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得遠遠的沈碧瑤與易聞等人,看到宮月被圍,段臨崖上前來問話,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碧瑤用幾乎只能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問趴在她身邊的易聞:“你說,宮月會按照咱們給的劇本演嗎?”
易聞沒怎麼想就回道:“說不準,宮月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要是不想演,定不會管咱們的計劃。”
沈碧瑤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有餘悸道:“還好我早有防備,留了後手。”
易聞一驚,低聲問道:“你做了何事?”
沈碧瑤勾脣一笑,道:“我騙她說,江成也會跟來。”
易聞愣了愣,隨後讚道:“高見。”
易聞剛一說完,就聽那邊宮月用段雲月的聲音回道:“我已拿到玉牌,但我不會交給你們,我要自己找到寶藏,再與空明遠走高飛。”
怒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的這兩位,忍到內傷的同時,還要隨時警惕,實在是有夠辛苦。然而,硬逼着自己演着這種肉麻戲碼的宮月,同樣也不好受。
剛看到易聞給她的稿子時,她當場就想撕了。那些肉麻又任性的話,哪裡是她能說得出口的?再聽到這稿子是沈碧瑤口述,易聞代筆時,宮月簡直認定了這是沈碧瑤在報復她,立馬就想撂挑子不幹了。
在大家的好言相勸之下,再加上沈碧瑤又把江成搬了出來,宮月這才妥協了。可當她真的說出這話來時,心裡還是覺得膈應得緊。
心中暗道:事成之後,一定要找沈碧瑤好好算算這筆賬。
那些人斷定了宮月手裡有那玉牌之後,就想動手去奪,卻被護短的段臨崖攔了下來,一番苦口婆心地勸說。
宮月此時真的很想殺了這幫婆婆媽媽的賊人,可一想到沈碧瑤說的,要先取得那些人的信任,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話,只得與段臨崖虛晃了幾招之後,裝出一副力所不敵,願意悔改的樣子來。
宮月那蹩腳的演技,真的讓躲在暗處的沈碧瑤不停地替她捏冷汗。什麼叫沒有張力,眼前這樣生硬的演技就沒叫有張力,不,說那叫演技都是對它的讚譽了,那生硬的表情,背書似的臺詞,簡直讓沈碧瑤不忍直視。一個勁地在心裡吶喊着:走心吶,你就不能走點心嗎?
待看到宮月順利地被段臨崖帶走時,沈碧瑤這才鬆了口氣。
可算是混過去了。敵人的豬隊友就是我方的神助攻啊。還好來的人有段臨崖,還好段臨崖喜歡段雲月,真特麼好險好險啊。
相比於沈碧瑤的緊張過度,一邊和她一起蹲點的易聞卻是顯得一派輕鬆,完全不覺得宮月的演技有什麼不妥。
一路跟到一處山頭,在谷之中,有一片小屋。屋子看着像是隨意蓋的,可是數量卻不少。而且,讓沈碧瑤驚訝的是,在山谷之中的,幾乎全是清一色的漢子,除了段雲月之外,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個姑娘。
沈碧瑤單槍匹馬地深入敵陣,各種裝備帶齊,準備隨時接應宮月。
易聞早在外圍遇到第一個放哨的之後,沈碧瑤就讓他回後援那邊去了。易聞雖然輕功和隱匿功夫都還算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對方可是李君逸這樣的狐狸,沈碧瑤不想出任何意外。
一進到山谷裡,看到了那一片茅屋,宮月的腳步就停下了。她身上的牌子是假的,就這樣拿着假牌子去見李君逸,九成九會被圍攻,必死無疑。
段臨崖見她不走了,便走到她身邊來問,才一開口,天上就落下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來。
“這是什麼?”有人疑惑地擡頭看,想伸手接一些白粉來嗅上一嗅,卻突然覺得腦袋開始昏沉起來。
三步倒,三息必倒。
黑衣人倒了一地,宮月也不必再裝了,面具一撕,就縱身上了樹。
樹上,沈碧瑤已經在等着她了。
“李君逸的人很快就會來了,你是回去,還是跟我進去?”沈碧瑤問。
宮月聽罷,驚道:“你還要進去?你知不知道這種時候留在這裡有多危險?還是立刻通知祁風與江成帶人來比較妥當。”
宮月雖然看沈碧瑤不順眼,但卻沒想過要讓她涉險。先不說她是樓主的心上人,就是宮月自己還有愧於她,自是不想讓她有事,自己連個彌補歉疚的機會都沒有。
沈碧瑤道:“都已經打草驚蛇了,若是李君逸夠謹慎的話,很有可能這會兒就開始銷燬證據了,如果我們進來的時候什麼也搜查不到,那不是白忙活了嗎?”
見她去意已決,宮月毫不猶豫地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沈碧瑤沒有意見,只是對她道:“咱們只是去以防萬一,不是去拼命,能不動手不動手,能不露面不露面。”
“哎呀知道了,囉囉嗦嗦,煩不煩。”宮月一臉不耐。
沈碧瑤眉一挑,手一招,轉身帶路。
論藏匿點,沈碧瑤找起來已經跟本能似的了。即便踏着輕功,落腳的地方也一定是陰影暗處,視角盲點。宮月跟着她,倒也沒出什麼岔子,輕鬆地避過了來查探的人,又輕鬆地跟着來報信的人直接找到了李君逸的所在。
不出沈碧瑤的所料,才三天時間,李君逸果然還沒有離開這裡。沈碧瑤悄無聲息地隱在房檐與窗戶外側的夾角處,從窗外往內看去,只見李君逸正把手中的一張小紙條燒了乾淨。
心中正道晚了一步時,遲來一步的報信人已經來到了房間門口,稟報了林子裡有人昏倒的事了。
不待細查情況,李君逸便斷然吩咐道:“命各處銷燬所有,火速撤離。”
沈碧瑤勾脣一笑,衝宮月使了個眼色。
看吧,老孃就猜到會這樣。
那人得了令,還沒出門,就被沈碧瑤飛身而下,一把三步倒當頭蓋臉地撒下去。那人只眨了兩眨眼,還沒想明白怎麼突然掉下個人來,就徹底暈過去了。
李君逸只愣了一愣,很快便鎮定下來,見來人是沈碧瑤,非但不慌,反而淡定自若地衝她笑道:“你來了。”
這熟稔的語氣,讓沈碧瑤莫名不爽,鄙夷道:“說得好像你在等似的。”
李君逸笑意更甚:“我確是在等你,等你一月多了。我本以爲,你早該來尋我了。”
“你特麼想得美!”沈碧瑤一眼瞪過去,罵道:“區區一隻三線銀絲蠱就想綁住我嗎?你是不知道我後臺有多硬吧?”
“現在知道了。”李君逸道:“毒手醫聖歐陽呈,還有玄機女,確是我小瞧你了。不過,這也證明我的眼光果然沒錯。沈碧瑤,我李君逸一生桀驁,任何女人在我面前,都是個陪襯,只有你,有資格站在我的身邊,與我共享這萬里江山。”
“啊呸!”沈對於如此不要臉的人,沈碧瑤毫不客氣地就噴了過去:“還共享,你特麼是u盤還是因特網啊?中二病都重成這樣了,還敢出來浪,欠藥!”
李君逸聽不明白沈碧瑤在說什麼,卻也知道是在罵他,輕笑一聲道:“有意思。你們的人應該快到了吧,那李某就少陪了。”
話音未落,就直接一掌朝沈碧瑤拍過去。沈碧瑤側身一躲,後頭藏着的宮月就與她一個錯身上前,接下了李君逸的這一掌。一招過後,抽鞭開甩,一鞭就甩爛了門框。
木頭碎片從沈碧瑤眼前飛過,看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原來宮月的破壞力如此爆表?裝備夠牛啊。
嚥了口唾沫,沈碧瑤暗搓搓地躲去了一邊。宮月一打起架來氣場就跟殺神一樣,這種時候若是被範圍攻擊掃到,她這個小脆皮可就要玩完了。
宮月與李君逸從屋裡打到屋外,沈碧瑤從房樑躲到樹上。院中戰況激烈,沈碧瑤一邊留意,一邊四下觀望。
沈碧瑤並不擔心這谷中的人能逃出去,外頭江成與祁風早就派人布好網了,就等着撈魚呢。拼人手,聽風攬月樓的人也不少。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正跟宮月打着的這個李君逸。仔細看了兩眼之後,沈碧瑤忽然發現,這個李君逸的武功貌似真的不低啊,沒有兵器也能跟宮月戰下相當,雖然看起來是被宮月壓着打,但卻並不侷促,也沒有落敗之象。看起來,還能撐一陣。
本着速戰速決的原則,沈碧瑤明目張膽地窩在樹上助功,一支弩箭直朝李君逸身上射去。
不想,李君逸雖然在與宮月打得正酣,可注意力卻從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她一發箭時,李君逸便有所防備。一個懶驢打滾就地躲開,滾了一身泥,起身時還不忘瞪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跑。
沈碧瑤脫口罵了句“臥槽”,縱身就要去追。
樹下的宮月先她一步,衝上前去,長鞭一甩,“啪”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抽到了李君逸的背上。那鞭子上的倒勾當場就勾爛了李君逸的衣衫,從他背上勾下一塊皮肉來。
沈碧瑤渾身一抖,只看得背後一疼。看向宮月的眼神,又敬佩了幾分。
不愧是聽風攬月樓第一女殺手,確實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