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獠就道:“你先彆着急……”
趙雩氣怒的說了兩句,也就把怒氣撒了出去,擡頭看着秦獠道:“這個神武將軍王瑞吉到底有什麼厲害的地方?爲什麼三哥不直接給推了,還來跟你說?”
秦獠道:“我剛就想和你說這個……王瑞吉二十年前是跟着皇上靖難的將軍,也是那一仗成了名,很得皇上的寵信,一路升了神武將軍,比李老將軍封爵位還早。他的一個女兒還嫁給了皇后孃家一位堂兄爲繼室……之間還有種種的牽扯,皇上登基,卻又把他派到北平府這邊經營,很多事情……”
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
趙雩着急的道:“說啊?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秦獠搖了搖頭:“並不是不能說,我在想怎麼說……皇上有很多事情,需要揹着人乾的,就是說,皇上不想髒了手,但是卻需要人做的事情,全都是交給王瑞吉……”
趙雩已經明白了,大聲道:“就是給皇上幹見不得人的勾當的東西!背地裡陰人,殺人,禍害人!有些朝臣名聲好,但是皇上不喜歡,要弄死就找他,他當惡人,皇上不用背罪名!”
秦獠看她氣憤憤的,都有點好笑了,點頭:“不錯,你知道的很清楚,不過小點聲,這裡雖然是咱們家,可到底……咳咳,注意點。”
趙雩哼了一聲,雖然秦獠從不和她說這些朝廷的事,不過還是那句話,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閨門婦人,這種事情一想都能想得到,皇上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江山都是從侄子手裡躲來的,乾點髒事也不是不可能。
她道:“難怪王瑞吉這樣噁心下作的人品,皇上還能重用……原來是這樣。”
秦獠點了點頭。
趙雩便道:“那怎麼辦?跟這樣的人講道理恐怕是不行吧?不過雁妞我是絕對不會給的,叫他趁早的死了這個心!我也不怕……什麼都不怕!”
秦獠好笑道:“我當然不會給,當然也不怕得罪人,他雖然得皇上寵信,不過滿朝文武,皇上也不能只用他一個人。”
秦獠的這幾句話對趙雩是非常管用的,她一下子就被安撫了,知道了秦獠的態度,心裡也好受多了。一下子鬆了口氣道:“那就好……當然這樣的小人咱們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想想怎麼能用個不得罪他的方式把這件事推了。”她怒氣過了之後,屬於生意人的圓滑就出來了。
秦獠也就是這個意思,笑着點點頭:“放心,我有數。”
趙雩呼了口氣出來,道:“猛地聽到真挺生氣的,這個人可真無恥,世上還有這麼無恥的人,誰跟他有牽扯誰倒黴!真……”說着猛地又想起一件事,奇怪的道:“既然都知道是這樣的人,楮國公爲什麼還要和他們家結親?”
秦獠道:“楮國公家牽扯的更復雜。康妃有一子一女,兒子是四皇子,現如今情況是大皇子身體不好,這幾個皇子就……你也知道,後宮嬪妃並她們牽連着的皇親國戚們向來如此,表面上如死水一般平靜,其實水面下波濤洶涌。而且看的很遠,別人沒想到的,他們都要想到,做在前面。大皇子身體不好,另外幾個皇子的母妃和母妃的孃家全都不安生,私底下動作不少。”
頓了頓接着道:“皇上是行武出身,另外那幾個皇子的親眷貴戚中,總有帶兵的,或者子弟,或者親戚,就是絕對能放心跟着辦大事的人……”
趙雩點點頭,知道他這裡說的大事,可能指的就是———造反?靖難?清君側?反正就是關鍵時刻,推自家的皇子上位登基的事。
秦獠看她明白,於是接着說下去:“這一點卻是楮國公的軟肋,無論是親眷還是自家的孩子,楮國公府上沒有一個武將出身的人,無帶兵之人,康妃那邊等於沒有保證,所以……”
趙雩已經是恍然大悟了:“所以,他們急需要一個武將當親戚。先是看中了你,你年紀合適,身份也合適,又是正經的行武出身。但是你不樂意,他們只能退一步,看中了神武將軍家,雖然神武將軍名聲差,雖然這位三姑娘還是嫡女,可比起他們家的‘大事’來,嫡女又算什麼?能犧牲的話也絕不會皺眉頭。”
秦獠點點頭:“對,就是這樣,神武將軍的兒子雖然差點,不過神武將軍本人還是正經打仗出身,在皇上那裡也是被另眼相看的一個人。”
趙雩搖着頭看着他:“你知道我今天還遇上了一件什麼事?”不等秦獠問又自己回答:“在大太太那邊,兩個丫鬟回稟說楮國公家這位三姑娘見了她母親,母女倆找了個沒人的園子,這位三姑娘是放聲大哭,哭得聲音太大,把下人都驚動了……你說能有什麼事,叫這位三姑娘跑別人家這樣的哭?”
秦獠挑了挑眉,就搖頭道:“說不定呢。”他知道趙雩現在想的是什麼。
趙雩半天才搖頭,那個三姑娘給她的印象並不深,雖然之前楮國公家搬出來康妃逼迫秦獠,這事辦的叫趙雩有點噁心,不過話說回來,這事說起來三姑娘可能也沒什麼置喙的餘地,全都是家裡人的意思。現在三姑娘如果真是遇上了那樣的事,倒是挺可憐的。
總之希望是自己想錯了,沒有那樣的是纔好。
想了一會兒這個,又嘆了半天氣,兩人終於洗洗睡下了。
這一晚趙雩睡得也不踏實,第二天醒來,還以爲秦獠又會走了呢,誰知道他雖然早起來了,不過還是在等着她。
“一會兒我陪你去上房。”秦獠對她道。
趙雩有些奇怪,忙問道:“你是想說什麼還是想怎麼樣?爲什麼突然的陪我去?最好現在還是先不要……”
秦獠就笑着道:“我並沒有想怎麼樣,當然現在不會漏一點風。母親那邊能想起來的知情人必定比我多,真要是覺着沒有退路了,在做出什麼滅口的事情來,咱們不是永遠也找不到證據了?”
這些正是趙雩擔心的,卻又不好說的!雖然現在還沒有到什麼見血要命的地步,不過,秦母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誰也不知道,小心謹慎纔是最妥當的。
她忙點點頭。
秦獠道:“我是怕昨天咱們回來了沒有去上房院,她又爲難你,所以和你一塊兒去,要是被訓了我幫忙緩和一下……現在更應該緩和緩和,對吧?”
趙雩馬上又點點頭:“對!我想的什麼……你說的都對。”她頓了頓道:“其實你根本不是想不到,很多事情你只是懶得想而已。”
秦獠笑着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沒說話。
趙雩忙洗漱了,抱着崢哥兒和秦獠一起來到了上房院。
昨天回來的有點晚了,而且趙雩要和秦獠說那件事,因此根本就沒想到還要來上房院這邊,早上當然想起來了,秦獠也知道,說難聽點,現在不能打草驚蛇,因此,反而不能和母親再來硬的了,像之前的冷硬態度,反而要緩和緩和。
當然緩和態度也有講究,不能一下子緩和,反而引起懷疑。只做出來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也覺着不能在那樣對待母親下去了,這樣的樣子就行。
並且還要做出怕趙雩挨訓,惦記着的樣子。
而這個秦獠不用裝,他本就擔心這個。
兩人來到了上房院,秦母果然的不太高興,不過鑑於之前秦獠的態度叫她真的有點害怕了,因此昨天還是忍了。這會兒看到兒子陪着媳婦過來了,明顯是擔心自己訓斥兒媳婦的意思,秦母雖然不高興,不過還是放了心。
只要知道兒子媳婦還怕自己,那就不是有問題。
秦母端坐在上首,聽了秦獠解釋的昨天爲什麼回府了也沒過來報個信,這才道:“你們回來了,就算不過來也好歹的派個人來回稟一聲,不知道我擔心孫子?你們早早歇下了,我在這邊等到了深夜,還是找人去問才說回來了呢!真真也是……”
說着一個勁的搖頭。
趙雩忙道:“是兒媳婦的不對,兒媳婦疏忽了。”
秦母搖了搖頭,沒有在說多餘的,語氣和藹的問了問昨天定遠侯府的熱鬧,又說了些不能去怪不好意思的話,於是,好像之前三個人之間的隔閡消失了一些。
秦獠又問了問母親身體如何了,病好了沒有?大夫今天什麼時候來?又轉頭當面吩咐趙雩,大夫來了務必詳細問問母親的病情如何了,等他回來的時候跟他學說一下。
趙雩點頭答應了。
秦母的心情好了很多,看樣子,兒子之前的那些氣也該消了。當然她自己心裡琢磨,吃一塹長一智,之前兒子爲什麼那麼生氣,有些太過分的事,自然也要注意不能做了。
在這邊都有這個緩和一下的心思,自然氣氛就比較好,說了一會話,趙雩和秦獠出來,趙雩回院子,秦獠就去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