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還是親自來這裡一探了。”泠玥倚在門旁,見幽靜望向自己的目光裡寫滿驚異,她只是一笑,隨後便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幽靜就這樣一頭霧水地被她拉着走,泠玥的速度很快,好幾次她幽靜差點被地上的碎石絆倒。當走到最外邊的大門外時,泠玥這才鬆了手,壓低聲音道:“只是,來的還真不是好時候。”
聽了這番話,幽靜幹瞪着眼不知道該問什麼。泠玥又自顧自喚出火鳳凰,帶着她徑直往靈昌城的方向飛去。
“方纔魔軍護法與一位男術士就在裡屋,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飛在空中的時候,泠玥這纔對她道出其中的緣由,“你呀,要是再向前走幾步,估計這會兒就直接被抓走了!”
“下回你可千萬不能一個人去靈挽。”泠玥說完後又忍不住吩咐了一句,見幽靜還在心神不定地望着越來越遠的靈挽長街,她只好勾起手指輕輕往幽靜頭上一敲,“喂,聽見沒有!”
“啊!好痛!”幽靜慘呼一聲,摸了摸鼓起一個小包的後腦勺,委屈道,“我早就聽見了……對了泠姐,你是怎麼找到那裡去的?”
沉默片刻後,泠玥淺淺一笑,“別忘了你是我的靈魂分身呀,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去哪裡。”
其實,方纔進入諸葛世家的,並非只有柳影軒與慕容楓曠兩人,而是三人……
當火鳳凰於慕容酒樓上方盤旋時,泠玥將幽靜留在屋頂上,自己又匆匆躍上火鳳凰,朝着金沙海岸的方向飛去,似是有什麼要緊之事需要她去做。
看着一人一鳳在自己的視線中越變越小,回想着剛纔泠玥突然出現一事,幽靜心中不禁略略有些狐疑,疑惑泠玥爲何會出現地這樣湊巧。但她轉瞬之間就將這一絲疑惑拋至腦後。
反正泠姐每次都這麼神神秘秘,這一次恐怕也是她早就料到的,自己無故這般懷疑做什麼?
甩了甩頭,幽靜順着樓梯下到二樓,接着便徑直向房間走去。她忽然不打算外出歷練,而是決定回到房間,好好地將那些許久未碰的基礎技能書翻上一番。
在路過蕭龍皊房間時,幽靜下意識地轉頭向裡面瞥去。
或許是那日夕陽下的剪影令她驚呆,或許是她潛意識中希望能夠再度見到這樣美麗的畫面。總之從那以後每路過這裡時,幽靜總會隔着窗縫小心地往裡望。
可這一瞥卻把幽靜驚得不行,她隱約看見蕭龍皊正伏在玉桌上,白色的長髮並未被束起,凌亂地披着。而那青玉的桌上,不知爲何竟憑空多出一灘殷紅,觸目驚心。
她連忙推開虛掩的房門,踮起腳幾個箭步躍至桌旁,鼻中嗅到一股血腥味。一縷血自蕭龍皊口中流出,滴在桌上,並仍在一點點地向外蔓延開來。見他的紫色衣袖已爲鮮血所染,幽靜嚇得慌忙搖動他的雙肩,邊搖晃邊喊着他的名字。
“這是怎麼一回事?”頭一回經歷此事,幽靜心裡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她掃見桌上擺得零亂的酒杯,以及兩壺酒,又撇下蕭龍皊,拿起了他手邊那杯尚未喝完的酒,放在鼻旁嗅了嗅,“我早上出去的時候,飄零還是好好的,莫不成有人進來在酒裡下了毒?”
聞了好久還是隻聞到淡淡的酒香,別無他味,幽靜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慕容哥哥那樣能一聞就辨出物品內是否有毒。
架起他的兩隻手臂,幽靜使出全身的力氣纔將醉倒的蕭龍皊堪堪拖離椅子,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放在牀上。拿過放在一旁的一方白帕胡亂替他擦去口邊的血,幽靜尋思着是不是該去找慕容齊過來給他看看。正欲轉身離開房間,蕭龍皊的咳嗽聲卻在這時驟然響起。
幽靜聽得身後響起一陣液體打在地上的聲音,忙又轉回來。只見蕭龍皊正扶着牀沿猛烈地咳血,嚇得她魂不附體,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最終還是沈寒翎無奈地將一道寒氣輸入到她身體裡,幽靜這纔回過神來,疾步走過去顫聲道,“飄……飄零,你……你別嚇我啊!”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陣接着一陣的咳嗽。
“我我……我這就去找慕容哥哥過來!”好在幽靜慌歸慌,卻不至於真的亂了分寸。她趕緊準備抽身向門外走去,手臂卻在這時被拉住。
“不必去了……”不知是出於虛弱還是處於別的,蕭龍皊的聲音很輕。他在幽靜的一臉驚愕下支撐着坐起,雙手打出沉水潤心的咒印,將一團綠華懸在自己胸前。
未了,蕭龍皊這才擡頭帶着歉意道:“……我沒事。”
見幽靜的臉上寫滿不相信,他苦笑着搖頭,“我真的沒事。只是這段時間猛一貪杯喝多了酒,傷到身體而已……”
幽靜,“……”
她心道果然那種嗆人的東西害人不淺,口中卻怨道:“沒事就好,又不是過節,喝那麼多酒幹什麼啊!”
雖然以前寂哥哥也喝酒,但絕不會喝到像蕭龍皊這樣傷身的程度。何況皇甫寂還時常把“小醉怡情,大醉傷身”這句話掛在嘴邊,因而幽靜從未見過他喝酒喝到吐血。
又是一絲苦笑自蕭龍皊臉上浮現,他伸手拿過牀頭的杯子,抿了一口後看見幽靜正死死瞪着他,便無奈地將杯中之物給她看,“這次是茶……這幾日都在與未央喝酒,聽那小子說什麼能夠借酒消愁。我本想試一試這借酒消愁,沒想到卻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讓你受驚。”
“借酒消愁?”幽靜搬過一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她不明白前幾日還笑呵呵與她開玩笑的翛然少年在愁什麼,“要消什麼愁?”
“未央上回在塔中混戰時被打昏過去,他根本不知道紫雲已歿……”蕭龍皊又喝了一口茶,頓了頓,神情很是黯淡,“我一直未曾告訴他此事。昨日那小子喝得酩酊大醉,口齒不清地拉過我,傻笑着說將來我一定要請他喝喜酒……”
他說到這裡就沉默了,幽靜也是跟着沉默。
“呵呵,我那時也醉得迷糊,忘了究竟應了他些什麼,之後便沉沉睡去。”他將壺中的茶水倒入已空的杯子,仰頭一口飲盡。幽靜分明看見茶水混合着淚水順着他的臉滑落,“早上醒來之時,頭腦脹痛不已,心也更痛。我一直在想,倘若那日我死在通天塔,死在末離劍下,好歹也能與她同去……這樣多好……可現在……”
他的話驀然一滯,又是一陣咳嗽聲在房間內迴盪開來。殷紅的血星星點點灑落在素色的枕上,瞬間開出朵朵悽美的花。
=========預告========
門卻在這時忽然被人推開,幽靜當然未能停下動作。只聽“撲”地一聲悶響,倒黴的幽靜就這樣一頭撞入來人懷中。
“……”蕭龍皊哭笑不得地看着幽靜齜牙咧嘴,伸出手揉了揉她似是被撞痛的前額,輕聲道,“那個,我打算把‘沉水潤心’教給你。”
……
幽靜好不容易纔勉強結成咒印,將元氣聚在手心,低聲念動咒語。只見一團綠色的光華慢慢自她掌心的元氣化出,然而光華忽明忽暗,顯然幽靜沒能達到熟練控制元氣的程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