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仙仙這麼一通好訓,溫啓即便心裡有怨也不敢說了。秦仙仙的話雖然說得沒錯,可是溫啓早就打算攀着她往上爬了。爲表心際,他已經找機會把呂輕靈休了,沒想到,秦仙仙卻依舊沒有被他打動。
現下,他無妻無子,已經是個孤家寡人,就盼着能與秦仙仙坦誠關係,讓皇上與太后答應他們的婚事,好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四品侍郎一躍成爲郡主夫君,皇親國戚。
溫啓會這麼想,並不是沒有緣由。他娶呂輕靈娶得太過輕鬆了,這官職也來得太過容易了。現如今呂輕靈成了一介平民,已經不能成爲他的助力,他自然就想棄了她,再尋旁人。正巧他又藉着呂輕靈與秦仙仙搭上了關係,再加上秦仙仙又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算能不讓他心猿意馬?
況且,秦仙仙雖然貴爲郡主,可也是被休過的的女人。再精貴,也是個棄婦。溫啓自然覺得自己十分有希望。
他年紀輕輕便是四品侍郎,即便是放在京城子弟中,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人才。秦仙仙不過只是身份稍稍高貴了一些罷了。被休過的女人,便不值錢了,即便是身份再高貴,也拋不開棄婦這個烙印。與她門當戶對的王侯子弟,哪個還能看得上她這個被休棄過的假郡主?
如此一想,溫啓自然覺得秦仙仙沒有理由看不上他。
從秦仙仙那處回來,溫啓回到自己房裡生了陣悶氣,又仔細想了想秦仙仙的話,發現他留在這裡,確實徒勞無用。收拾包袱之時,發現身邊所剩下的銀兩已經不多,而此地距離京城又有千里之遙遠,便又悄悄溜回了秦仙仙那處問她討要盤纏。
溫啓去而復返,讓秦仙仙嚇一了大跳,還以爲是有歹人闖了進來,差點就喊人了。一見是溫啓,這才把到了嗓子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你又來做什麼?若是被人瞧見亂闖郡主閨房,我可救不了你。”
秦仙仙方纔被溫啓氣得不輕,這會兒可是一點好氣也沒有。待溫啓支支吾吾地說了盤纏的事,秦仙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處發。
從包袱裡拿出一個錢袋,看也不看就扔給了溫啓,不耐煩地催促道:“快些回京去,別再耽擱了。若是被人知曉你私下來我這裡,怕是你這頂四品的烏紗都保不住。”
溫啓拿了銀子,回到房裡隨便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回京去了。
沈碧瑤她們幾個正在房間裡興沖沖地討論溫啓這回得丟多大的人,渾然不知話題的主人公此刻已經逃回京城去了。
第二天,當呂輕靈聽到消息時,溫啓已在幾十裡之外了。
“真沒想到,溫啓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去了。沒骨氣,懦夫。”趙延欣等了一天的好戲就這麼無疾而終,心裡氣憤得要死。
沈碧瑤悠悠然吹了口茶末,抿了口茶,輕飄飄地道:“你怎知道他是逃回去的,而不是有計謀地回去的?”
呂輕靈心頭一緊,忙提起了十二分小心問道:“三姑娘覺得他不是逃回去的?”
沈碧瑤眉一挑:“不一定啊。”
趙延欣緊接着問:“他可是有什麼陰謀?”
沈碧瑤肩一聳:“不一定啊。”
呂輕靈不解,轉頭看向趙延欣。
趙延欣也聽不懂,直接火了:“沈碧瑤,你到底是何意啊。這也不一定,那也不一定,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碧瑤再悠哉地喝了口茶,才道:“我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但是,沒證據並不代表不可能。”
趙延欣與呂輕靈對視了一眼,喝了口茶鎮定了一下,平心靜氣道:“把你的猜測說來聽聽。”
沈碧瑤這纔開口說道:“我是這麼想的。溫啓吧,他本身是沒什麼錢的,家裡花的用的都是呂輕靈的嫁妝。”
呂輕靈認可地點着頭。自打嫁到溫家之後,她確實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嫁妝銀子補貼家用,不然的話,溫啓那麼點俸祿,連他娘那一日兩頓的燕窩都供不上。
沈碧瑤又道:“可現在,你被休了,那你的嫁妝就重新歸你自己,溫啓一文錢也花不了了。”
呂輕靈繼續點頭道:“這是自然。”
“可是,這與溫啓回京有何關係?”趙延欣是個急性子,見沈碧瑤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忙牽回正題。
“你們想啊。”沈碧瑤神秘兮兮地湊過頭來道:“呂輕靈是在外頭被休的,也就是說,現在京城沒人知道她倆已經不是夫妻關係了。若是溫啓這會兒到京城想辦法把呂輕靈的田產,鋪子,都賣了,把錢揣自己口袋,那他就不休了妻子,還賺了一大筆銀子了嗎?”
話音未落,呂輕靈就已經臉色煞白。
趙延欣渾不在意地道:“我看你是多慮了,那些既然是輕靈妹妹的產業,自然只有輕靈妹妹賣得,溫啓就算想賣,沒有房契地契,哪裡賣得了。”
呂輕靈卻是慌道:“那些房契地契,我收在哪裡,他都是知道的。”
“什麼?那印信呢?印信總不會也在他手裡吧?”趙延欣也變了臉色,暗怪呂輕靈大意,同時,也在心裡提醒自己將來一定要多長個心眼。
呂輕靈連忙搖頭,從懷裡掏出印盒來道:“印信我自己揣着呢,這些可是我的身家,我哪裡敢亂放?”
“那還好。”趙延欣稍稍舍了口氣。
“好什麼好?”沈碧瑤毫不客氣地潑着冷水:“有了地契房契,直接拿去換現銀便是,要什麼印信?再說了,印信這種東西,隨便僞一個都行,只要刻的一樣,是真是假,可有得爭呢。這裡還能找出專業的鑑定師來不成?”
這一盆冷水下來,呂輕靈徹底坐立不安,就差沒急哭了。
“這,這可怎麼辦啊?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沒了這些田地鋪子,那我以後還怎麼活?不行,我得立刻趕回京城去。”呂輕靈話還沒說完,就急着起身收拾東西回京了,結果,被沈碧瑤一把拽回了凳子上。
“急什麼?說了只是猜測。再說了,就算你急也沒用的。溫啓回去肯定是騎馬,你若是自己上路,只能坐車吧,現在回去也趕不上。而且,一個姑娘家上路,太危險。”
“正是,一個人上路太危險了。輕靈妹妹,現在可千萬不能衝動啊。”趙延欣心裡也急,可還能分得清輕重,沒有給急糊塗。轉頭又扯着沈碧瑤的袖子道:“沈碧瑤,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快給輕靈妹妹出個主意啊,晚了,輕靈妹妹可就什麼都沒了。”
“別催,這不正想着呢嗎?”沈碧瑤皺着眉頭,一手撐着頭,另一手指尖不停地在桌上亂敲着。
突然,她指關節往桌上一扣:“有了。”
兩人立刻肅然地聽着。
“咱們必須先聲奪人。”沈碧瑤手掌一劃,做了一個劈的手勢,道:“不管溫啓有沒有侵吞你嫁妝的想法,咱們都得防着他這一手。既然你倆離了之後,他就沒有處置你嫁妝的權利,那我們要在他回去前,讓京城的人知道你倆已經不是夫妻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啊。”呂輕靈急道。
“就是,這還不是沒招嗎?”趙延欣一聽就泄了氣。這辦法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兩樣?
“嘖!”沈碧瑤不滿地瞪了兩人一眼,義正言辭地道:“這只是基本策略,實現策略自然還另有法子。以你們這樣出門除了走路就是坐車的龜速,當然趕不上,但你們趕不上,不代表別人也趕不上啊。”
“你的意思是……”兩人又開始面面相覷,覺得聽不懂沈碧瑤的話了。
沈碧瑤伸手往呂輕靈面前一攤,道:“一百兩銀子,我有辦法能把消息送到京城,並且火速傳揚開來。”
呂輕靈立刻去掏銀子,掏了半天,只掏出十幾兩碎銀,壓根不夠一百兩。心一橫,摘下手腕上的鐲子就要往沈碧瑤手上放。趙延欣一手給她擋了回去,從腰間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往沈碧瑤手上一拍,轉頭對呂輕靈道:“我先借你,回頭還我便是。”
沈碧瑤兩指夾着銀票一抖,衝兩人一招手:“跟我來。”
換了一身男裝出門,沈碧瑤直接把兩人帶到了陸家的賭坊,再次找到賭坊的老闆,去到後堂,把之前安置在這裡的十三名漢子都叫了出來。
孫義作爲大哥,站在十三名兄弟的最前頭,代表衆人上前問道:“少東家,叫我來,可有吩咐?”
沈碧瑤勾脣一笑,道:“你說,你們之前經常替人跑退賺銀子?那去京城的路,可知道?”
孫義點頭道:“去過幾回,知道。”
沈碧瑤笑得更歡了,拿出那張銀票往桌上一放,道:“給你們一個賺外快的機會,替我跑趟京城傳個信,來回一趟五十兩,有沒有人想接這個單?”
十幾位漢子眼睛皆是一亮。五十兩銀子,比他們十幾人一月加起來的月錢還多呢。
“大哥,你去吧。”衆人推舉道。
孫義看了兄弟們一眼,也不推辭,上前對沈碧瑤道:“少東家,我去。”
“好。我先去安排一下,下午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