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個人能夠代替他看着小祖宗就是好啊。
景真想將他拽下來暴打一頓。
年年睡着,還說着夢話,“弦哥哥,我不走,年兒不想走……”
真是令人頭疼,介時若是那位大人再來接,小小姐還不願意走就麻煩了。
他想着,左右也無聊,早先答應她爲她雕刻姜大小姐,所以拿着個木塊,隱約有人形的,慢慢雕刻着。
年年睡得香甜,嘴角還帶笑的。
春日,合須也是昏昏欲睡的,在那屋頂上就這樣睡着了。
司真閣內。
“閣主,過年了。屬下給您拜年了。”隨從道。
尉遲弈的面上帶着假笑,道:“老閣主呢。”
“許多弟子們都去給老閣主拜年了。”隨從有些不自然道。
他冷哼了一聲,只知舊主不知新王麼。
“想必過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尉遲弈什麼也沒說,只是一雙眼神讓人難辨到底是什麼情緒。
此間涼國,納蘭清如的腹部已經略顯了些,終日在宮內遊晃。
若不是突然間多了這個孩子,太醫說過不宜多思慮,不然她也不會在此安心的養胎。
她的孩子,日後是要登上帝位的,對她有幫助。
至於那姜瑾麼,現在也沒有什麼動靜,只讓她好生逍遙一段時日。
待她將孩子順利的產下來,她就有了後手了。
納蘭清如撫着隆起的小腹,邪邪的笑着。
而納蘭王府裡,納蘭王妃已經有許久不知女兒的動向了,一時間也是有些焦慮。
“我差去的書信,她到底有沒有看啊,真讓人擔心。”她問着派去的人道。
“屬下都按照王妃的意思去做的,理應沒有什麼紕漏的。除非……”
“除非什麼?”納蘭王妃有些緊張。
“除非有人故意不讓我們與大小姐通信,做了什麼手腳。”此人秘密道。
這話一出口。她便左右的想了想,這件事情只有她與老爺知曉。
難道,難道是老爺做的手腳?
納蘭王妃心頭有氣,就算是女兒做了那樣的錯事,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爲何老爺如此狠心呢!
難道真要對女兒不管不顧不成!
她想去找他討個說法。
納蘭王正在書房與元堇德談話,其便氣焰洶洶的走了進來,道:“老爺,你爲何不讓我同……”
話說到一半,看到元堇德也在。
“堇徳啊,你怎麼也在。”她的聲音立即緩了下去道。
“叔伯,叔母。堇徳退下了。”
他並未真正的離開,而是暗暗在門外竊聽。
“老爺!是不是你暗中做手腳,不讓我同女兒通信,你怎麼這麼心狠啊,她到底是你的女兒啊。就這樣放着她不管,你的良心過的去嗎?”納蘭王妃拿着帕子擦淚道。
納蘭王一聽這個就來氣,便道:“如今我在朝中地位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皆是你那平日裡溺寵的寶貝女兒所致,都是你慣的!現下我不認她這個女兒又如何?那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那既然如此,你連我這個夫人也別要了好了!”納蘭王妃哭着喊道。
“胡鬧!胡鬧!”納蘭王不想跟她糾纏,甩了袖子便要離開,卻被她死死的抓住衣袖,哭道:“到底是我們的女兒,你就真的這麼忍心嗎老爺!”
聞此言,他冷靜的想了一會兒,而後拂開衣袖離去。
納蘭王妃不甘,便索性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滴水不進。
元堇德早就離開了。
原來納蘭清如早就與納蘭王府斷了聯繫。
那她現在究竟在哪裡呢?還會不會對姜大小姐有危害呢。
如果能夠想辦法,得知到納蘭清如具體在何處,就能夠告訴她了。
他自來都是正道的,不論是誰,不會有私心。
姜大小姐被害至此,在邊疆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才得以回來。
所以,元堇德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但是現在莫說是朝廷了,或許連皇上也因爲諸事煩擾,早就不管納蘭清如了,更別說再去找尋了。
上回已是因此得罪了涼國,所以皇上不會再因爲姜大小姐一人而破壞西謨國的利益了。
君無弦回到府上時,正見暗衛景專注的雕刻着什麼。
而後瞧見那趴在木桌上的小小人兒酣睡着。
合須聽見聲響迅速的從屋頂上下來。
“主子。”
景雕的專注投入聽到聲音才速速將雕刻的木人兒微微掩飾在衣袖。
“何時睡下的。”君無弦淡淡撇了一眼,問道。
“回主子,小小姐是午後睡下的。只是那教書先生……”他遲疑的接着道:“怕是不會再來了。”
“喚她醒來。”言罷,便繞去了書房。
合須看到景手裡頭的木人兒,便驚奇了一聲,道:“你這手裡是啥玩意兒,瞧着像個人兒。”
“沒什麼。”他收好道。
“不行,你得給我看看。咱們不是好兄弟麼,這樣的好東西你都藏着做什麼。”他伸手去奪。
景便與他過招了十幾回,那木人兒被拋上了空中,合須僥倖到了手頭,一看。
“這是什麼呀。”看上去只是一個人形,其他便看不出來了。
年年睡了好久,看起來很是知足的模樣,她伸了個懶腰,看着他們有些發愣。
“合須哥哥,景哥哥。你們在幹什麼?”
其將木人兒還回了去,覺得他甚是無聊。
年年卻吵嚷着要看,也不知他雕的如何了。
景就遞給她了,還只是個人形而已。
“好吧。”她就不吵鬧了。
“弦哥哥回來了嗎?”
他點了點頭,見她要過去騷擾主子,立即攔下,道:“大人舟車勞頓,小小姐明天再去叨擾吧。”
年年扁了扁嘴,便什麼也沒說了。
這廂的將軍府中,姜氏將自家女兒喚到了院落裡,誰人也沒有。
她語重心長的拉着女兒的手,說道:“那靜顰本身就不恪守婦道,在外同情郎勾結,也是她自己作孽。既然她已經死了,阿瑾你就不要再介懷了。母親也知曉,你那夜爲了靜顰她們,不惜將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其實你根本沒有做那些是不是。”
姜瑾該怎麼說呢,如果說起先自己當真有幫忙的意思,但是見到了那蕭靖之後,書信就沒遞了。
但終歸究底還是瞞着母親的。
“母親也明白。阿瑾你是不會做這些衝動的事情。所以那夜的書信纔沒有遞出去。也正是有了這點,才更加能證明那靜顰不守婦道啊。這是最強有力的證據了。唉,說到底也只能怪她自己了。”姜氏拍着女兒的手背道。
“母親,父親還在生氣麼?”她的眼神有些落寞道。
“倒沒有。只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免不能及時的緩過來。等母親尋個一日,讓你同你父親好生說說,道歉就算完了。你父親終究是疼你的,不會同你計較的。”姜氏寬慰道。
“對了,那姜樂個死蹄子,竟然放火想燒死我和你父親。還好有你的貼身侍衛在,不然母親同你父親怕是早就去陰間見閻王爺去了,想起這個就生氣!偏偏還找不到人。把府裡值錢的東西還捲走了,現在這人到處也找不到,母親這心裡頭真真是氣啊!”
姜氏的眼神發狠,一雙手擰着帕子變形。
姜瑾道:“算了母親。若不是那夜,二姨娘她也不會……”
“你這是說什麼呀阿瑾,難不成你是怪母親不應該檢舉?難道母親作爲將軍府的主母,就要熟視無睹的當作什麼也未看見的,就由那狐狸精在外勾搭男人?還勾搭進了府裡!這你讓母親怎麼可能不氣呢!”姜氏有些委屈道。
是了,這件事情的由頭便是二姨娘對過去斬不斷。
而她也不應該那日救下蕭靖,多問幾句的。
母親做的沒有錯,錯的應該是自己,沒能夠審時度勢。
“阿瑾啊,你也不要太自責,這件事情我們都沒有錯。錯的就是那狐狸精,但現在眼下她也已經死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母親只是在擔心一件事。”姜氏鬆開手,擔憂的覆在女兒的手背上。
“母親,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呢?”她問道。
“那賤蹄子姜樂定是對我與老爺懷恨在心,這段時日一直尋不到她,母親怕她會殃及將軍府啊,還有我的阿瑾,母親擔心她會對你不利。”
姜瑾的秀眉微微蹙了起來,阿妹已經做出了傷害父親與母親的事情了。
她現在人又不知在何處,如果她只是一時衝動,她能夠原諒。
但若真的對父親與母親懷恨在心,再有這等錯舉的話,她就只能維護將軍府,保護父親與母親了。
但願她們姊妹兩個,不會走到那番的境地。
她是真心希望,阿月能夠走上正途。
“放心吧母親,我身邊不是有個武藝高強的侍衛嗎?”姜瑾安慰道。
“可再怎麼樣,也就一個侍衛。母親還是不放心。萬一有人將他從你身邊引走,可如何是好。”姜氏擔心道。
說到這裡,她恍然想起。
那夜蕭靖是如何闖進府裡的?
分明她吩咐了,讓即墨守在府外的,只要即墨在府外,就理應不會讓那蕭靖進來的。
可是……?姜瑾思忖,若非是蕭靖尋了人將他暫時的引開,再使些手段便能進來了。
如果當真是這樣,她要回院子裡好好提醒下他,下回可萬萬不能再中調虎離山之計了。
不然正如母親所說的,一個侍衛恐怕還不夠。
“這一點,母親不必擔心。即墨聰明着呢。”她寬慰的說道。
姜氏便欣慰的點頭,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多留幾個心眼的。現在那蹄子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不曉得她能什麼時候又將危險帶到我們身邊。既然有了上一回,必定會有下一回。我一定也會同你父親說聲的,讓他加緊將軍府的森嚴。”
“如此,母親你就該放心了吧。”姜瑾見母親面容略有些憔悴,定當知曉她晚上沒睡好覺了。
姜氏微嘆息,道:“我下去歇息了。”
目送母親離開,她在心中吐了吐氣。
將軍府現在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是她挽救不回來的景象。
姜瑾擡眼望了望天色。
“即墨。”她喚道。
來人便立即閃現,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將目光凝視在他的身上,略微有些詫異,才記起自己送他的那身淡藍衣袍。
這樣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合身,也愈發的光彩照人。
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姜瑾微微輕笑,道:“你穿上去甚是好看。你自己覺得如何?”
即墨面色有些緋紅,他道:“不知。”
“還沒照過?來。”她帶着到進房裡,面對那面銅鏡。
他緩緩的擡眼,看到銅鏡裡的自己,與身旁的人兒,妄覺得有些般配。
他看的有些怔然。
“怎麼樣,我的眼光還算不錯吧。”姜瑾笑着道。
“多謝小姐。我很喜歡。”即墨轉身低頭對她道。
“你喜歡便好了。身爲我的侍衛,大過年的沒有一件新衣裳怎麼好呢。”她轉身到了木桌子旁坐下,而後兀自倒了杯茶水。
“那夜,蕭叔叔是如何進來的?”姜瑾似有意無意的談道。
即墨心頭愧疚不已,便當下叩了下來,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小姐責罰。”
她將他立即扶起來,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呀。此事,也不是你的錯。”
“不,是屬下沒能阻攔那他進府。才釀成了大禍。”即墨一直想尋個機會告罪,但是小姐一整日都在忙碌之中,沒有機會。
他覺得這件事情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是他沒能保護好將軍府的安危。
是他沒能阻攔蕭靖,讓他進來,纔有了這後頭的種種事情。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也有錯了?我錯在不應該答應二姨娘,去尋那蕭靖,不然也不會後頭牽扯出這樣多的事情。如此道來,我母親也有錯了,她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沒事了?我父親亦有錯,他應該息事寧人,一點也不計較,你說是麼?”
姜瑾一段話言完,看着他面部的表情。
“小姐,說的是。”他道。
見他依舊跪地不起,她便道:“既然你沒有錯,爲何還要跪着呢?”
“屬下有錯。”
“錯在何處。”她問。
“不該中了那山賊的調虎離山計,輕易離開將軍府,纔有了那諸多之事。”他的頭埋得低低的。
姜瑾緩緩點頭,將他扶了起來,正色對他道:“誰人不犯錯。雖二姨娘的事情大多與你無關,但此次,確實是你失職了。”
即墨愣了愣,立馬低頭堅毅道:“請小姐責罰。”
“責罰有何用?事情已經出了,再責罰也無濟於事。”她繞在他的身旁說道。
他動了動口,終究是一句話也言不出來。
“我要讓你記着,記在心底。有了這一次過後,萬不能再有第二次,你可知曉?”姜瑾道。
即墨道:“屬下明白。”
她本來想說,她將自己的性命與將軍府都交在他的手中。
但看他面上如此,終究是不忍。
他看起來是懂的吧,還是不要再給他什麼壓力了。
“若再有第二回。你便不用再做我的侍衛了。”姜瑾道。
這一句,是必須要說的,如此就可激他,提起一百個腦子應變。
即墨終是點頭,道:“……是!”
她又道:“除此之外,這次你救下了我父親與母親,算是功過相抵。”
“都是屬下應該的。”他低頭道。
姜瑾看了他一眼,坐了下來。
母親的擔憂也不是不對的。
她現在不知曉阿月的心中到底是如何作想的。
所以便只能防了,但願她不會變成那樣的人。
“我讓你在各國找尋,可有下落了?”姜瑾詢問。
即墨搖頭道:“還未有人過來稟報過。”
“也罷,再多尋幾日吧。”
她到底能去哪裡呢?
次日邊疆,領隊阿遠一如往常一樣,在軍營裡來回的巡視。
仲容恪昨日飲了酒,今日便又舊疾發作了,惹的軍醫誠惶誠恐的。
“大王,你可不能再沾酒了,不然只會功虧一簣啊。”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是知曉!不過飲了幾杯酒,用不着小題大做!”他低沉道。
軍醫動了動嘴,終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診治。
外頭,阿遠似感到有什麼聲響,便狐疑的走出了軍營。
見那不遠處有幾個將士正圍在了一起,似乎在瞧着什麼。
他對一旁的將士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這,領隊,我也不知。”
“你過去看看。”
於是那名將士便走過去看了看。
“哎喲,哪兒來的小女子啊。”其中一個道。
“可惜已經被人糟蹋過了。”又一個道。
將士仔細的蹲下查看了看,發現這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渾身襤褸,衣不蔽體。
膚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無一處完好,面容皆是灰塵,還昏迷不醒着。
“算了,就由她去吧,走吧走吧都散了。”
“哎等等,你們沒看見她身段很好麼,這膚質嘖嘖……”其中一個狡黠道,起了慾念。
將士便回去通稟阿遠。
他望着不遠處將士們聚集着,便轉身不顧了。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