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魏新傑拿出當年的畫像,想與曉月相認。

然而曉月卻搖頭說自己不是,一定是搞錯了,魏新傑看沈星海。沈星海想了想,“不如找到當年那位人販子,來認一認比較穩妥。”

魏新傑點頭,覺得這法子也不錯,便問屬下,“人找到了麼?”

“前兩天王莊主來信,已經找到了,他這兩天就帶着人過來了。”

“甚好!”魏新傑滿心期盼,曉月卻是黯然神傷,重華沉默不語,沈星海疑惑滿腹。

在這樣略帶尷尬的氣氛中,小刀和薛北凡也沒去找第五塊龍骨,而是住下,暫時休息。

小刀和曉月他們住在客房,當晚,小刀打熱水泡了個熱水澡後,穿上新買的藕色荷葉邊漂亮裙子,打着赤腳在屋子裡跑來跑去,逗一隻胖乎乎的小白貓。

曉月託着腮,坐在桌邊出神,看着桌上跳躍的燭火。

小刀玩累了,和小貓一起趴在被褥上面,看曉月。

夜晚萬籟俱寂,小刀忽然問,“曉月。”

曉月像是沒聽見,只是發呆。

小刀走到她身後,伸手遞了塊帕子給她。

曉月接了,擦臉,小聲說,“就這一次,以後都不會了。”

小刀摸摸她腦袋,“沒關係,我出去逛一逛,借盞油燈給我?。”

曉月點頭,小刀就提着屋中僅有的一盞油燈出了門。關上房門的同時,關上一室的漆黑與傷懷。

小刀到了院中,只見對面兩間屋的燈亮着。

左邊沈星海的屋子亮着燈,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屋中緩緩踱步。

旁邊郝金風的屋子,亮着燈還開着窗戶,郝金風正拿着輕功口訣,邊背邊比劃招式,顯得那麼專注而無憂無慮。

重華屋子的窗戶開着,燈卻滅了。小刀順着窗戶望進去,黑暗之中,重華坐在桌邊發呆,那姿勢,和剛纔曉月的姿勢有些像。小刀忽然笑了,他總不需要自己去遞塊帕子吧?再看最前面一間,應該是薛北凡暫住的屋子,卻是緊閉着門窗,也沒有亮燈。

小刀猶豫了一下,跑到門檻邊,拖上自己的繡花鞋,輕輕巧巧一提鞋後跟,順便抱了一牀外邊曬了一天忘記收起來的被褥,提着油燈,溜溜達達就往後走了。

熟門熟路地穿過長長的迴廊、花園、廚房、房舍、祠堂,打開後山的角門,往下望……瀑布邊的的小屋裡頭亮着星星點點的燈光。薛北凡卻是並不在屋子裡,而是獨自坐在瀑布邊的一堆篝火前喝着酒,身邊趴着兩隻打瞌睡的野狗,比家狗還要溫順的感覺。

小刀怕黑燈瞎火走臺階下去會滑倒,會直接滾下山,於是索性運內勁縱身一躍,就往篝火邊去了。

薛北凡擡起頭時,小刀已經輕輕巧巧落到了他身邊,一手抱着被褥,一手提着個油燈,歪着頭瞧他呢。

薛北凡伸手拉她,小刀將油燈放到一旁,一抖被子披在了身上,伸一隻手給薛北凡,挨着他身邊坐下,盯着前邊篝火看。

薛北凡繼續喝酒,小刀低頭,發現一直大野狗正蹭自己的膝蓋。於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大耳朵,它只是嗚嗚了幾聲,就趴在小刀身邊繼續打瞌睡了。

“竟然不咬人!”小刀驚奇。

薛北凡給她拉好被子,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讓火焰燒得更高一些,“它們也並非天性兇殘,只是要活下去就只能吃肉。”

小刀仰着臉瞧他,“那你呢?你是吃肉活着的,還是吃素活着的?”

薛北凡低頭瞧她,伸手輕輕捏捏她下巴,小刀手指頭輕彈掉他手,繼續仰着臉瞧他。

薛北凡笑了,“你娘沒教過你麼?這樣仰着臉看個男人,就是某種暗示。”

“暗示什麼?”小刀粉粉的嘴脣還挑起了嘴角,不怕死地問。

薛北凡輕撫她耳後,問,“你爲什麼會跑來?”

“不曉得呀。”小刀搖了搖頭,“不知不覺就過來了。”

“真的?”

“嗯。”小刀點頭,“騙你幹嘛?”

“不知不覺啊……”薛北凡得意,“可以理解成,你很關心我,嗯?”

“一點點……”

“噓。”薛北凡輕輕噓了一聲,盯着小刀的雙眼,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小刀覺得篝火可能太旺了點,熱得兩邊臉都有些燙。

薛北凡低頭,在小刀含笑的嘴角小啄了一口,擡頭,那丫頭除了兩頰緋紅之外,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示。

薛北凡就將下一個吻延長了一些,更婉轉深情了。小刀仰着臉,除了感覺到脣齒只見傳遞過來了一些溫暖外,就是心理那種癢癢的感覺。雙眼透過薛北凡的臉側,看着頭頂的月亮被一片薄薄的雲彩遮去了光輝。她便自言自語說,“月亮沒有了,影子也不見了。”

薛北凡擡頭看她,“偶爾也讓影子休息一下,整天陪着我們,它們很累的。”

小刀笑了,“那你不寂寞麼?”

“現在不。”薛北凡看着她雙眼,“一點也不。”

小刀笑彎了眉眼,“是哦,那就好。”

薛北凡給小刀半個肩膀,讓她靠着,伸手去抓她被褥裡邊的手。小刀悄悄藏起手,薛北凡只好直接摟她的肩膀。

他覺得很新鮮,因爲他一直知道寂寞是什麼樣子,卻是頭一次知道,什麼叫不寂寞。原來寂寞與否,區別只是身邊有沒有這個人,僅此而已。

……

等小刀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軟綿綿的牀鋪裡頭,望着雕花的牀頂了。外邊的天也亮了,就看到手邊梳妝檯前,曉月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正在梳頭。小刀揉了揉眼睛,湊過去一點,瞧曉月。

曉月聽到動靜,轉眼看小刀,微笑,“醒啦?薛公子還怕你會傷風呢,薑湯在桌上,起來馬上喝啊!”

小刀“唔”一聲,點了點頭,託着下巴打量曉月,“你今天好像特別精神。”

“是麼?”曉月笑得好看,走到她身邊坐下,“我借了些你的胭脂用,不過我不太會擦,學你的樣子弄的。”

“挺好看呀!”小刀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鵝蛋粉盒子給曉月,教她拿粉摻着胭脂一起用,這樣面色看起來會很好,又不至於臉紅。

“發上再能有一支朱釵就更好了。”小刀拿出之前曉月一直不肯戴的扇形石榴石朱釵來,給她別在髮髻,仔細打量了一下,又伸手將她耳後兩綹長髮擄到前邊,左右看了看,點頭,“好看!”

曉月在桌邊坐下,瞧着小刀起牀梳頭,說,“柳如月來了。”

小刀一愣,回頭看她,皺眉,“那麼快啊?”

曉月笑了笑,“你果然知道她會來啊。”

小刀一臉心虛,瞧曉月。

曉月卻是笑了,“是她自己跑來的,可見她其實很在乎少主。”

小刀涼絲絲撇嘴,“也未必啊,你知道,有些女人爭強好勝的心很重吶。”

曉月點頭,“你早晨吃什麼?我剛聽說,北海派蘿蔔絲餡兒的包子,很好吃!”

小刀換好了衣服,“那我可得去拿兩個,辣的麼?”

“辣的。”

“一流了!”小刀興匆匆和曉月一起出門,到了前院,見好多人在,

薛北凡叼着個包子對小刀招手,“新鮮出爐辣味牛肉蘿蔔絲包子,極品啊小刀!”

小刀順着香味就湊過去了,坐下接過包子啃了一口,才發現柳如月正坐在沈星海身邊,瞧着一旁到重華身邊空座上坐下的曉月。

“幾日不見,曉月姑娘變漂亮了啊!”柳如月微微一笑,身後那個毒嘴的小丫鬟也在,“那是,現在身份不同了麼。”

重華皺眉,薛北凡也搖頭——真沒意思,大清早的沒一句人話。

正想打個圓場,卻見曉月擡起頭看兩人,說,“我本來就很漂亮,打不打扮都漂亮。”

“咳。”沈星海一口茶水嗆到,一旁郝金風點着頭說,“這可是大實話,曉月和我妹子那都是美人中的美人!”

重華驚訝地看曉月。

曉月伸手指了指他手邊的醋碟。重華呆呆就把醋碟給她拿到了眼前,曉月笑眯眯拿煎蛋蘸醋吃。

柳如月瞧着她筷子下的煎蛋,和身後丫鬟對視了一眼。那小丫鬟覺得生氣,這樓曉月分明便是個下賤的命,如今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連脾氣都囂張了起來。

見曉月吃得挺開心的,那丫鬟嘟囔了一句,“下人吃法。”

曉月擡頭,“你也要一個麼?你就是下人。”

薛北凡伸手託着下巴,看一旁喜滋滋的小刀,跟她使眼色——你給樓曉月吃什麼藥了?怎麼睡了一覺起來變了一個人?

小刀對一旁目瞪口呆的重華一挑眉,重華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有什麼似乎呼之欲出,總之今天的樓曉月,特別特別漂亮,看的他有些移不開視線。

柳如月沉着臉色,也不吃東西,她身後那小丫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是又不好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