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明顯是忍不住了，怒氣衝衝的呵斥道：“你這老道，好不知羞，那一次便是因爲我家小姐不信你胡言亂語，便是懷恨在心，找了法子誣陷我家小姐吧。”
那老道輕輕一笑，眸子卻是緊緊的盯着慕曦曦。
聲音無比從容：“貧道與夫人無冤無仇，本是念及緣分，想爲夫人指點一二，但是奈何夫人偏偏逆爾爲之，如今所受，皆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老道說話也是毫不客氣。
可是在慕曦曦看來，他似乎像是故意激起自己的憤怒罷了。
眸子轉移落在了一旁的祁言身上，慕曦曦毫不客氣的提醒道：“祁將軍，我先要提醒一句，若是今日事情並不如你所料，你可能夠擔得起後果？”
慕曦曦短短一句，卻是正中祁言最最擔心的事兒。
若不是王太醫口口保證，自己決計不會動了這樣的心思。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管是爲了慕將軍還是爲了雲逸甚至於整個追隨慕雲兩家的萬千將士。
祁言都是不敢冒這個險。
所以此刻哪怕是冒了天下之大不爲，祁言也要一意孤行。
想定之後，猶豫的眸光便是盡數掩下，祁言朝着慕曦曦微微頷首，聲音沉重：“夫人，得罪了，若是事情不如言所料，那言願意一力承擔所有後果。”
話說道這兒，慕曦曦卻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方纔祁言眸色猶豫便也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中。
但是祁言到底爲何，爲何敢這麼做呢？
王太醫？
皇帝？
難道是有人故意設了這個局，不管結果是自己敗，還是祁言敗，這場鬥爭裡頭決計還有一個黃雀躲在背後。
想到此，慕曦曦反倒是坦然了起來。
雙手擡起，在祁言愕然的眸光之中微微頷首：“祁將軍，既然你必須要走這一步，我便是無話可說，但是小七實屬無辜，還請將軍莫要爲難她纔是。”
話落兒，小七便是猛然拉住慕曦曦的手臂，促聲喚道：“小姐，不可，小七要守在你身邊的。”
慕曦曦不理，直對着祁言又說了一次：“將軍，拜託了。”
祁言微愣，此刻落在自己眼中的女子身形纖瘦，但是爲何卻是有一種讓自己不得不應的力量。
“好。”
祁言開口應了，便是擺手招呼兩個家丁上去將小七強行的拉了出來。
小七掙扎的厲害，也是倔強的厲害。
慕曦曦心中吃痛，但是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小七哭喊着被拉了出去，然後沒入了人羣之中。
慕曦曦吁了口氣，擡眼掃視了圍着自己的衆人，然後開口說道：“祁將軍，想如何辦？”
祁言沒答話，便是把眸子落在了身側站着的老道身上。
老道一笑，搭在手臂上的浮塵甩了甩，然後開口說道：“將軍，這最快捷的法子便是民間破鬼現行的法子—潑狗血了。”
老道的話說的輕飄。
祁言落在耳中，卻是震撼的很。
真的要如此嗎？
若是自己做了這樣過分的事兒……
不行！不能動搖！
緊緊的攥緊了手掌，直到手心吃痛的時候，才擡頭看向了慕曦曦。
慕曦曦自然也是聽到了這話，脣角一勾，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道：“原是這法子，我當真以爲你是什麼得道高人，如此看來也是不過如此。”
老道哈哈一笑：“夫人，這話便是錯了，得道高不高，便是看法子好不好使而已，如今，還是請夫人堅持過了這一關纔是。”
說罷，便是開口喝到：“來人，上狗血。”
聲落，人羣便是退開了一條道，兩個身形魁梧的家丁便是擡着一個木桶沉步走了過來。
紅的染黑的濃稠，散發着刺鼻的腥味，幾欲讓人作嘔。
祁言也是嗅了嗅空氣中刺鼻的味道，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木桶被擱在那老道的身邊，老道垂眼看了一眼還在微微晃動的紅色粘稠，竟然連眉頭也是不皺一下。
呵呵一笑，便是用掛在手臂上的拂塵指着亭子裡頭的慕曦曦說道：“夫人，且好好享受吧。”
說完，拂塵一甩。
兩個家丁得了命令，便是又擡起了那木桶朝着慕曦曦走了過來。
慕曦曦此刻是不想躲，也是躲不了。
這個關卡她必須受着，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了，若是再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只會累及爹爹的名聲。
更是會影響舊部勢力的團結。
如今爹爹不在，她慕曦曦便是代表着整個慕家。
所以，想讓那些明的暗的的人信服的話，最有力的無外乎便是這個法子了。
眸子淡然，靜靜的站在亭子中央。
刺鼻的腥味離自己越來越近。
兩位家丁在離慕曦曦一步之餘的地方緩緩停了下來，先是朝着慕曦曦頷首道：“雲夫人，得罪了。”
接着便是見木桶被高高擡起。
嘩啦！
黑紅色的粘稠順着頭頂一瀉而下。
慕曦曦噁心的要死，只感覺已經是堅持不住。
鼻子耳朵，甚至是脣角都是幾欲作嘔的味道。
但是她不能倒下，便是硬生生的站在那裡。
黑紅的血把慕曦曦的淺色華服盡數染浸，刺鼻的味道隨着微風鑽進衆人的呼吸之中。
遮住了亭子外頭擺着的珠蘭花香。
衆人都是斂住呼吸，緊緊的盯着亭子中間站着的人兒。
紅色的粘稠順着身子往下滑落，慕曦曦掩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攥緊。
然後努力的睜開了眸子。
連睫毛上都是那沉重的粘稠，壓得自己睜不開眼。
對上那老道的眸子的時候，老道突然心中一凜，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垂在睫毛的黑紅粘稠所致。
那一瞬間，老道彷彿看見了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自己。
半天，祁府花園站了無數的人，卻都是沒一個人發出聲音。
人還是那個人。
祁言也是盯了半天，但是卻是一絲動靜都是沒有的，重重的呼了口氣，心中也不知道是鬆了下來，還是揪了上去。
扭頭瞪向那眸色訝然的老道：“道長，可還有異議？”
老道仍舊是沒有回過神兒，盯着亭子裡頭的人兒半天，突然大聲吼道：“不可能的，她絕對不是她了，她體內一定有別的東西。”
慕曦曦自然聽得見他的嘶吼。
心中忍不住輕笑：你說的對，慕曦曦不是慕紫萱，但是從成了慕紫萱的那一刻開始，我慕曦曦便是將門女慕紫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