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在一旁聽二人的交談,卻是全然不知其所云,只明白當前形勢很不容樂觀,至少對他們極爲不利。
遠處傳來紫雲的一聲驚叫,原來是翼楠一鞭將她捲住,又狠狠一抽鞭,一甩一扔,把她直直拋了出去。
“紫雲!”蕭龍皊怒喝一聲,他猛然掉轉凝霜劍,噹的一聲切在斬魄劍上。經過多次的交鋒,末離已經能夠熟練使用斬魄劍的魔氣。見狀她當即將數道元氣同時輸入劍內,斬魄劍上驟然暴起一輪魔氣,通過凝霜劍直接擊打在蕭龍皊胸前。
蕭龍皊悶哼一聲被擊退,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眼見着紫雲就要掉下第九層,他不顧自己還受着傷,一個箭步從地上躍起,搖搖晃晃地跑了幾步,一把拉住她的雙腳,而他自己也差一點被紫雲拖下塔層。
扶過紫雲,見她面色如白紙,蕭龍皊急忙將一片柔和的綠華打在她身上。
看着末離與翼楠二人越逼越近,幽靜忍不住從暗中躍出。殤寒、赤月二劍被她舞得呼呼生風,幽靜長嘯一聲,一劍刺向翼楠胸口,然而赤月劍才至半道,又忽然幻化出三道劍影,第一劍平平指向翼楠眉心,第二劍點向她咽喉,第三劍則直逼她小腹處。
面對突如其來的三劍,翼楠頓時亂了分寸,愣神之間竟是忘了躲閃。然而幽靜的根本目的不在於此,她忽地收起所有劍影,一個掃堂腿踢向翼楠腳踝。
翼楠猝不及防,被她的小把戲乘虛而入,啊的一聲慘叫後已是頭朝下、腳向天重重摔在地上。
幽靜絆倒她後並未乘勝追擊,而是猛然跪倒在地,揮起殤寒劍照着末離的大腿就要往下切。
末離眉頭一蹙,她將腰一扭輕鬆避過殤寒劍。見一擊不成功,幽靜又如法炮製,雙腿交錯着連環踢出,直到將末離也踹倒在地。
“靜兒!”聽得身後大有動靜,蕭龍皊一驚,回頭才發現來人是幽靜。
“飄零,紫雲姐姐,只要破了這裡的結界,是不是就能夠出去?”幽靜一語未了,耳畔突兀地響起一聲狼嚎。她驀地扭頭望去,只見一隻鋒利的爪子朝自己抓來,大驚之下連連後退。
儘管這樣,幽靜還是被那爪子抓破了手臂,跌倒在地。幽靜正要起身,見又是一隻爪子當頭撕了過來,她慌忙抽出劍抵抗,不料那爪子反倒縮了回去,在半空中迅速地繞了一個小圈,再次向她抓去。
銀狼的出現迫使幽靜與二人拉遠了距離,待幽靜醒悟中了調虎離山計後,末離和翼楠已一左一右將二人圍在中央。
凝霜劍寒芒乍現,蕭龍皊將紫雲護在身後,反手出劍格擋住斬魄劍,又閃身堪堪讓過欲纏住自己脖頸的長鞭,手腕微抖,颯然點至翼楠執鞭右手要穴處。
作爲長年修習法術攻擊的高手,近身格鬥對他尤爲不利。當翼楠痛哼着鬆開長鞭之時,蕭龍皊驟然疾退,雙手流光涌動,卻是結出“昊天罡氣”的咒印。
發覺罡氣將自己結結實實圍在中央,紫雲愕然,然而秀目對上的唯有蕭龍皊溫和的回眸一笑。
與此同時,憑空忽地颳起一陣陰風,聚聚散散,若有若無,但凡捲起便有黑浪環繞。一黑浪一陰風,冷冷悽悽,竟是相互和鳴,似有百鬼嗚咽。
翼楠見此情景不由得微愣,她側頭看向末離手中黑光大作的斬魄劍,眼裡寫滿驚異與困惑。
見黑浪中涌動着濃郁的魔氣,蕭龍皊臉色也是一變再變,而位於遠處的慕容齊、孟遲煙二人則更是大驚失色。
“冥風暗泉。”蕭龍皊淡淡吐出四字,琥珀色雙眸裡泛着異樣的冷光。
冥風襲人,暗泉蝕骨。傷人甚邪,一出則必將兩敗俱傷,乃是蕭家不傳之禁術。此武技即使是身爲蕭家二少爺的他,也只是在自家藏書閣中淺觀過幾眼,而書中介紹其也僅是隻言片語,大有一筆帶過之勢。
蕭家這一輩,唯有他與弟弟曾看過記載冥風暗泉的古籍殘卷。末離自然不是蕭家之人,可她此番爲何能夠使出這一招式?
柳影軒的影像在他腦中飛快閃過,然而眼下的情形使蕭龍皊不得不暫時將之擱在一邊。因爲冥風已經吹起,他倘若再不出手阻止,到時就不只是兩敗俱傷這般簡單。
他轉身對罡氣屏障中那位伊人伸出手,“紫雲,借我長笛一用!”
蕭龍皊依稀記得破去冥風暗泉的方式,樂師之禁術,化雪猶傷。這首曲子他曾在廣寒城教給了紫雲,那時只覺此曲妙極,也不曾去深究過它的作用。直到一日父親爲他講解各職業禁術之時,他這才恍然明白。
縱使紫雲會“化雪猶傷”,蕭龍皊卻絕不會讓她在這時吹奏此曲。化雪猶傷一旦施展開來,要是掌握不好力度,同樣也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後果,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畫面。
看着面前指節修長的手,紫雲又是一怔,但她仍聽話地遞過長笛。
蕭龍皊輕輕接過,猛一回身竟直直衝向暗泉。兩聲驚呼自他身後傳來,是紫雲的驚叫與幽靜的大喊。
“瀟哥哥!”
“喂喂!你不要命了啊!”
“攔住她們,封幻。”奔赴冥風的白衣少年頭也不回地吩咐一聲,一位黑衣勁裝少年應聲從一旁閃出。他手中白光一閃,一把短刀便橫在兩女面前。
見封幻已將兩女與自己隔擋開來,蕭龍皊輕籲一口氣。孤身一人靜靜地站在冥風暗泉前,他心中卻毫無畏懼。
將長笛橫在嘴邊,他十指微動。如戰馬嘶鳴般蕭颯,又若風撫柳葉般柔情百轉。
這是一種怎樣的聲音啊,悠長的笛聲,隨着飄零手指的移動,蘊藏在其中的情感變幻不定。時而悠長輕快,時而沉聲低吟,輕快的笛聲中,隱隱夾雜着絲絲傷感,使人情不自禁回憶起悲傷的往事。
塔內竟開始飄雪,一絲絲乳白色的能量,帶着淡淡的夢幻般的藍,形成了一隻只如真似幻的雪雁。片片鵝毛般的雪花飄起,地上結起薄薄一層冰,與陳雪嬿那招“冰之領域”很是相似。
一隻只雪雁圍着冥風與暗泉不斷紛飛盤旋,或高或低,細長的脖頸微抖,似在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