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身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再加上長得又那麼亮眼,一來,便引來了許多人的側目。
沈碧瑤早就考慮過這種情況了,畢竟行走江湖也有些年頭,這種事情遇到的也不在少數。可是,她有着逆天的輕功,即便是再漂亮,晃過之後,別人也只記得來過一漂亮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漂亮女人,卻記不真切。
可如今有了古璟瑄在身邊,那可就不同了,別人會因爲沈碧瑤的存在感低而記不住她的具體相貌,可古璟瑄頂着那張臉,那存在感就如同夜空裡的星星,想不讓人注意到都難。
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沈碧瑤勒令他買了個大兜帽,把臉遮了起來,自己也帶了個面紗,把臉遮了一半。
北地風雪大,把臉遮上一大半的人也不是沒有,如此,倒也沒引來太多的注意。
入了夜,外頭就更冷了,莫說出門,就連開了個窗,沈碧瑤都直不起身來,縮成一團,幾乎都不敢動。
古璟瑄拿了個鹿皮水囊,灌滿了熱水,塞緊了口子讓沈碧瑤揣在了懷裡,這才讓她順利出了門去。
外頭大雪紛飛,沈碧瑤與古璟瑄靠着白天的記憶找到了疆北大軍的營帳裡,摸進了主帳之外。
營帳不比屋內,無房樑可躲,沈碧瑤與古璟瑄只能趴在營帳頂上,僞裝成積雪,吹着寒風刺探情報。
透過畫開的口子往下看,沈碧瑤這才居高臨下地瞧見了傳聞中的郭起。
長得倒是還人模人樣的,要是三觀也太歪了。
沈碧瑤心裡正吐槽着,突然,營帳門簾就被撩開了,李君逸走了進來。
正在看公文的郭起一見他來,便忍不住同他一起分享方纔看到的喜訊:“李副將,本將軍今日剛收到消息,忠信谷的十萬精兵已經出了谷,正往京城而去。看來,不出一月,這天下,可就要姓郭了。”
李君逸的臉上並無波瀾,也未見喜色,只似未聽見他這番自吹自擂,只是例行地稟報公務:“今日突降風雪,士兵得厲害,將軍若有備禦寒棉衣,此時當是分發的時候了。”
“禦寒棉衣?”郭起眉一挑,輕嗤道:“哪裡來的這些東西?”
李君逸眉頭一皺,訝然問道:“現下已經入冬了,你身爲疆北大將軍,竟然沒爲將士準備禦寒棉衣?那大雪封山了怎麼辦?難道讓這些士兵都凍死嗎?無衣禦寒如何上陣殺敵?”
“哼,這有何要緊?”郭起滿不在意地把公文往桌上一扔,不屑道:“讓將士們伐木燃篝火禦寒,不待等到大雪封山,我便會揮軍南下,攻打京城。到時候,要棉衣不過是累贅。”
“可現在士兵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離不開篝火,若是被人偷襲,又如何能應對?”
李君逸還欲據理力爭,郭起卻不耐地喝道:“大雪漫天的,誰來偷襲?你且吩咐下去伐木燃火便是,少說這些紙上談兵。”
李君逸氣得拂袖而去,連告退也沒說一句。
待他一走,郭起瞪了眼還在晃動的門簾,輕蔑地嘀咕道:“若非看你有幾分才能,還能有些作用,本將軍纔不會受你這份閒氣。”
趴在外頭凍得鼻涕橫流的沈碧瑤圍觀至此,恍然大悟。原來敵軍一的把手和二把手根本不和啊,看來敵軍也沒什麼堅不可破的嘛,這麼大個弱點在這裡,以後說不定可以好生利用一下。
轉頭看了一眼古璟瑄,發現他正悄悄地擡起頭來,往李君逸離去的方向看去。沈碧瑤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李君逸一指,示意他跟上。
古璟瑄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放心。
沈碧瑤拍拍自己懷裡的鹿皮暖水袋,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一時半會沒問題。
古璟瑄又遲疑了一陣,眼看李君逸快走遠了,才決定跟了上去。
李君逸這一走,就徑直走到了僻靜處。眼見離人羣越來越遠,古璟瑄心中暗生警惕,不敢再跟近前,怕是李君逸已經懷疑被人跟上了。
突然,李君逸停下腳步,猛地朝身邊的山石上捶了一拳,面目猙獰地咬牙切齒:“郭起那個愚昧之徒,連帶兵都不會,還想當皇上?簡直是癡心妄想!”
罵過之後,又沉默了一陣,漸漸平息了怒氣,看了眼山石上捶出的拳印,冷哼一聲,就走了回去。
吩咐兵將們就近伐木,多燃篝火之後,李君逸也回了營帳之中。
見無它事,古璟瑄也沒有再跟,而是回到了沈碧瑤那處。
沈碧瑤一見他回來,就衝他一笑,朝帳中郭起坐的那把太師椅後頭的紅木箱子指了指,告訴他虎符就在那裡頭。
古璟瑄朝她一點頭,又伏回了營帳上,想等到郭起睡了,兩人再潛進去盜符。
可這一等,就直等到了大半夜。也許是因爲計劃實施得正順利,郭起一心想着自己很快就能當皇帝,根本興奮地睡不着。看完了公文又傻笑發呆,在屋裡走來走去,折騰到大半夜,才躺到榻上去睡。
沈碧瑤在帳子外頭等的懷裡的暖水袋子都涼了,身子都凍僵了,把郭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了,才總算等到他睡熟過去。
悄然地翻身下地,掀簾進帳,古璟瑄第一時間來到郭起身前,點住了他的睡穴。回身一看,沈碧瑤已經迫不及待地湊到火堆前烤火去了。
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見什麼聲響,這才走到沈碧瑤身邊道:“碧瑤,快些拿了虎符回去,遲則生變。”
“我知道我知道。”沈碧瑤嘴裡應得緊,身子卻沒挪,而是把手伸到火堆上,邊搓邊烤:“我手凍僵了,不烤熱了開不了鎖啊。”
好容易讓手恢復了一些靈活,沈碧瑤從頭髮上拔也一根細簪,捅進鎖眼裡,擰了兩下,就把紅木箱子的鎖開了。打開紅木箱子,沈碧瑤伸手又從裡頭拿出一隻雕龍畫鳳的精巧小盒子來,費了些功夫才把這鎖給撬開。打開盒子一看,裡頭果然有虎符,不過,卻只有半邊。
“怎麼只有一半?”沈碧瑤滿頭疑問。
古璟瑄立刻環視四周,想要再四下找找。忽然,聽到帳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似是有人踏雪而來,忙道:“有人來了,先回去再說。”
沈碧瑤立刻把那半塊虎符往懷裡一揣,把東西原樣鎖回去,閃身出了營帳,與古璟瑄直接飛回了鎮裡。
溜回客棧的時候,天還沒亮。沈碧瑤一回到房間,就脫了鞋子解了披風直撲炕上往被子裡鑽。
古璟瑄給炕裡添了把火後,也解了外衣上了炕,伸手把沈碧瑤攬進了懷裡,內力一運,身體就暖得像個火爐似的。
沈碧瑤縮在古璟瑄的懷裡,連個手指頭都捨不得露出去,暖和得整個人都懶了,一動也不想動。
等緩了過來之後,沈碧瑤從懷裡掏出了那半塊虎符,翻來覆去地看了看,不解地問古璟瑄:“怎麼會只有半塊呢?郭家那塊,加上皇上丟的那塊,不是應該是一整對的嗎?”
古璟瑄道:“或許是藏在它處,也可能在忠信軍手中。”
“可是萬一它藏在了別的地方,我們只有半塊符,也命令不了忠信軍啊。不如,明天再去找找吧。”沈碧瑤道。
古璟瑄略一猶豫,道:“明日若是他們發現這半塊虎符已經被盜,我們再去,便會有危險。”
沈碧瑤滿不在乎地回道:“有危險就逃唄,盜符本來就不是個安全的活兒。”
古璟瑄微微一笑道:“好。”
兩人窩在被窩裡睡了一個上午,晌午時分,古璟瑄起牀出去叫了些吃食,順便打聽了下疆北大營可有何動靜。
沈碧瑤睡醒了也不願離開溫暖地被窩,就這麼賴着,連飯也是古璟瑄端到炕上來給她吃的。
大雪從晚下到早,再從早下到晚,天入了夜,外頭的大雪依舊與昨日一樣未停,反而還有越下越大之勢。
這一夜,疆北大營中的篝火數量明顯比昨日更多了。顯然是白天派人出去伐木砍柴,夜裡給用上了。
沈碧瑤與古璟瑄依舊在營帳外等到郭起睡着,再悄悄潛入其內,搜查另一半虎符的下落。可營帳裡那些東西都被他們翻了個遍,也沒找着另一半虎符的所在。
回到客棧之後,沈碧瑤就納悶了:“如果沒有藏在郭起的營帳裡,那會不會在李君逸手裡?”
古璟瑄不解地問:“爲何你認爲會在李君逸手中?”
沈碧瑤道:“你想啊,他們兩個那麼不和,卻依舊在合作,說不定就是一人掌握了一半的虎符,所以纔不得不依仗對方,互相利用。”
古璟瑄想起李君逸暗地裡罵郭起的那些話,也覺得沈碧瑤說得有理,便道:“明日夜裡,我去李君逸的營帳中再查探一番。你武功不及他,不如……”
“我也要去。”沈碧瑤不待他說完,就直接開口回絕了:“偷東西又不靠武功,不然東方早躺屍了。再說了,我還有迷藥呢。”
於是,次日夜裡,沈碧瑤與古璟瑄再一次夜探了疆北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