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雁出現後,先前一度環繞着暗泉的冥風竟開始斷開,縷縷黑色的魔氣化作青煙消散而去,無法再次凝聚成暗泉。
“這是什麼招式!”見暗泉中的魔氣頓時黯淡良多,翼楠驚道。
末離並未答話,腳下忽地發力躍起,翼楠還沒回過神來,她的身影已沒入暗泉之中。待看清位於另一端的人影時,末離手裡殤魂爪驀然甩出。
二人距離極遠,殤魂爪連蕭龍皊的一片衣角都不見得能夠觸到。嘴角微勾,末離赫然變招,將一爪幻化爲爪影,一片夾雜着元氣的勁風攔腰掃去。
見末離已經開始行動,翼楠立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長鞭甩出,卻是帶起一蓬奪目紫華。一爪一鞭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同時攻向蕭龍皊所在的位置。
一道精光自蕭龍皊眼裡一閃即逝,未見他有何動作,面前已飄起片片鵝毛似的雪花。雪花雖肆意飛揚,卻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不斷變幻着,使得二人的攻擊甫一接觸雪花,便無法再接近自己半步。
蕭龍皊驟然停止吹奏,緩緩將笛子舉在胸前,朗聲喝道:“雪靈之祭——化雪猶傷!”
“呼……呼……”一隻只雪雁拍着翅膀,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倏地一下往暗泉中央極速衝去,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
“噼啪噼啪!”隨着一隻只雪雁的進入,原本密不透風的冥風開始崩塌,一道道白光在冥風裡進進出出。密集的冰塊砸在冥風表面,被碾碎的冰粒子愣是往臉上飛濺。
一片紅芒卻在這時忽地亮起,而在紅芒閃爍後,一股龐大的能量驟然自冥風暗泉內炸開!幽靜幾人雖在遠處,可依然被爆炸的餘威波及,紛紛控制不住被拋飛出去。
“師……師姐……!”冥風暗泉中,翼楠承受不住這突然出現的強大能量,哇地吐出一口血。她的身體旋即被冥風捲起,下一刻翼楠便狠狠砸在了地上,昏厥過去。
一聲慘哼自暗泉內傳出,末離與蕭龍皊二人相繼被冥風拋將出來,隨後冥風散去,暗泉依然變爲魔氣重歸斬魄劍內。
蕭龍皊在觸及地面後,往後方滑行了數丈後方才停下,一口血噴在衣襟上,手中仍緊緊抓着長笛。
紫雲方爬起身,見蕭龍皊正躺在離自己三丈之外的地方,驚呼着奔去。
望着蕭龍皊一身白衣皆爲殷紅的鮮血所染,紫雲眼中啜滿淚水。她嗚咽着喚着蕭龍皊的名字,雙手交錯着打出沉水潤心的咒印,小心將之懸於他胸口。
“紫雲……咳咳……”蕭龍皊衝她淺淺一笑,虛弱地擡起手欲爲她拭去眼淚,手至半道卻是被劇烈的咳嗽聲替代,只好不甘地垂下。
“瀟哥哥!你的元氣……”當紫雲顫抖着手去探他的脈搏時,整個人頓時僵在當場。
原來適才末離怕一旦蕭龍皊的攻擊奏效,自己也會因此隕落,因此拼死脫離了他的攻擊,並且趁冥風暗泉還沒爆炸之時,兩掌擊在他身上。這兩掌便是消人內力的“化功綿掌”,中其者,全身功力廢於一旦。
“我……我沒事……”蕭龍皊嘴上雖說如此,然而嘴角的苦笑卻是出賣了他。
紫雲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落在蕭龍皊的衣襟上。
“呵呵,若是死到臨頭,你還能這般故作輕鬆麼?”冰冷的聲音傳來,使二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末離正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上竟沒有一道傷口!她手中拿着的斬魄劍周身散發着毀滅性的黑芒,而翼楠還是倒在地上,受傷不輕。
“你……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在紫雲的幫助下,蕭龍皊艱難地立起身,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末離笑了笑,提着劍朝他走去,一步,又是一步。塔層裡靜得出奇,靜得恐怖,除了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音。
“你要幹什麼!”幽靜的怒喝聲自末離身後傳來,聲才落,赤月劍就已劃破空氣刺向末離後背。似是早有所料,末離連頭也沒回,側身驀地探出左手,竟是直直將赤月劍抓在手裡。
幽靜一愣,右手發力想要擺脫那隻手時,末離卻驟然鬆開手,緊接着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嗚嗚!”幽靜哪知她會來這樣一出,雙劍皆脫手墜落於地,她拼命掙扎,奈何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的力道卻越來越大。她憋得小臉發紫,雙手死死環抱着末離的手臂,卻根本使不上力。
“咳咳咳……放開她!”蕭龍皊猛地咳出數口血,嘶吼着。
聽聞此言,末離冷冷一笑,“如你所願。”
左手提至胸前,她忽然發力一把將幽靜摜在地上。
雙腳當先墜地,幽靜只覺耳旁響起兩聲清脆的聲音,緊跟着一陣痛楚自腳踝處襲來。
絲毫沒有在意身後幽靜帶着怒意的痛哼,看着眼前互相依偎的二人,末離微微眯起雙眸。右手乳白色的斬魄劍自然地垂下,而殤魂爪則是被她纏繞在左臂上,蓄勢待發。
“放了她,就該送你去黃泉了。”
末離一貫的淡漠聲音響起,斬魄劍平平指向蕭龍皊的眉心,黑色劍芒吞吐不定。
“你內力已消失殆盡,就連移動都艱難無比,我看你怎麼在斬魄劍下苟活。”見蕭龍皊掙扎着站起,穩住身體僅僅片刻後,嘴角便掛下一縷血,不得不用凝霜劍支撐着自己,末離一字一句嘲諷道。
一個身影卻在這時翩然擋於飄零身前,將雙臂向外張開,死死護住身後滿臉驚愕的少年。
末離不屑地瞥了紫雲一眼,“你不會武技,根本保護不了他。”
紫雲咬咬嘴脣,她並未因末離的話而退卻。相反,她的眼裡寫滿堅毅,“我必將盡我所能。”
手心一團白光閃現,一支由上好藍玉打造的長笛出現在紫雲手中。這支笛乃是蕭龍皊贈與她的“瀟湘笛”,因其貴重,紫雲一直將它小心放在儲物靈符內,捨不得動用。
將之橫於嘴旁,秀氣的十指搭在冰涼的笛身上。小口微微吐氣,吹奏的赫然是一曲“化雪猶傷”!
然而這次的化雪猶傷與方纔蕭龍皊所奏又大有不同,絲絲元氣隨着笛聲從紫雲身體中被強行剝離出來。霎時間片片白雪飄起,卻是環繞着蕭龍皊上下翻飛。
淚水打在瀟湘笛之上,又順着光潔的藍玉笛面滑下,紫雲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一股血液順着她的嘴角落下,滲入瀟湘笛內,再幻化成血色的飛雪,融入漫天白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