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主子比較久,你說說,主子是什麼樣的人。”景忽然問道。
“主子什麼樣的人,任何一個人都能道的出來,你還不知道。”合須翻了翻眼,又飲了一口。
夜晚的風涼涼的好生愜意,沒有個美人相陪,兄弟與酒也是絕妙的。
“我只是不明白。世人爲何都困於一個情字。”景疑惑道。
合須一聽這話,就不明白他了。
“你想什麼呢?”他搗了搗他道。
景也有些迷糊,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大人對姜大小姐,竟癡情於此。”他搖着頭嘆息道。
“如此,不好麼?”合須不解,將酒遞給他。
好不好,他如何能知曉,只是覺得大人這樣一清風朗月的人兒,不該爲情而卑微。
“你就別操心了。主子喜歡就好。更何況,姜大小姐生得好看,身段也好,除了這性子偶爾倔強怪一些,其他都與主子是非常相配的呀。”
按道理,也是沒話說的。普天之下,還能尋到比姜大小姐更配得上主子的女子麼?怕是沒有。
合須一邊手上晃着酒,一邊好似想到了什麼,看他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你這般瞧我做什麼?”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你爲何如此關心主子與姜大小姐之間的感情。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其實是喜歡……”合須騰的站起身,指着他抖着道。
景還沒等他說完,便一個“胡說”噴過去,險些將唾沫都飛出去。
他抹了把臉,什麼也沒有,而後舉着酒罐子道:“我還什麼也沒說呢,你就不打自招了。你說,你是不是喜歡主子。”
什,什麼??
景差點沒被自己咽死,對着他唾沫橫飛道:“你他孃的都想些什麼?!”
合須“哇”了一下驚詫的瞧着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暗衛罵人的,還罵的這樣糙,不免搖着頭聲聲咂舌。
“你不是自己喜歡主子,還要懷疑我吧。”景反過來將他一軍道。
“我?你有病。”合須毫不留情的甩下一句。
“你纔有病,有病纔會說我喜歡主子。”景的白眼都要飛到天上了,覺得他這人太怪異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話本子看多了吧。
合須漫不經心道:“不然你喜歡姜大小姐?”
他仔細一想,或許還真是。姜大小姐生得傾國傾城,男子對她一見鍾情也都是常見的。
若不是他喜歡阿俏,定然也會喜歡姜大小姐這樣的女子。
景立馬噴道:“胡說!”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合須念念道:“難不成還不捨得即墨了。”
這一話言完,倒還真沒聲了。
喲呵,還真是如此。嘖嘖嘖。
景想起即墨瞧那姜大小姐的眼神,就覺得他在癡心妄想,有些同情他罷了。
也到底是一起共事過的,這會子兩人少了一人,難免有些寂寞了。
“別嘆氣了。跟着姜大小姐有什麼不好的。”合須還想跟着呢,這樣就能日日瞧見阿俏了。
但他也是開玩笑的,他可離不開主子。
若是大小姐能夠早日嫁進來就好了,如此就皆大歡喜了。
“若是即墨喜歡姜大小姐,如何?”景忽然道。
合須有些愣愣,他道:“啥?”
他翻了翻眼,而後不作聲。
即墨喜歡姜大小姐?那可了不得。他身爲她的貼身侍衛,這樣不就達成他的目的了?
那會不會影響大小姐同主子的情意?應該不會吧。
“即墨長啥樣,你可瞧過?”合須坐了下來,陰陽怪氣道。
景道:“不知道啊。”
“不會吧,你二人不是一起共事過麼,就沒取下過面具麼?”他問道。
景搖了搖頭,表示他們懂得規矩,沒有主子的命令,從來不輕易摘下面具的。
“你覺着他長得可好看?”合須八卦問道。他得替主子把把關。
景像看白癡一樣的神情看他。
都說了沒瞧見過臉,他怎麼知道。
“那你生得又咋樣?”合須問道。
景不想理他,便跳下了房樑,隱蔽了過去。
怪人,暗衛都是怪人,真不像他這麼隨和。
於是他只能一人在屋頂上翹着個二郎腿,一邊瞧着沒有月色的天,一邊飲酒想着阿俏。
將軍府上,姜瑾勞累一天坐馬車,覺得很是累人,便早早的就睡下了。
夜裡窗子忘記關了,被褥無意間也踢了開來。
身爲貼身侍衛的即墨,一直守在她的房門外,提着劍默默的守護着。
“即墨。”
發現有人喚他,他便轉頭過去。
“關下窗子。”姜瑾言完,便拉上了踢開的被褥,轉了身子繼續睡道。
得令後的他,便小心翼翼將窗子掩上,而後聽着她淺淺的呼吸,便繼續守着夜。
她說過的,將軍府裡沒什麼危險,只要出去的時候好好保護她的安危即可。
但是他卻堅持要守着,說後牆有人經常翻進來,不放心。
姜瑾很想說,那是顧遜之的傑作。但是見他這樣堅持,便索性由他守個一夜,明日便讓他休息。
第二早晨醒來,她拉開房門,即墨後退了兩步,而後便道:“小姐。”
她點頭,看着他眼睛下邊的黑圈圈,就知他一夜未睡了。
還真未見過如此實誠的,這樣的侍衛,她最是需要。
“你現在去睡吧,今日沒什麼事,就不用跟着我了。”姜瑾道。
即墨猶豫了一會兒,便“諾”了一聲。
洗漱完畢,用完早膳,丫鬟阿俏便走了過來,道:“小姐。公主差人過來,說想小姐了,讓您去宮裡陪她。”
她遲疑的看了一眼廂房,而後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了。”
便輕手輕腳的打算同阿俏一起進宮,還未走出院子,便聽見後頭傳來一聲,“小姐是要去哪。”
即墨整裝待發,完全沒有懈怠的模樣,這效率讓她好生佩服。
阿俏則是被嚇了一跳的見是他,便安心了一下。
“即侍衛,我們家小姐是不忍心吵到你所以才這樣悄悄的。你現在起來了,不是空耗了我家小姐一番心意?”
即墨怔了怔,而後道:“對不起,小姐。”
姜瑾微微一笑道:“沒關係。”
才睡下,又要進宮,她着實有些愧疚,於是她便問道:“一夜未睡,你可以麼?”
“可以。”他堅毅道。
於是幾人便一道進了馬車裡,朝着宮中的方向而去。
有了即墨做自己的貼身侍衛,姜瑾這心是安定多了。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公主殿下這樣愛玩的人兒是絕對不會放過即墨的。
於是,到了她的寢殿後,便有了當下這茬。
“阿瑾姐姐!這是何人!”尉遲茗嫣驚詫的指着她身旁的人道。
“他叫即墨。是我的貼身侍衛,乃是王侯所贈。”姜瑾道。
“貼身侍衛?”尉遲茗嫣尋思着,不知跟她貼身婢女是不是一個意思的?
她摸着下頷,繞到他的身旁左瞧右瞧的問道:“你是阿瑾姐姐的貼身侍衛?不會她洗澡的時候你還要跟着吧?她換衣裳的時候你也能看?”
面具下的即墨十分赧然。
姜瑾解釋道:“公主。所謂的貼身侍衛不是公主所想那般。只是出行之時,會時刻跟在身邊而已。至於公主所說的那些……是斷然不會有的。”
尉遲茗嫣聞言,長長的“哦”了一聲,再上下打量着即墨,很是覺得稀奇。
“你爲何穿的一身錦衣?還戴着個面具?”她湊近詢問道。
他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望向姜瑾。
這個,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所以她幫不了他了。
“真好奇你面具下的臉是如何模樣?不如拿下來給本公主瞧瞧吧可好?”尉遲茗嫣高興的雙手合在一起,十分懇求道。
“公主您就不要爲難即侍衛啦,他是絕對不肯摘的。”丫鬟阿俏嘀咕道。
別問她爲什麼會知道的,她絕對沒有試過,哼哼。
尉遲茗嫣嘟着個嘴很是不滿,退開幾步,指着他道:“本公主現在命令你,立馬脫下面具,讓本公主一睹真容。”
即墨猶豫了會兒,而後道:“沒有小姐的允許,不可。”
“哇,阿瑾姐姐,你你你看他,竟然敢無視本公主。”她非常生氣的叉着腰。
姜瑾是根本沒想到把他帶進宮裡,會引起公主這樣的好奇,也難怪了,公主這等活潑的性子。
“哈,本公主今日是必須要親手摘下你的面具了。到底瞧瞧你生得是何等模樣!長得好看些,就留在阿瑾姐姐身邊,長得醜的嘛,哎呀長得醜的也認了,左右戴着面具呢,不影響不影響。”尉遲茗嫣說着,就要湊近過來,伸手摘他的面具。
丫鬟阿俏滿臉的震驚,不可置信的捂着嘴。
姜瑾則是一臉無奈的神情,總不好阻止公主吧。
即墨本人更是緊張,喉嚨不斷的滾動着。
但就在千鈞一髮間,殿外有人喚道:“公主殿下,您的寶貝來了。”
此言一出,大殿異常的靜謐……
有人在強忍着笑意。
而尉遲茗嫣也及時的收回了手,一臉興奮道:“快些將本公主的小寶貝帶過來,給我阿瑾姐姐瞧瞧。”
姜瑾疑惑,“公主,什麼……小寶貝?”
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難不成公主養了個小童子?不,不可能。公主心性單純天真,怎麼會懂這些呢。
於是幾人皆在猜想着。
當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被抱了過來時,姜瑾才明白,原來是一隻小貓。
“阿瑾姐姐,你瞧它,可愛嗎?”尉遲茗嫣一抱着小貓,整個人語氣都溫柔輕聲了許多。
簡直太太可愛啦!
“可愛。”她不禁伸手去逗弄着貓貓。
貓貓好似也非常喜歡她一樣,就想掙脫公主的懷抱,想去姜瑾的懷中。
“阿瑾姐姐,你看它好像很喜歡你的。”尉遲茗嫣好生喜悅。
接過貓貓,它很開心的蹭着,蹭着。
“是。”她撫摸着它。
即墨看着看着,也不禁有些怔怔。
丫鬟阿俏發現了,心下疑惑着。
“阿瑾姐姐,我們帶它出去遛遛吧,如何?”尉遲茗嫣滿是欣喜道。
姜瑾點頭,“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並眼神示意即墨與阿俏跟上來。
一路走了許久,她將貓貓轉交給公主,由公主抱着。
而後在宮中,忽的碰見了一個貴人,她對尉遲茗嫣行了個禮。
“公主殿下這是要去做什麼?”貴人面上笑吟吟道。
“去遛貓啊,你沒瞧見麼?”她道。
貴人方要回應之時,身後有人攙扶過來了太后娘娘,就在這個時候,尉遲茗嫣手中的貓貓竟滑落下來,朝着一個方向跑去了。
姜瑾還未瞧見太后娘娘過來,並隨着貓貓一同過去。
“母,母后。”她走了一段路過去迎接。
想着阿瑾姐姐一定會將貓貓給帶回來的。
即墨想要跟過去,卻被太后娘娘發現了,對着尉遲茗嫣道:“那是何人?還戴着個面具,怎的如此怪異。快些讓他過來,予哀家瞧瞧。”
於是她便差人迅速過去將即墨攔下,道:“太后娘娘有請。”
他蹙了蹙眉,望着姜瑾尋貓的背影有些不放心,便與阿俏對上了眼。
阿俏心領神會的趁着太后娘娘與其說話的空檔,偷偷的繞了個方向尋過去。
但發現小姐不見了,她更是慌張。
而此番姜瑾一直跟着跟着,再次擡頭,不禁就到了此處。
她只覺一片森冷,但見貓在那破舊屋子的門檻裡吃着什麼,還有一雙手露了出來。
是個年輕的手,是個男子的手。
“乖,吃吧。”他撫着貓的毛。
困擾她多時的謎團,若她一直待下去,便能夠知曉了。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當年的七皇子。
姜瑾不知不覺便靠近了過去,聽得一陣陣的鎖鏈聲音。
忽的貓貓淒厲的慘叫一聲,竟身子一倒,死了。
她大駭的朝着裡頭望過去,三步做兩步的過去,道:“是誰!”
那人陰森的笑了笑,道:“幾日不見,你都忘了我了麼?”
但擡眼瞧見人兒的容貌,他木然了一瞬,自言自語道:“不,不是。不是上回的姑娘。”
姜瑾狐疑,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誰?爲何被囚禁於此。”
裡頭的人又森然的笑了,他道:“你比上回來的姑娘要漂亮許多,是我從未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上回的姑娘,她猛然想起,阿妹同自己說過的。上回定然是她了。
“你想如何?爲何在此裝神弄鬼。”她鳳眸凜凜,與屋子保持距離。
那人冷笑,“是姑娘闖入了這禁地,還要問我如何,豈不笑話。”
“你毒死了公主的貓。”姜瑾道。
“那又如何?她能殺了我麼。”又是一陣鎖鏈的聲音。
她沉默不語,只是微眯着鳳眸仔細的瞧着裡頭,想要看清他的臉。
“你膽子很大,你是誰。”裡頭的人坐了下來,背靠着門。
不讓她看他的真容麼?
她不回答他,故他又問,“你,是誰。”
姜瑾彷彿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她不禁鄙夷道:“等你告訴了我你是誰,我再告訴你我是誰。”
那人忽的放聲笑了起來。
她也不作聲,只是等着他笑聲停歇。
“有意思,有意思。”他說着,眼中鋒芒閃現。
她知曉他極大的可能,會是當年的七皇子,但是眼下若說了出來,必然會牽扯甚多,她絕不會這樣冒險。
於是姜瑾便道:“我當這裡關着的何等人物,卻不想只是個空耗日頭的閒散之人,想是宮中犯了罪,需得在此永生度過吧。”
那人聞言,重重的擊打了門,發出一聲厲響。
鎖鏈隨着其憤怒的撞擊,也跟着發出一陣陣冰冷的響聲。
“我何曾不想出去?”他接着,又憤怒的宣泄着,再次重重以手擊打着房門。
姜瑾瞧見那地上滴落的一滴一滴的鮮血,煞是鮮豔。
“那位子,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爲何不可!”他重重一擊,卻撞上了羊丁,刺入了肉中,疼痛不已。
聽到聲音,她皺了皺眉道:“你沒事吧。”
裡頭的人忽的緩緩起身,將釘子從掌肉中無情的拔出。
屋子裡很是灰暗,他正面對着她,冷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姜瑾愣了愣,尋思着要不要告訴他。
若他真是當年的七皇子,也着實惋惜了些。
“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但見此時,有一陣風而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屋子上多了三處刀痕,鐵鏈被劍劃過。
裡頭的人迅速後退兩步。
“即墨!”姜瑾見到身邊的人,而後道:“走!”
於是自己的身子一輕,便被他輕輕一攬,去了安全的地方,落地。
“方纔的,是誰。”
“不知。此事,千萬不要聲張出去。”她命令道。
“諾。”
“你爲何纔來?方纔去了哪裡?”姜瑾疑問道。
即墨便說太后娘娘瞧見了他,左右詢問了一番,像公主一樣好奇他的面具,但到底他沒有摘,只說是規矩,太后娘娘也沒有強求,與公主說了會兒話,便進了其寢殿,現在約莫還正在聊着。
遂現在才能脫身過來,一路尋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