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經吞了毒藥了,還要懷疑她的忠心!
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背叛大王的!她會一步步證明,自己是最忠心的!
阿遠什麼也沒說了,只是瞪了她很久,然後便去巡視了。
有了前車之鑑,他誰也不相信,只效忠於大王,更別說是姜家的人了!
姜瑾她背叛了大王,背叛了邊疆,背叛了自己。還騙取他的感情,利用他的感情,鞏固自己的境地。
真是好深的心機。回顧這半載多的時間,她都能安然無恙的,最後竟還被帶回了西謨,這其中發生的所有事情,指不定都是她一人安排爲之的。
領隊阿遠十分懊悔,但是偏偏爲什麼,她這樣的人,他還對她念念不忘。
這樣冷漠,無情,心機深重的。甚至不惜害了大王,利用自己的女人。
在看到姜樂初次來營帳裡,被人玷污時說出的那個名字,他還會心痛至斯,衝動的將這個女的救了下來。
只是因爲那個名字。在確定面前的人不是他心念的那個人,那一刻真是狠狠的舒了氣。
阿遠很害怕,那一刻他怕她回來了,卻是這樣狼狽殘破的樣子。
不是她,太好了,太好了。
他恨自己,十分的恨自己。這樣下賤的女人,他爲什麼還是忘不了呢。
大王一定也是這樣的,是吧。即便她那樣對待,那樣背叛大王。
甚至將大王害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自己在西謨則是風風光光的快要嫁給那個男子了。
世間的“情”字,真是可怕的東西。
姜樂回到了帳裡,不禁嘲笑着。
大王可真是愚蠢,她不明白阿姐那樣的女子,有什麼好值得喜歡的。
那些個喜歡她的人,都是瞎了眼不成!
只要有阿姐在,她就會奪走她的一切。本來她也可以擁有這一切的。
只要她死了,這些都是自己的了。
姜樂忽的笑了起來,不過也好在,還有許多討厭阿姐的人。
那納蘭清如小姐,她是頭一回覺得同她甚是志同道合。
等有機會了,一定要好好打聽打聽,畢竟她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如果能夠合謀就好了。
年後宮廷。
“皇上,老臣以爲關於秀女的選舉已經可以開始着手安排了。”朱大人提議道。
尉遲夜也並非不想,只是那件事一直困擾着他,若非除掉七弟,這心頭總是不安的。
現下貴妃的肚子日漸的隆起了,他便越發的擔憂。
“老臣贊同朱大人所說,還是請皇上儘快安排吧。不然這春後諸多事宜耽誤,也不知要推遲到何時。”另一個老臣眼冒精光站出來附和道。
“既如此。那你們說說,朕將此事交給誰較爲妥當。”尉遲夜俯視着底下的臣子道。
姜懷的老眼動了動,欲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朱大人打斷道:“現下各位大臣想必很是繁忙,皇上大可挑揀些手頭無公務的大臣進行安排事宜。”
“朱大人此言,會否是在暗示自己呢?”另一個大臣嘲諷道。
“這,這怎麼能說暗示呢。我也只不過是給皇上提個建議罷了。倒是沈大人這麼急着跳出來質問我,難不成沈大人有其他好的意見?”
那位沈大人聞言,便不再多說什麼了,面目有些灰溜溜的。
尉遲夜放眼望去,一直未曾開口的君無弦,依舊神閒氣定,他問道:“王侯覺得意下如何呢。”
他被點名,便站了出來,清潤回:“依臣所見,一切還是以皇上的想法爲主。”
“朕的想法?朕的想法麼……好,朕答應。擇日便安排秀女的選舉。”他沉吟道。
朱大人立即面色呈喜。
“至於由誰來監管此事。衆卿可有好的推舉人選呢?”尉遲夜望着底下的人道。
衆人皆面面相覷,有一張姓大人站出來,道:“不如就擇朱大人吧。”
“哦?”皇帝望向被指名的老臣。
“臣近日在府中也樂的清閒,臣願意爲陛下分憂。”朱大人道。
尉遲夜卻略思忖了一會兒,眼眸幽黑。
“老臣認爲,此事可或交予王侯大人安排。”姜懷站出來諫道。
那位朱大人見又是同自己爭鋒相對的,便面上不快,朝着張大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幫自己說話。
“大將軍所言極是。但王侯大人平日裡公務繁忙,也未必有這個時間哪。”
姜懷頓了頓,眼神瞟向君無弦。
後者輕聲笑了笑,道:“哪裡,無弦再繁忙,也比不上皇上日理萬機,爲國勞心。”
尉遲夜聽此言龍心有悅,便點頭道:“朕也覺得,將此事交給王侯,更爲妥當。”
“陛下英明。”衆臣齊齊拱道。
那朱大人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此事怪不得王侯大人,就是那姜懷個老狐狸,偏要同他作對!
“既然諸位都贊成。那此事便交予王侯着手安排了。”尉遲夜說道。
“臣多謝皇上擡愛。”君無弦微微禮至。
“好。今日便到此了,若再有什麼要商討的,明日早朝再說罷,朕還有許多公文要看。”他停頓了下,對他道:“此事,皆交給你了。”
“臣定當竭盡全力。”他淡淡回道。
散了早朝之後,那位朱大人與張大人一塊叫住了姜懷。
恰好君無弦跟隨其後,便多看了看。
“大將軍留步。”朱大人挑釁道。
“大人有何事麼,老夫還要趕着回府處理諸多要事,不似朱大人這般清閒。”姜懷諷道。
“如此啊,那我就不多留大將軍了,將軍請便。”
姜懷便揮袖離開了。
“朱大人爲何不借此嘲諷嘲諷大將軍。”
“先不說他的品級比我高出幾級,就連那王侯大人現在也同他是一條線的。”
所以方纔激怒之下,還是忍住了,不與其作對。
“二位大人在此妄議朝堂重臣,怕不是,君子所爲吧。”君無弦緩緩上前,言完便禮去了。
朱大人冷哼了一聲。
姜懷回到了將軍府,碰到了自家女兒在同丫鬟說話,本想那件事情過後,還沒有做好要主動和女兒說話的準備。
雖然女兒幫着外人做有損將軍府的事情,但畢竟是自己最親的女兒。
“父親,等等。”姜瑾喚道。
姜懷停下,問道:“怎麼了。”
“父親,對不起。女兒不肖。”她將頭埋得低低的。
“此事也不盡你一人的錯。既然事情過去了,爲父也不再深究了。”言完,便要回去書房。
“父親!”姜瑾再次喚道。
她來到父親的面前,問道:“女兒只是希望,父親能夠同像從前那樣。”
姜懷一雙滄桑的老眼微微望天,而後嘆了一口氣。
他道:“今日早朝,皇上將選舉秀女一事,交給了王侯大人着實安排。你若是空閒,多上他府上走走,爲他分些憂。你長大了,已經不是再喜歡纏着父親的孩兒了。”
姜瑾心頭微微酸澀。
“是,父親。”
今日朝堂之上,他是看在君無弦是他未來的女婿份上,所以會盡可能爲他爭取一些差事。
讓她多去他府上跑跑,也是爲了他們日後的婚事着想。
“去吧。”姜懷言完,便朝着書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姜瑾也深知,因爲二姨娘的去世,父親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父親了,與她也生分了不少了。
以前的父親是那樣的寬容縱容她,甚是寵愛她。而現在,父親與她,幾乎很少說話,很少碰面。
她爲了能夠維持將軍府的和睦,昔日在房中用膳,也改爲一起在正廳與母親父親用膳了,爲的便是能夠重新讓一家人冰釋前嫌。
不過,方纔父親說,皇帝將選舉秀女一事,交給了君無弦?
那也就是說,他是整個事情的主事。
這樣的話,就能夠防患於未然了!那七皇子尉遲弈想要安排人手到宮中,自是要難上加難一些!
暫且不說已經進去了多少,但這後來的,卻是一個也不能混進去。
如此甚好,甚妙。
姜瑾習慣性的走去了阿月的院落,而這裡現在已經是空落落的了。
她對着滿地的落葉微微嘆了口氣。
“小姐,還在擔心二小姐麼。”即墨不知什麼時候閃現了出來。
她險些被他嚇到,撫着胸口平定了下來,道:“只是覺得人去樓空,將軍府已經越來越沉寂了。”
他不禁視線落在她放在胸口的手,驀地想到那日在王侯府,聽到那年年小姐說的那些話,面頰又紅了紅。
姜瑾狐疑的問道:“你的臉怎麼回事?這樣紅?是感了風寒麼?”
即墨連忙搖頭,暗道自己不該想這些的。
“現在雖然是春日了,但也是冷的。你也要多加些衣裳。若衣裳不夠,你便去喚阿俏爲你置辦些。”她善意道。
“是,多謝小姐。”他低頭道。
說人人便到,丫鬟阿俏尋了自家小姐,才尋到了這個院落裡。
她帶着些焦灼道:“哎呀小姐,你怎麼跑來二小姐的院子裡啦。讓奴婢好找呢。”
“怎麼了,這麼急,有什麼事麼?”姜瑾問道。
“是,是元家的小公子來了。”阿俏輕聲說道。
元堇德?他爲何會來?
想起上一回讓母親撞見的不愉快,她有些皺眉。
“你快些將元小公子帶到我的院落裡來,切記不要讓我母親瞧見了。”姜瑾道。
阿俏有些疑惑,“爲什麼不讓大夫人瞧見呢?”
“你忘了上一回?我母親……”她沒有說完。
丫鬟便立刻想了起來,瞭然的點了點頭,立刻去辦。
現在大夫人恐怕在後院賞花呢,現在管家也去後廚忙事了,一會子也過不來,正好讓小公子悄然的進來。
即墨不解,元小公子,是何人?他暗暗的隱蔽了起來。
姜瑾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倒了一杯溫的茶水備好。
元堇德由阿俏帶進了院中,她聽到聲響,便立即去迎,道:“不知元小公子今日來我府上,所爲何事呢?”
“實爲重要之事。”他面上帶着正色道。
她看了看他身後無人,便帶着他進了房中,掩好房門。
“有何事,但說無妨。”姜瑾將一杯茶水遞給了他。
元堇德沒有立即飲,只是說道:“我打聽到了。”
她的眉頭跳了跳,十分不解,問道:“打聽到了什麼?”
“納蘭清如。”他緊接着道。
納蘭清如?姜瑾面上表露出一絲詫異。
事情已經過了這樣久,她也未曾聽到任何關於其的動向。
這會子竟讓元堇德探查到了?
見面前的人兒不說話,他便繼續道:“想必王侯大人,早與你說過。納蘭清如現在人在涼國一事吧。”
此言也是他得知後告訴君無弦的。
姜瑾點了點頭,帶着疑問凝視着他。
“自你被她陷害,去了邊疆之後,我便四處打聽。直到今日,終是有着落了。我派去涼國查探的人,有了消息。”元堇德正經道。
半載多的世間,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有了。
這到底是……
“我說出來,你定然會很震驚。但這卻是事實。就在昨日,傳涼國皇后有身孕,涼皇陪伴其一起去寺廟祈福,路上有許多人瞧見了,陣仗十分轟動。百姓們都在說皇上對皇后萬分恩寵。”元堇德沉思道。
姜瑾的鳳眸微微不可置信的瞬息萬變。
“你是說……”她不願意去猜想這個事實。
“沒錯。納蘭清如,正是涼國皇后。”他落地有聲道。
她有些難以置信。立即倒了杯水穩住心神。
他的探子,在涼國蟄伏了許久,拿着他記憶中畫的納蘭清如的畫像蹲守。
早就對納蘭清如的面容記得清清楚楚的,還拿着畫反覆的比對,一模一樣,確認那就是納蘭清如。
“而且,探子回報說,皇后以前還是嬪妃的時候,稱號清妃。”
這下,是真正的對上了。
姜瑾飲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穩住了心神。
如果真是這樣,納蘭清如成了涼國的皇后,想必是花了不少的手段,她本身就不簡單。
若她平安的將孩子生了下來,更是母憑子貴。
她猜測的沒錯的話,納蘭清如絕對不會放棄陷害她的。
但是現在顧及身孕的原因,便遲遲沒有對自己下手。怪不得有很長一段時日,姜瑾都認爲納蘭清如或許已經不想再對付她了。
但終究,這並不是她的本性。
“你接下來想要如何做。”元堇德看着她道。
如何做?姜瑾沒有想好。
但是事情遠遠的比她想象的,要來的困難。
她本以爲納蘭清如現在在涼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只會在暗地裡算計人。
然將她在邊疆發生的一系列聯合在一起,也不難推斷出,能做這些事情,號令這麼多宮中兵卒的人,只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纔可以做到。
她萬萬沒有想到,納蘭清如卻一步步爬上了皇后之位,速度極其之快,出乎了她的意料。
甚至,還在這極其恩寵風盛的時候,懷上了孩兒。這會,不受寵也是難。
看那涼皇還爲此帶着她去廟裡祈福,可見其恩寵有多麼的深重。
“我還沒有想好。事情發生的,超過我的預期猜想。”姜瑾沉思道。
“沒關係,你不用想太多。我有探子在涼國,相信王侯大人那邊,應也是得到了消息。”元堇德寬慰道。
王侯大人他與姜大小姐的關係如何,他最是清楚。
所以一定會防患於未然的。
“多謝小公子今日特地來府上告知。”姜瑾起身,低了低身子禮道。
元堇德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沒什麼,我自是黑白分明,知曉所謂正道,所謂歧途。再者,我與納蘭清如的關係雖爲親屬,但是她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如此對你的。”
她聽出了他的話中意,微微不自然的起身。
“元小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姜瑾微笑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管怎樣,涼國那邊,我會命人好好的盯着的,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她點了點頭,道:“多謝小公子。”
“不用再禮了。”元堇德笑道。
姜瑾眨了眨鳳眸,爲納蘭清如的事情有些憂心。
“那我,這就走了,告辭。”他作揖道。
她點了點頭,隨後忽然道:“對了,阿俏,把今日從御糕閣買回來的點心裝一些,給小公子帶回去。”
“不用了。”元堇德道。
“小公子就收下吧,就當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勞煩小公子來跑一趟了。”姜瑾微笑道。
“可我,不甚喜歡這些甜的。”他開口道。
但再瞧了她兩眼後,便改口道:“不過,偶爾嘗一嘗也好。那就多謝了。”
“是我要多謝小公子纔是。”姜瑾見阿俏將點心裝好放在木的點心盒裡,提着給他了,“元小公子,給。”
元堇德接過,道:“這個,我改日還你。”
“不是什麼重要的,就算了罷。”姜瑾笑道。
他再沒說了,只是微垂首表示禮去了。
“送送。”她對阿俏輕聲道。
阿俏明白的帶着元堇德出了院子。
“有勞姑娘,有勞你家大小姐了。堇徳改日再來拜訪。”他上了馬,卻發現這點心盒不好放。
“不然小公子坐我家馬車回去吧?”阿俏爲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