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獠說了之後,趙雩問道:“何鬆年這個人是誰你知不知道?”
秦獠很是驚訝,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不知道,沒聽過這名字……你確定這宅子幕後是母親?”
趙雩想了想,對他道:“我只是猜測,婆婆要銀子的時間和買宅子是同時,銀子數正好兩次都是加了三百兩……我是分析的,你如果一定要確鑿的證據,那我真的還沒有……”
秦獠沉默了半天,說實話,他真的不願意相信母親揹着自己買宅子。雖然他確實是和趙雩離開了母親分開生活了,但是,銀子方面他是絕對沒有虧了母親的,他的薪俸其實不多,不過入了軍籍的時候,是賞了一大筆銀子和幾畝地的,這些年他的職位升的越來越高,地也賞賜的越來越多,這些全都在母親手裡,就這些地,維持一個家的開銷是綽綽有餘的。
怎麼就至於用這種辦法從趙雩手中弄錢?買宅子,那是置辦產業?母親不相信自己這個兒子會給她養老,偷着給她自己置辦家當留後路?
趙雩一看到秦獠皺的緊緊的眉頭,就知道他想到哪裡去了,忙伸手將他的眉頭抹平了:“你不要胡思亂想,婆婆絕對不是覺着跟着咱們不放心,偷着給她自己置辦家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一來,在常州有宅子有地,維持母親的大戶人家的生活是沒有問題的,母親如果真的這麼不安心了,爲什麼不守着老家的產業,反倒來這邊絞盡了腦汁弄這個?其次,即便是如今要置辦產業,也不可能置辦到這邊來……說起來這邊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你這個兒子在這邊,但是揹着你置辦產業,說明已經不信任你了。不信任你,這邊又沒有可以信任的其他人,卻把產業置辦在這邊……這也說不過去。”
秦獠這會兒腦子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猛地知道了這個消息,只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不孝了,才叫母親用這種辦法給她自己留後路?但是趙雩起碼清醒的很,這樣一說,他也覺着確實是這樣。
“但是母親爲什麼給一個陌生人買宅子?我確定我絕對不認識這個何鬆年,一點印象都沒有……”說着秦獠看着趙雩:“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前幾天。”
秦獠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爲什麼當時沒和我說?查這個人的時候你就應該和我說啊?”他看着她,已經想到了:“你是覺着……”
趙雩忙道:“你也不要胡思亂想,這個……也不一定……”
她之前查這件事的中間,就已經有所懷疑了,這個何鬆年是不是秦母的……什麼人?說起來秦母守寡多年,拉扯這一個兒子,想來很不容易。也許受了什麼人的恩惠,或者……有點什麼事,現如今那人或者來要挾,或者秦母爲了報恩……這都也未可知。
秦獠顯然也是馬上想到了這個……什麼事,好的方面也許半天想不到,但是最壞的方面,卻是越想越多。
趙雩雖然勸了兩句,但是秦獠卻有點鑽牛角尖了,越想越覺着這件事有可能!甚至都覺着可能確有其事!不然,真的說不通母親爲什麼揹着自己買宅子!
秦獠‘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趙雩還給閃了一下,身子一歪,也是爲了攔住他,雖然還是能自己控制的住身子的情況,不過還是就勢歪了歪身子,小聲叫了一聲:“哎呀!”
果然秦獠一下子嚇得就重新坐下並且馬上把她圈在了懷裡,緊張的上下看:“你沒事吧?我碰到你哪裡了?!”
趙雩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道:“我沒事……秦獠,你要答應我不要着急,這件事我來查。不管查出來什麼,我都會原原本本的跟你說的,但是,你不要因爲這個影響了你的公事,遷都在即,你的事情回越來越多,皇上那麼看重遷都,如果有什麼不妥的,未必就是輕責!所以,一定要認真做事……還有,先不要胡思亂想,這件事未必就和你想的一樣,說不定有別的問題……這裡面還牽扯綠鄂,說不定是綠鄂的什麼人,母親覺着從我手裡弄點錢出去幫着綠鄂能解氣……這都有可能。”
雖然這個解釋未必就那麼好,不過確實比秦獠考慮的就好一點,秦獠臉色也緩和了很多,頭腦也冷靜了下來。其實也就是那麼一下子鑽了牛角尖了,趙雩一勸解,他在想想,其實理由很多,以母親的性格,從趙雩手裡弄錢出去,恐怕就算是給了外面的乞丐,說不定都覺着痛快!所以說,不一定是那個理由。
秦獠也就鬆了口氣,這事也是要想通,如果想通了,即便是那個理由,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不管是什麼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即便真的如秦獠所想,那麼母親也是形勢所迫,只要說清楚,秦獠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於是冷靜了,想開了。
趙雩看他臉色已經完全的恢復了,就知道想明白了,道:“你不管了,行嗎?”
秦獠自然是知道,她這也是爲自己好,真要是自己去查,在查出來什麼……到底臉上不好看,她去查,不用叫人知道是誰查的。
點點頭,對她柔聲道:“好,我不管了,你去查……不過,不管查出來什麼,都要和我說一聲。”
“這個是自然。”
“你人手夠不夠?還有查這些難道不需要走關係?這些我來……”
“不用不用,”趙雩笑着道:“人手夠了,其實查這些事情,一兩個機靈點的跑腿就行了,人多了反而容易叫人察覺。至於走關係,我不打算叫你或者你的手下出面,免得讓人知道是咱們查,需要的時候銀子開路就行,不要叫人知道誰在查這個。”
秦獠想了想,倒覺着她想的確實很對,非常周到,點了點頭,苦笑搖頭,又想起來忙問道:“既然那個宅子給了何鬆年了,你找沒有找人在那邊盯着點,看看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
趙雩點頭:“自然是盯着呢,不過現在宅子只是修繕了一下,還沒有人住進去,綠鄂如今也不出門了,大約也覺着前一陣子出門太多,恐叫人懷疑吧,宅子買下之後就老老實實的。”
秦獠再次的點點頭,把她摟緊了在懷裡,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趙雩就知道,她也是因爲這個才一力勸他不要管了,自己來查,並不是她就喜歡查婆婆,實在她是不願意叫秦獠一個堂堂大男人陷在這內宅後院中的事情中來,這些事情,不但囉嗦婆媽,還很費心,而且動輒的……有些什麼秘聞什麼的,還很丟臉。自己這邊查,好歹的還有個緩衝。
兩人在這邊又坐了一會兒,趙雩也是刻意的看風景,問問周圍都是什麼,秦獠也知道她是爲了逗自己高興,便也很配合。
其實今天他原本真是挺高興的。
府裡。
秦母趙氏手裡執着一串綠藍星點鑽黑曜琥珀串,一顆一顆的珠子慢慢的摳着,坐在屋中閉眼正在琢磨。先後的一千兩銀子到手了,雖然兒媳婦給的不是那麼的痛快,趙氏還惱怒的發了幾次火,不過現在已經全都有了,一切也安排妥當了,趙氏心情就很不錯了起來。
門口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聲音還很小,聽不清楚說的什麼,但是好像在拌嘴,趙氏眼睛睜開了,問道:“誰在外面?”
一會兒,進來了兩個婆子,躬身道:“老夫人,是奴婢。”
“你們兩個揹着我說什麼呢?嘰嘰咕咕的?”趙氏問道。
那兩個婆子互相對看了一眼,囁嚅着並沒有馬上稟報。跟着趙氏的婆子們來到這裡了之後,全都萎了,誰也不敢和在常州府老宅的時候一樣了,雖然趙氏一再的呵斥她們,叫她們厲害點,爲自己接手管這個家做準備,但是這幫婆子們就是不爭氣!
當然趙氏也知道是爲什麼,就是因爲兒子臨走前踢死了孫媽媽,把這些婆子嚇到了。
因此現在看到她們畏畏縮縮的樣子就格外的不耐煩,聲音提高了些厲聲道:“有什麼事說!這個家裡大約的我還是老夫人!那邊的再厲害,大約的還是我的兒子,媳婦!”
這一聲喊,把兩個婆子嚇住了,忙跪下磕頭,其中一個便道:“是爲了一些傢什的事,咱們纔來的時候,給咱們這邊給了四個薰爐,一個放在上房您休息睡覺的屋裡,一個放在堂屋……”
還沒說完,趙氏已經皺着眉頭打斷了:“行了行了,不用一一說放在哪裡了,是不是不夠?!”
婆子就忙點頭道:“是啊,咱們這邊抱廈、側院花廳這些地方全都沒有,如果您去那邊,就得提前把薰爐拿過去,有時候一忙沒有及時拿過去,忘了的話,屋裡有味道不說,蚊蠅也多……”
同樣話沒說完就被趙氏打斷了:“跟她們要啊!那個什麼樓媽媽還是芹媽媽的,去跟她們要,她們能不給?!”
兩個婆子互相的看了一眼,沒說話。
趙氏也不問清楚是不給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哼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直直就往外走。趙氏手下的這些個婆子全都是看趙氏的臉色行事,趙氏極端的不喜歡兒媳婦,她們就也從心裡看不上,但是一同的一個孫媽媽因爲藐視奶奶被主子爺給踢死了,她們就畏縮害怕,可這股子打心裡看不上那邊的勁頭還沒消。
來了這邊又不能管事了,撈油水的機會一點沒有,這些婆子們豈能安安份份的?早就背地裡商量着,找點什麼事攛掇着老夫人去和奶奶鬧,把這當家的事情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