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果然很快便將林鈺請了過去,十分隱晦地表達了她的欣喜,林鈺微笑着在一邊邊聽邊點頭,看起來態度很端正,聽得很認真,其實已經神遊天外了。
距離林媛的婚期,數一數,只有三天了呢。林鈺想到這裡就覺得舒坦,過去在林府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這般煎熬,果然是無事一身輕,有事啊……就不好玩兒了。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想他,不知道蔣明英他幹得怎麼樣了。楚少陽……他寫信說快要到了,會在什麼時候到呢?
林鈺這邊想起了楚少陽,楚少陽這邊,恰巧也想起了林鈺。他剛剛收到林鈺的回信,比林鈺預想的要早一些,因爲他已經啓程了,但目前消息還沒有傳到長安。林鈺在信裡並沒有說很多,大多是套話客客氣氣的,不過楚少陽看出他很隱晦地表示,希望他回來。
楚少陽將信收起來,放到匣子裡,匣子裡已經放了兩三封信,都是林鈺寄來的。他的嘴角掛起了笑容,正好被剛剛進來的副將叢念看到。叢念看到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楚少陽此時竟然笑得這麼明顯,心裡驚訝的同時,還忍不住出言調侃了句。
“將軍怎笑得如此開心,莫不是嫂子來信了?”他是知道林鈺來信的事情,但爲了調侃楚少陽,就乾脆裝不知道。叢念與楚少陽年少相識,經歷過生死,也算是半個親兄弟,平日裡軍營裡的其他人對冷臉的楚少陽雖然是敬愛有加,卻是不敢拿楚少陽調笑的,他卻是不怕。
“沒有。”楚少陽聞言,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便收斂了笑容,又恢復成了平常嚴肅的樣子,看的叢念“切”了一聲,挑挑眉看着他。心裡腹誹,這簡直是裝模作樣,這將軍啊,果然是個悶*。
“將軍這新婚燕爾的,就被派出來打仗,回去了嫂子肯定會埋怨的。聽說嫂子雖然是林家的庶女,但是長得十分漂亮,將軍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哪天我去你府上見上一見?”叢念看着楚少陽笑着說道,語氣中帶着些揶揄。如果不是自小參軍,八成也是個登徒子,平日裡沒個正形。
他比楚少陽還小兩歲,剛滿十八,一直跟着楚少陽打仗,也未曾娶親。小夥子正是精力旺盛沒處發泄的時候,楚少陽治軍嚴明,他也不能去煙花地體驗體驗。
這娶也沒娶到,摸也摸不着,看看總行吧。
叢念眨巴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楚少陽,嬌羞無限。楚少陽皺着眉嫌棄地看了他半天,擡起手,捂着嘴清了清嗓子。
“回去了就讓你見見。”楚少陽說道。
“將軍威武,想想要見那如花似玉的嫂子,我還真有點兒緊張呢。”叢念聽了楚少陽的話差點兒蹦了起來,他沒想到楚少陽竟然答應得這般痛快,也不在楚少陽面前賣乖了,動力十足地去做事了。
而楚少陽心裡卻是笑,見林鈺可沒有那麼簡單。到時不如讓林鈺和叢念比上一回,看看誰的武藝更好一些,他還不知道林鈺的功夫是什麼水平呢。他之所以這麼容易答應叢念,主要還是因爲想着林鈺是男子,多認識些男人總是好的。而且叢念這小子愈發放肆了,相信林鈺一定有辦法好好懲治他一番。
叢念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想象中溫柔可人的嫂子其實是個漢子。而林鈺亦是不知道楚少陽竟然會引狼入室,輕輕巧巧就把他賣了,還沒收錢。不過,他林鈺纔不會輕易吃虧呢。
休整了半日,楚少陽帶着軍隊繼續往長安走,軍隊人數衆多,才攜帶着許多東西,速度自然緩慢。若是楚少陽單騎獨行,這時早就到了家。
楚少陽的軍隊在回長安的路上慢慢行進,而林媛終於成親了。
“娘。”鄭氏給林媛梳好了頭,林媛拉住了她的手,叫了聲。
馮氏很多年都未曾給林媛梳過頭了,母女兩個也已經很久沒這麼近了。林媛雖然心中怨馮氏,和馮氏並親厚,到了這時,也覺得傷感。
林鈺出嫁之後纔回來兩次,等她以後雖然是可以回來的多一些,可這家總歸是變成了孃家,而不是家了。夫家再好,又怎能和孃家比?而婆婆,又怎能比得上親母?
“媛兒。”馮氏心中也有所感,握住林媛的手。一轉眼,竟然也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她初爲人母。林媛小時很愛哭,身子也不好,那時她也年輕,每次林媛一哭她便會不知所措,便將照顧林媛的活都交給了婢女嬤嬤。等她長大了,和自己並不親,不過因爲一直很忙,也沒有太去在意,只是定期去看林媛都做了些什麼。
等到林媛的弟弟林揚出生,她才慢慢學會當一個母親。
從前不覺得什麼,現在,才感覺到林媛的虧欠。
如今,林媛已經這麼大了,從當年愛哭的嬰孩變成了如今端莊美麗少女,也要離開家了。
“娘!”林媛有些哽咽,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乾澀地叫了一聲,擡起頭看着馮氏。
馮氏剛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想要摸摸她的頭,接親的人卻已經到了。
林媛哭了一路,她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眷戀這個家,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去珍惜,離開了,便是離開了。
而林鈺,圍觀了林媛的婚禮。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其實成親真是一件熱鬧的事情。他自己成親那天實在是太過於緊張了,而以後……若是離開了將軍府,不知自己還會不會再成親。只是,就算是再找,他也免不得找一個男人,大概是沒有機會了。
林鈺想着這事,時間就漸漸過去了。他原來是想要和他師父一樣仗劍走天涯,而他師父並沒有伴侶。而現在,他覺得他好像並不太適合江湖生活,他到底是官家出身,沒有江湖人士那般單純,就不要去江湖裡攪混水了。
等到以後有機會,不如去從軍吧。換一個身份重新生活,也可以在楚少陽那裡走走後門,也許還能混個軍官來做。
想着想着,林媛的婚禮就結束了,林鈺沒有想到勝利的日子來得竟然這麼快,坐車回家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回林家一趟,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就回來了,似乎他還胖了點兒,個子好像又高了,等到楚少陽回來和他比比好了。
林鈺回到將軍府,老太太就讓人準備了好多吃的,看着林鈺不僅沒有受委屈,還高了,臉也圓了點兒,這才放下了心。她就擔心林鈺是庶女,回去萬一再被欺負什麼的。不過,林鈺是個不欺負人就不錯了的主,沒什麼好擔心的。
又過了幾天,楚少陽終於到了長安城。
“參見太子殿下,微臣戰甲在身,不便行禮,請殿下見諒。”楚少陽完敗敵軍得勝歸來,立了大功,本應是皇帝親自來迎接的。不過公主突然生了病,皇帝得陪在女兒身邊,就讓齊敬安來迎接楚少陽了。
“不必多禮。”齊敬安微笑着說道,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將軍果然不負衆望,此次驅逐外敵有功,父皇必定會給將軍擢升的。”齊敬安說話的聲音委實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今日雖然皇帝沒來,但皇帝的近侍來了,他也是將齊敬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太子已經放出了話,這事情應該就有九成把握了。就是可憐了皇帝陛下,齊敬安的承諾要他來付賬,從古至今也沒幾個這麼憋屈的皇帝,齊景帝堪屬第一。
楚少陽聞言笑了笑,齊敬安的目的他也猜得七七八八。其實嚴格來說,他是站在太子這一派的,但皇帝並不知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很注重提拔自己人,楚少陽要是真的升任左將軍,那就是大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個左將軍了。
“多謝太子殿下。”楚少陽和齊敬安一唱一和,一個是賞識功臣的太子殿下,一個是軍功卓著的將軍大人,果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父皇已經令御廚準備好了慶功宴,不過因爲皇妹身體抱恙,父皇便令我陪同將軍。”齊敬安說道,直接將皇帝暴露了。
楚少陽一點兒也不驚訝,非常隨和地和齊敬安回了宮,而身爲副將,叢念也被請了過去。他也不是第一次進宮了,但還是非常興奮,眼睛一直瞄啊瞄。
齊敬安做事幹脆利落,想着本來楚少陽剛剛趕回來肯定很累,便很快結束了宴席,放楚少陽回家去了。
林鈺已經收到了楚少陽回到了京城的消息,陪着老太太在家等着楚少陽,本來以爲他會很晚回來,楚少陽卻出人意料地提早出現了。
“娘,小鈺,我回來了。”
林鈺看到楚少陽,一瞬間,心中竟然,異常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