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路

顧不得累了一天,楚少陽在玲月期盼的目光下,踏上了尋找林鈺的路。

他沒有想到,林鈺第一次出岔子,竟然會是在自己家裡迷了路,簡直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當他到了賬房,循着痕跡找了林鈺許久之後,就明白了爲何林鈺會迷路了,這路實在是太過曲折,相似的地方太多了。

天黑了,找人本來就不容易,本來應該多找些人來的。楚少陽卻因爲老太太病着,不想驚動了老太太。所以只是自己帶着兩個人去找,不敢弄出太大動靜,以免讓老太太知道,病就更不容易好了。

楚少陽找了半天,隱隱地好像聽到了有人的聲音,卻還有些像風聲。他朝着聲音的源頭走過去,沒有過太久,就找到了林鈺。

“好疼。”楚少陽遠遠地過來了,就看見林鈺身子突然一個不穩,往下栽了一下,他連忙過去,卻沒有扶到他,反而是林鈺自己艱難地穩了穩,站了起來。

不過就算是站了起來,他還是有些搖搖晃晃的,楚少陽趕緊扶住他,卻發現林鈺的衣服已經有些地方破了,袖子下襬還被撕去了一片,想必是在找路的時候弄壞掉的。

“怎麼跑到這裡了。”楚少陽雖然知道原因,卻還是問了一句,臉繃得緊緊的,聲音中也隱約帶着些怒意。

“是我逞能……以爲自己可以找到地方的,哪想到這路這麼不好走,怎麼走都像是在繞圈子,繞着繞着就找不到路了。”林鈺一臉的委屈地說道。

楚少陽對林鈺的脾氣並不瞭解,所以就沒有注意到,他認錯認的太乾脆利落了些。

楚少陽雖然對林鈺並無夫妻感情,見他這樣心裡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林鈺最近也沒有做什麼錯事,就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幸虧他是男人,還沒有被嚇到,若真的是女人,少不得要哭了。

然而林鈺話中卻是將所有的錯處都歸在了自己身上,絲毫未提及趙瑩,這讓楚少陽有些想不明白。

“我聽玲月說,是趙瑩帶你過來的,她是認得路的,怎麼沒陪你一起走?”楚少陽問道。

林鈺的眼神閃了閃,現出半點淚光來,卻別過了頭,過了會兒恢復了正常,纔看向楚少陽。

“是我想要自己走,所以就讓她回去了。”林鈺說着,卻有些支吾,楚少陽見他這樣隱忍,心中更加爲他不平,想着回去一定讓老太太好好教訓下趙瑩。

“回去休息吧。”楚少陽說着便往回走了,“回去讓人送點兒晚飯過來。”

林鈺一瘸一拐地跟上,什麼都沒再說,楚少陽因爲要等着林鈺,也不敢走快,步子一點兒都放不開。

他走了幾步,向後回了回頭,然而並沒有完全轉過去,又轉了回來。他的腳步加快了一些,又漸漸慢下來,直至停住。

林鈺看着楚少陽的背影,不太明白他爲什麼要停下來。卻感覺夜色中楚少陽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他看着他僵硬地轉過身,在微弱的光亮下,楚少陽的臉上仍舊是以往的冷漠神色,然而仔細看,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掙扎。

“我揹你吧。”和林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楚少陽方開口說道,臉上露出一點尷尬。林鈺聽了,咬咬脣,搖搖頭。

“就當我是你的哥哥,如果你有哥哥,應當也是會揹你的。”楚少陽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決定揹他,林鈺竟然會拒絕。

然而……他想到林鈺想必還是記恨着他的,便說了這句話。

雖然兩個不可能成爲真正的夫妻,卻還要一起生活,總是這樣也不好。既然老太太對林鈺像是對待女兒一樣,那他也算是林鈺的哥哥,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楚少陽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卻不知林鈺是否接受。

不過林鈺還是點了頭,楚少陽半蹲下來,林鈺趴到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楚少陽撈過他腿彎,背好了便直起身往回走了。

林鈺趴在楚少陽背上,楚少陽的背結實寬闊,因爲楚少陽看不到,所以林鈺便悄悄露出了笑容。

楚少陽真是彆扭,不過,他接受他的說法,雖然他對楚少陽的好感因爲那件事變得有限,但是楚老太太對他很好,便是他的第二個親孃。而楚少陽,也確實算是他的哥哥。

林鈺想着,突然皺了皺眉,這個姿勢有些頂到了他的胃,漲漲的難受,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吃這麼多了,現在遭報應了吧。

林鈺左想想右想想,似乎沒有過多久,就到了他們的房間。

“小姐,你可回來了,嚇死奴婢了!”玲月看到林鈺和楚少陽回來,趕緊跑了過去,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要林鈺回來就好。可是她馬上就注意到了林鈺是楚少陽揹着回來的,就馬上湊了上去看林鈺。

“我沒事。”林鈺看到玲月這麼擔心,笑了笑。楚少陽揹着他進了屋裡,把他放在牀上。

“小姐,你腳怎麼了?”玲月過來給林鈺把鞋子脫了下來,露出紅腫的腳腕。楚少陽個見了,皺皺眉,怎麼會扭得這麼厲害,林鈺是怎麼了?

“去端些熱水來,還有跌打酒。”楚少陽沒有多想,便向玲月吩咐道。玲月點點頭,趕緊去做了。

玲月端了熱水給林鈺洗了腳,楚少陽便在一邊坐着,折騰了這麼一回,他也清醒了,不過明早就慘了。

“姑爺,奴婢不知道怎麼給小姐弄……”玲月洗完了腳給林鈺擦乾淨,看着跌打酒,面露難色。楚少陽見狀揮揮手。

“你先出去吧。”

“嗯。”玲月笑了笑,給了林鈺一個曖昧的眼神,端着水出去了,楚少陽拿過跌打酒,林鈺擡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會傷的這麼重?”楚少陽的聲音依舊冷硬,還帶着些責備。不過這並不耽誤他將林鈺的腳拉過來,放在自己腿上。林鈺現在個子還不高,所以雙腳也是小小的。從小被當成女孩子養,這雙腳長得也同女孩子一般細嫩精緻。楚少陽倒了些跌打酒出來,輕輕搓了起來。

林鈺第一次被男人碰到腳,霎時間心跳的有些快,然而卻知道楚少陽對他是絕對沒有什麼不對的心思的,便很快放鬆下來。

楚少陽常年在軍中,對處理這種事倒是有些經驗,下手也不是很重,只是開始的時候疼一些。林鈺咬咬牙也就忍了下來。

“我扭了好幾次,扭完了一次,就有點兒停不下來了。”林鈺說着,臉就變紅了,迴避了楚少陽的目光。楚少陽臉上的表情不變,心裡卻已經笑開了。本來覺得林鈺牙尖嘴利又有小聰明,他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笨了呢。

等楚少陽幫林鈺把淤青揉開了,天色已經很晚了,這時他纔想到林鈺還沒有吃晚飯。

“我去叫玲月弄些飯菜來。”

“沒事,我不餓。”豈止是不餓,簡直快要撐死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林鈺趁着楚少陽轉過頭,輕輕揉了揉肚子,結果揉到了一半楚少陽就把頭轉了回來,正好看到林鈺在揉的動作。

楚少陽搖搖頭,林鈺還真是倔得很,都餓得揉肚子了還要逞強。幸虧是男的,如果真是他妻子,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氣死了。

於是,楚大將軍非常貼心地去叫人送來了吃的,林鈺痛苦地又往肚子裡塞了些,詛咒了楚少陽一百遍。

終於把事情都處理好了,楚少陽上了牀就睡着了,林鈺撐得到了後半夜纔好了些,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楚少陽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因爲楚少陽昨天給他揉的很到位,所以今天的腳也不是很疼,只是仍舊是不能經常走。林鈺搖搖頭,功夫兩個月不練就退步成了這個樣子,翻個牆都能扭到腳,要是被他師父知道了,肯定會笑話死他的,說不定還會讓他翻一百次牆。

要不是害怕被發現,他就直接買套男裝回來了,穿着女裝根本沒有辦法練武。不過,如果是這樣可能會被懷疑,不如自己做一身簡單些的女裝,這樣也不錯。

玲月把飯端到了林鈺房間裡,又讓人去和老太太說了聲,林鈺這兩天有些事,去不了她那裡了。之後,林鈺就讓玲月去拿了布料,反正他現在行動不便,正好可以把衣服做出來。

於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楚少陽一回來就會看到林鈺在做衣服,讓他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反正每次看到林鈺做女人做的事情,都會讓他忍不住混淆了林鈺的性別。而林鈺倒是樂在其中,想到不久之後就可以重新開始練武,他的心情就變得很好。

而老太太聽說林鈺這幾天不會過來,不由得有些難過,她不能去看林鈺,林鈺也不能去看她,真是……

今天徐嬤嬤正好有事出去,便由趙瑩在她身邊伺候着。趙瑩看到老太太嘆氣,很是不屑。她想不明白,林鈺到底是哪點讓老太太這麼喜歡她。輪脾氣,論長相,自己都不比她差啊。只可惜她的出身不好,只是將軍府下人的孩子。不過,她的叔叔可是很受老太太和楚少陽倚仗的呢。

“鈺兒這孩子怎麼沒來呢。”老太太過了好一會兒還在念叨着,這陣子林鈺每天都來陪她,這一不來來了,真的很不習慣。

“少夫人昨天剛剛拿到了家裡的鑰匙,自然是要趕緊去打理這些事情的,哪裡有時間來呢。”趙瑩前面說得還好,後面一句就帶上了酸氣。老太太也不是傻的,馬上就意識到趙瑩對林鈺的態度似乎不是很好。

“鈺兒不是這樣的人。”老太太說道,微微加重了語氣。

趙瑩卻渾然未覺。

“少夫人之前是天天來的,這剛剛接管了府裡,就不來了,恐怕之前一直討好夫人您也只是爲了府裡的管事權。不過夫人不要傷心,還有奴婢呢。”趙瑩越說越露骨,之後就討好起老太太來了。老太太從小看着她長大,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她身子還是不爽利,就沒有說什麼,只是讓趙瑩出去了。

趙瑩剛出門,就狠狠跺了跺腳。這林鈺纔來府中兩個月不到,便這麼招老太太的疼愛,自己可是從小就呆在府裡的啊,怎麼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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