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而過,又一年過去了,叢念過年的時候依舊是來了將軍府,可是他感覺到,將軍府的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雖然這感覺很模糊,但又真切。
而林鈺和楚少陽之間的感覺似乎也有了變化,叢念說不出是什麼,就是感覺他們更加默契了,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對方理解。
他由衷地爲這種情況感到開心。
而在林鈺這裡,感覺到的最深切的變化,就是他的個子更高了,聲音也幾乎完全變了過來,成了他一直期盼的好聽的男聲。不過在老太太這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個子高這事還可以忽悠過去,反正他比楚少陽還矮了半頭呢。而聲音……幸虧是周炎幫他找了一個人,教他掌握聲音,讓他能夠隨意變換,這才瞞了過去。
本來到了這個時候,林鈺就應該離開將軍府了,可是楚少陽一直絕口不提這件事,他說了,又總是可以被他岔開。
林鈺見他這樣,也和蔣明英訴過苦,可是蔣明英只是笑,並不言語。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鈺這般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會這都看不出來呢?他家將軍絕對是喜歡他了啊。
可是蔣明英覺得胸口酸酸的,也不打算點醒林鈺。反正林鈺對楚少陽也未必很喜歡,楚少陽喜歡林鈺,就讓他慢慢想明白,想辦法和林鈺說吧。
這一年的時間裡,蔣明英將將軍府的,連帶着自己的產業做大了很多。他也聯繫上了自己父親過去的生意夥伴,又憑藉着實力,找到了盟友。所以,就連林鈺這個只說不做的,也坐享其成,將軍府的金庫迅速充盈起來。
官商考試在秋季舉行,蔣明英越發着急,雖然他現在已經達到了標準,可是能做的好一些,總是要的。
然而,一切並不是這麼順利,這個新年,註定不能平靜。
“鎮守邊關的軍隊都是擺設嗎?”齊景帝暴跳如雷,差點兒從龍椅上跳起來,不過他已經站起來了,把剛呈上來的軍報狠狠摔在了地上,碎了一片,他旁邊的太監趕快去撿。
“匈奴人實在是陰險狡猾,竟然在新年要來的時候偷襲,懇請陛下派人前去議和,不然難以平息匈奴之禍啊。”一個文臣上來說道。
“匈奴人想來狡詐,就算是去議和,也免不得會捲土重來,依微臣所見,不如派兵攻打,斬草除根。斬草不除根,匈奴人便永遠是我大齊的一大禍患啊!”一個武將出來說道,和那文臣針鋒相對。
有兩個打頭的出來了,後面的就接二連三地跟上了,於是,齊景帝就看到朝堂上的一衆大臣爲了出兵還是議和而爭執不休,心中煩悶。
“出兵迎戰並不是小事,不如請大司農意下如何。”太子殿下總是在最混亂的時候開口,大司農聽到他的話,頓時一愣,沒想到太子竟然會對他發難。
“陛下,去年一年我大齊收成不佳,此時國庫空虛,難以支撐軍隊派兵匈奴啊。”大司農其實很糾結。他的位置是太子殿下欽點的,在別人看來,他是太子那派的。
而太子是主戰派,可是他其實真的是主和派,也只能站在主和派這邊。可是主戰派都覺得他忘恩負義,主和派都覺得他是言不由衷,反正就是兩邊都不討好。
“這匈奴人都打到了家門口了,難道我們還要忍氣吞聲麼?”一位將軍大喊道,顯然是對大司農的回答非常不滿,“大齊國庫就沒有不空虛的時候,可是每年的稅都照常收了,那空虛的錢,都到哪裡去了?”
大司農面上一紅,心中想着武將就是沒有教養,在朝堂之上竟然說出這般言論。可是,他這言論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既然愛卿覺得國庫空虛,那朕就派兵去平定匈奴,希望愛卿可以將糧草供應上。”齊景帝笑着說道。匈奴人打進來,就知道議和,還想把朕的公主嫁過去,真是罪無可恕!
太子殿下也沒有料到竟然是這般結果,不過他料到了齊景帝又選了楚少陽出征,其原因,自然是楚少陽和匈奴人打了好幾年,是最瞭解匈奴人的套路的。
所以,楚少陽年都沒過,就帶着軍隊緊急出兵,趕到了邊關。留下老太太和林鈺,無心過年,一時間,將軍府空空落落的,本來歡歡喜喜貼的大紅福字,都變得黯淡了。
林鈺也沒想到楚少陽竟然會在這時離開,然而這是國家大事,他也不能因爲要過年爲理由而攔着楚少陽。邊關百姓也是要過年的,此時卻爲外族入侵,燒殺劫掠,拯救他們,是楚少陽分內之事。
只是他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雖然是準備了東西讓人送回了林府,卻並沒有像是去年一樣回去看了一眼,而是出了府,去找周炎一起過節。
周炎今年本是可以回到門派去的,師弟師妹們也給他準備了不少禮物,可是正當他想要離開長安的時候,便聽說了楚少陽出征的事情,見了林鈺一面之後,就留在了長安。
林鈺陪着老太太一起在年三十吃了點兒東西,等老太太睡下了,就出來,和周炎上了酒樓。
“不開心麼?”周炎問道,林鈺已經連着喝了好幾杯,此時臉頰紅紅的,雙手擱在桌子上,下巴抵在雙臂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你覺得呢?”林鈺看了周炎一眼,“他在的時候,覺得他每天也不笑,每天起來的時候我都在睡覺,每天回來之後都恨不得馬上就睡,無趣的很。”
“可是等到他走了,總是覺得缺點兒什麼。周炎,你說我是不是太奇怪了,明明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爲什麼我會這麼不舒服。”林鈺和周炎混久了,便將真實情況和他說了。周炎生了兩天悶氣,也就好了,兩個人還是朋友。
周炎不說話,他不知道林鈺說的到底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不是很開心,可是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林鈺不開心而不開心,還是因爲林鈺是爲了別人不開心而不開心。
所以他只能夠陪着林鈺一起喝酒,林鈺的酒量很大,喝了一杯,臉是紅的,喝了兩杯,還是紅的,等到喝了好多杯,還是紅的,等到喝了一壺,還是這樣,看起來暈暈乎乎的,其實根本沒醉。
周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就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林鈺。現在林鈺長得越來越英氣了,就算是他,也知道,林鈺長大了。如果這個時候他與林鈺相遇,肯定不會將他錯認爲女子,也不會發生之前的那些事。
“我想去參軍,你想不想去?”林鈺突然向周炎問道,周炎一愣。雖然他混跡江湖很久了,不過並不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事。只是江湖人和朝廷的人畢竟不是一路,所以就一直沒有去。
林鈺如今提起這事,讓他的內心竟然有一絲波動。
● TTκan● C O 不過林鈺說的可能只是醉話,說完了這句,下一句就轉去說別的了。周炎再想要說話,也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本來他就不善言辭,加上一般和林鈺在一起只是林鈺說,他也就習慣了不大開口。
兩人喝到了第二天早上,大街上張燈結綵,林鈺坐着馬車回到了家,到了房間之後,被玲月扶着上了牀。
玲月沒想到林鈺竟然喝這麼多,心裡有些責備的意思,只是想想楚少陽這大過年的就離開了,也就想着原諒林鈺好了。
她給林鈺擦了手和臉,給他喝了些水,就給他蓋好了被子,出去了。
過了會兒,林鈺轉過身,蜷起身體,將整個人都包裹在被子裡。
也許是習慣了身邊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人每天都是熱乎乎的,他現在覺得很冷。也不是身體冷,屋子裡還是很溫暖的。只是太空曠了,空空蕩蕩的很冷。
轉眼間,年節就過去了。
邊關的戰報一直有傳回來,楚少陽一路上挫折不少,但是行進的還是很順利。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只是開始的時候林鈺還可以收到楚少陽的信,到後來,雖然戰報有傳回來,信卻沒有了。
林鈺心裡有些不安,但是也不敢和老太太說,直到楚少陽的信又來了。
然而,林鈺看完了信,並沒有一絲的喜悅,反而是焦躁地只想要趕快去找楚少陽。
他留了封信給老太太,讓玲月合適的時候交給她,然後就坐車出府,去找了蔣明英。
蔣明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猶豫了下,但並沒有含糊,直接將能夠提出來的錢都提了出來,買了糧草,還細細記了賬。
而沒等到他弄完,周炎也來了。
“現在我買了這麼多的東西,肯定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周炎,你陪我一起去邊關好嗎,少陽他……如果不去,我不確定他還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