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綃逗了她好一會兒,可對方卻始終不開口,甚至連一個笑容都沒有。待得葉輕綃放開了她,林冰便繼續捏起那片梅花,一下一下的掐着。
見她手上的殘紅點點,葉輕綃微微嘆息一聲,摸了摸林冰的頭,起身拉着顏良離開。
待得走到林冰聽不到聲音的距離,葉輕綃方纔悄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先前安王送回來的時候,她還一切都好,只是受了些驚嚇,鬧着要找姐姐。可後來看到佩兒的屍首後,這孩子趕走了所有人,在靈堂坐了整整一夜,第二日起來便是這樣了。”顏良說到這裡,有些哽咽道:“找大夫看過了,是心病,她不肯開口。”
聞言,葉輕綃微微紅了眼,只覺得胸腔內像是要爆開一樣,恨得她想要殺人。
若不是蕭承!
顏良察覺她的神情異樣,忽然便跪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主子,屬下知您和二皇子不和,屬下求您件事兒成麼?”他不等葉輕綃回答,一字一頓道:“若有朝一日,屬下想要親手殺了他,爲佩兒報仇!”
葉輕綃神情微震,好一會兒方纔低喃道:“好,若有那一日。”只是卻不知是說給顏良的,還是說給自己聽。
天色漸昏,有燈籠次第點亮,微弱的燭光將人影映照的昏黃。光影明滅之間,只聽得葉輕綃緩緩道:“顏良,你幫我聯絡一個組織,暗門。”
顏良先是一驚,繼而硬聲道:“屬下遵命!”
暗門崛起於東萊國,後遷至西楚國,歷經二百餘年,更換了數位門主,卻始終屹立不倒。
而暗門中分魑魅魍魎四部,更是涉足酒色財氣等等產業,可謂是滲透了西楚國的各個方面。
葉輕綃之所以要找暗門,則是因爲暗門有個規矩,錢貨兩清,只要不涉及人命,一概接手,唯金主之命令是從。
這一夜,葉輕綃都待在林冰的身邊,直到這丫頭入睡之後,她方纔輕聲道:“好孩子,放心,你姐姐的
仇,和葉家的恨,我都會一一討回來!”
睡夢中的林冰彷彿聽到這話一般,緩緩的落下一滴淚來,無聲的說了兩個字:“姐姐。”
屋內之人難以入眠,而顏良,更是獨坐在假山之上,望着夜空裡稀疏的星光,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年少時的相伴,數十載的惺惺相惜,從稚童成爲一個男人,他原以爲自己可以護佑對方一生。
可誰知,好夢總是容易醒。
只是蕭承,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男人!縱然他是天潢貴胄,自己也要捨得一身剮,將之打入地獄!
他發誓。
葉輕綃原以爲孫氏至少得在牢中待個兩三日,誰知到了第二日的時候,孫氏便趾高氣昂的回家了。
而隨着她一併回來的,竟還有孫家的家主孫耀文。
見得他,葉輕綃頓時便明白過來,合着是孫家出面把她保出來了。
那孫耀文四十出頭,一副精明的模樣,看到葉輕綃,先行了禮,方纔笑道:“將軍這是要出去啊?”
葉輕綃微一點頭,涼涼的看了一眼孫氏,道:“牢中滋味兒如何?”
一句話,便叫孫氏變了臉色,她咬牙想要說什麼,卻被孫耀文拉住,頓時便偃旗息鼓,恨聲道:“葉輕綃,你可別得意的太早了!”
葉輕綃卻是懶得理會她,吩咐顏良道:“備馬吧。”
眼見着葉輕綃轉身要出去,孫氏頓時着急了,上前攔住她,道:“你不許走。”
見狀,葉輕綃挑了挑眉,問道:“你待如何?”
“如何,自然是說道說道!”孫氏說着,又衝着門外嚷嚷道:“大家夥兒都來評評理,看定北王府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了!”
孫氏這會兒在定北王府的側門處,臨門便是一條大街,此時正是出早市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格外多。
是以她這麼一嚎,霎時便有湊熱鬧的人圍了過來,不時的指指點點。
孫氏得意
的看了一眼葉輕綃,衝着外面哭道:“我的命苦啊,丈夫體弱,纔將定北王的位置讓給了二房兄弟,誰知兄弟爲了霸佔這個位置,竟然將女兒扮成了男兒郎!如今事情敗露,這王爺的位置原該還給大房長子嫡孫,可是葉輕綃一個女子竟然還霸佔着不放。大家給評評理,她做這事兒地道不地道!”
她的話一出,有那不知情的,頓時便朝着葉輕綃指點道:“想不到這定北王看着道貌岸然,竟然做事兒這麼齷齪啊。”
也有明白事理的,回嗆道:“你知道什麼?人家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上陣殺敵樣樣不輸男兒。倒是那個葉浩初,我見過兩次,你們猜在哪兒碰到的?花樓裡!”
“哎喲,花樓算什麼啊,我跟你說,我們家有親戚在宮裡當值,聽說那葉浩初跟自家表妹在宮裡顛鸞倒鳳,連貴人都看到了!”
眼見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可是那畫風卻逐漸偏到了葉輕綃這一面,孫氏頓時便傻了眼,求助似的看向孫耀文。
孫耀文原是不想管孫氏的,甚至因爲孫蓮晴不想嫁給葉浩初,前幾日兩家都鬧掰了。可是自從知道葉輕綃是女子之後,孫耀文心內便起了小算盤。如今二房無子,只有葉浩初一個男兒郎,只要能讓葉浩初得到這王爺的位置,還他孫家還不跟着榮華富貴麼!
所以孫耀文才從刑部那兒將孫氏撈了出來,兩人盤算了一晚上,纔有了今日早晨的這一齣戲。
見孫氏給自己使眼色,孫耀文輕咳一聲,拱手道:“諸位鄉親,這古往今來,老祖宗留下的訓誡便是立長立嫡;因着我妹夫身子不好,便將王爺爵位讓了出去。原本若是二房開枝散葉給葉家留後代,我妹妹也情願吃虧。可是如今,二房無子,任由一個女子佔了這個位置,豈不是讓葉家絕後麼!死後讓我妹妹如何面對葉家的列祖列宗?!”
他的一席話,霎時便叫衆人的心都偏向了孫氏這邊,更有人指着葉輕綃道:“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面,當心嫁不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