
“你殺了人了?”席淵笑着說道,似乎覺得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一般。
“你們兩個真是……”程安青看見席淵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搖頭道,“真是瘋了,兩個瘋子。”
冷玉無奈地看着席淵,一邊騎馬進入薊州城,一邊說道:“這很好笑麼。”
“不,只是以爲,你再也不會殺人了呢。”席淵淡淡一笑道,“我猜是那兩個跟了我們一路的菜鳥侍衛吧。”
“你也察覺了?”程安青皺眉道,“簡直是……”
“我當然察覺了。我自己手下培養了那麼多眼線,若是自己不會一些查探和防備眼線的辦法的話,豈不是早就被抓住把柄了麼。”席淵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