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輕靈越哭越傷心。她千算萬算都算不到這溫啓竟然會如此絕情絕意,竟然連她的嫁妝都扒得一點不剩。
趙延欣聽她這麼一說,立刻擔心起她的處境來,連忙問道:“輕靈妹妹,那你現在住在何處?可有着落?”
呂輕靈搖着頭道:“我當了幾件首飾,暫住在客棧。”
“哎呀,輕靈妹妹,你怎麼不來找我呢?”趙延欣一臉憤然道。
沈蓮瑤也道:“是啊,輕靈姐姐,你有難處,怎麼不與我們說呢?”
呂輕靈擦着眼淚,邊道:“我哪裡好意思呢?自我被體棄以來,姐妹們都助我良多,輕靈已經覺得無以爲報了,如何還敢再給姐姐妹妹們添麻煩呢?更何況,這本就是我與溫啓二人之間的事,怎好給姐妹們惹來閒話呢?”
沈蓮瑤忙道:“輕靈妹妹說這話就見外了,我自己都這樣了,哪裡還怕什麼閒話?”
趙延欣也賭氣道:“我趙延欣是那種怕閒話的人嗎?除非,是輕靈妹妹看不上我這個姐姐。”
“怎會?”呂輕靈忙上前道:“我怎會看不了姐姐?只是,攤上溫啓這個禍害,本就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現下受怎樣的罪,都怨不得旁人。姐姐妹妹這般照拂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有臉看不上?”
“那就別跟我們見外。”趙延欣又拉起她的手道:“你來我家住,我讓我哥給你撐腰。”
沈蓮瑤看了趙延欣一眼,也搶道:“不若來郡主府住吧,我與姐姐說一聲便可。而且我姐姐是當朝郡主,又有些江湖朋友,要找人辦事,都能幫得上忙。”
“可是,這……沈三,和豐郡主現在那麼多大事要做,這些小事,怎麼好麻煩她呢?”呂輕靈遲疑着不敢應。
沈蓮瑤道:“現下李君逸都已經死了,即便是有大事,現在也了了。”
趙延欣聽了這話,立刻想起了今日來的目的,忙拉着呂輕靈圍着桌邊坐下,扯起了這個話題來:“說得是,我哥也跟我說過了這事,聽說,那日李君逸本是要去刺殺皇上的,後來被沈碧瑤攔住了,近不得皇上的身,這才劫持了沈碧瑤。”
呂輕靈頭一回聽到內幕,聽說李君逸竟然曾想要當堂刺殺皇上,嚇得合不攏嘴:“李君逸怎麼會如此膽大,竟然還想要刺殺皇上?”
沈蓮瑤說:“可不是嗎?這李君逸做過的事,哪件不是殺頭的大事。”
呂輕靈連連點頭。
趙延欣道:“該殺頭的也殺了,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我聽說啊,沈碧瑤被劫持之後,是讓幾個神仙給救了。”
呂輕靈瞪圓了雙眼:“還來了神仙?”
沈蓮瑤道:“其實神仙也是大家的傳言,來的人其實是姐姐的師傅與師叔。”
呂輕靈點頭道:“碧瑤姑娘的師傅確實厲害得緊。”
“可是,聽說還有一個白衣的神仙。”趙延欣急道。
“白衣神仙?長得什麼模樣啊?”呂輕靈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這不是正想問問蓮瑤妹妹嗎?”趙延欣說着,就眼巴巴地朝着沈蓮瑤看去。
沈蓮瑤卻是道:“欣姐姐怎得問起我來了?趙世子不是在殿前瞧見了那位神仙嗎?我又沒去瞧過,哪裡知道長得什麼模樣?”
“我可說不清啊。他說他看是看見了,可是說不上來那人長什麼模樣,只說一眼看着,就像是個仙人似的。”趙延欣說着心有不甘地朝沈蓮瑤那處看了一眼,道:“我還指着沈碧瑤能與你好好說說呢。”
沈蓮瑤嘆了一聲,憂心忡忡地道:“姐姐哪裡的心思與我說那些啊?”
趙延欣與呂輕靈對視一眼,問道:“可是發生了何事?”
呂輕靈也問:“不是說李君逸已經死了,大事都了了嗎?碧瑤姑娘還有何事可煩心?”
“莫不是她與瑄王……”
“哎呀,不是的。”沈蓮瑤連忙打斷了趙延欣的猜測,說道:“是別的事。”
“那到底是何事啊?蓮瑤妹妹,你可就別賣關子了。”呂輕靈聽着都有些發急了,已經忍不住催了起來。
沈蓮瑤又嘆了一聲,才道:“其實,姐姐在煩心什麼,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她這幾天往陸姑娘那裡跑得勤。陸姑娘你們也是知道的,江湖人稱玄機女,算起卦來,像神仙一樣靈驗。姐姐往陸姑娘那裡跑,卻什麼事也不與我多說,想來,應當也不是小事。可是李君逸已死,蠻夷人也投誠了,我實在想不出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趙延欣聽完這話,反倒是鎮定了不少,那些好奇的心思也都收了回來,對二人說道:“既然是大事,咱們這些個姑娘家想不明白也是正常。這些本就是男人們的事,咱們這些養在院裡的姑娘哪裡能懂?沈碧瑤不是尋常姑娘,她擔憂的事不與你說,定是說了你也不懂,所以不說也罷。我哥也常這樣,咱們都不用多想。既然是男人們擔心的大事,那不到萬不得已,也禍害不到咱們的身上來,有男人們在外頭撐着呢。”
呂輕靈也的得點頭,隨後頹然又道:“現在,我的事可沒人替我撐了。好容易從乾孃那裡學了些手段,本想在京城立足生根,從頭再來,卻沒想到連嫁妝都……”
趙延欣憤然一拳捶在桌上,拍着胸脯道:“輕靈妹妹,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溫啓吃了你多少,我定然想辦法讓他吐出來。我哥在京城有那麼多朋友,我就不信,打聽不出來從溫啓手裡買走那些田地鋪子的人到底是誰。”
“說得沒錯!等找到那人,咱們就一張狀紙告上去,溫啓變賣你的嫁妝,那賣走之人知法犯法,也是罪責難逃。”沈蓮瑤也替姐妹抱不平。
呂輕靈憂心忡忡地點着頭。
就算把那些人都抓進了大牢又如何,現在她的田地店鋪已經轉了兩回手,成了別人的東西,要拿回來,哪有那麼容易?沒有了那些,她哪裡還有安身立命的本錢?姐妹們能幫得了她一時,難道還幫得了她一世不成?
之後,沈蓮瑤又說起了沈心瑤的事情來。趙延欣對沈心瑤頗爲不喜,從前就覺得她這人心高氣傲,愛慕虛榮,不怎麼待見她。現在她落到這般地步,也只覺得她自作自受,並沒有多少同情。
她冷冷地道:“當初嫁也是她自己要嫁的,當年她死皮賴臉地往李君逸身邊湊的時候,大家可都看在了眼裡,現在落得這般下場,還有你這個庶姐念着她,該知足了。”
呂輕靈也嘆道:“當初自己選的路,到頭來結得什麼果,也怨不得別人。現下我落到這般田地,想必也有不少人說我是自作自受吧。”
呂輕靈一說這話,沈蓮瑤就不敢再說什麼了。畢竟比起呂輕靈來,沈心瑤至少還有爹孃在,不至於落到無依無靠,衣食不保。
三人再說了幾句閒話,就各自散了。沈蓮瑤執意要邀呂輕靈住進郡主府中,一回去,便尋了沈碧瑤說了這事。
沈碧瑤自然是點頭應允,沒有意見。
與呂輕靈接觸了一陣過後,沈碧瑤對這個姑娘還是頗有好感的。三觀正,又不卑不亢,自立自強,比起那個溫啓來是順眼多了。反正府裡也大,又不差兒,多一個人不過多一雙筷子而已。能幫就幫唄。
於是當天,沈蓮瑤就把呂輕靈從客棧接進了府裡。四姨娘對呂輕靈也頗爲同情,照顧有加。當初要不是呂輕靈,說不定現在受苦的就是蓮瑤了。現在蓮瑤有了兒子,又能依仗着沈碧瑤過上好日子,她也知足了。若是沈碧瑤以後真能與瑄王終成眷屬,在京城紮下根來,蓮瑤在京城找一個老實本份的丈夫,也不是難事。到時候她即便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沈碧瑤心裡正沒來由地煩得難受,現下聽了呂輕靈的事她能幫得上忙,也就想借着這事,把心裡那種擔憂給壓下去。自打那個感知的被動技能點亮了之後,沈碧瑤簡直覺得人生到處是惡意,隨便什麼苗頭,都會一不小心地就上了心,而且煩躁起來想忘都忘不掉。簡直心累。
現在呂輕靈這頭出了大事,沈碧瑤就索性一心一意地忙起了這事來,把其他的事情都暫時拋到了腦後去。
與其這樣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亂煩,還不如等事到臨頭再想辦法。現在連要煩的事情是什麼都還沒個頭緒,煩也是白煩。
呂輕靈這事處理起來不難,主要就是要找出那個直接從溫啓手裡買走呂輕靈田產與鋪子的人。於是,沈碧瑤當天就親自去了那鋪子裡,和豐郡主小金令一亮,喚來店主,開門見山地問,很快就問明瞭賣家姓什名誰,哪裡人士,房契地契如何交接,當時要價幾何等等。
那人並非京城人士,而是途徑京城的商人,將田地與鋪子賣了之後,就離開了京城。若是呂輕靈要把這人找出來,自然是大海撈針一般。可沈碧瑤找起來,卻並不太難。
這人既然會低買高賣地賺差價,顯然是一名商人,而陸氏商行遍佈全國,要找聽一位有名有姓有祖籍的商人,那就簡單得多了。
一找到那人,沈碧瑤就叫上幾名土匪漢子,帶着呂輕靈直接輕功就奔去了。亮了金令把事情一問,結果,竟然問出了出人意料的隱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