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鋒又是後半夜纔回來,他輕聲走進門,正要點燈,忽然看到月影處坐着一個人,他驚了一跳,轉身點了燈,開口道。
“怎麼還沒睡?”
沈嬋兒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撲鼻一股酒氣,還夾雜着女人濃郁的脂粉香,她輕輕搖搖頭,道。
“睡不着。”
南榮鋒走到牀邊,直接就躺了上去,隨便蹬掉靴子,翻了個身準備睡覺,漫不經心的對沈嬋兒道。
“早點睡吧。”
沈嬋兒就站在剛纔的地方看着他,憋不住心裡的一口氣,問道。
“她有何事找你?”
南榮鋒像是很累了,不想跟她說話的樣子,喃喃道:“沒什麼事情,就是隨便聊聊。”
沈嬋兒走到牀邊,沉下聲音問:“隨便聊聊,就聊出了脣紅印子?”
南榮鋒一動,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衣服,屋裡光線太暗,沒有找到什麼脣紅印子,卻被沈嬋兒的咄咄逼人問出火來,猛然轉個身瞪着她道。
“來勁是吧?”
沈嬋兒冷笑一聲,一把拽出他頭下的枕頭,扔出老遠,看着他道。
“是誰來勁?不聲不響弄個女人進來,隨便聊聊到半夜,還來質問我是不是來勁?”
南榮鋒本來很想睡個好覺,結果被她一鬧,什麼睡意都沒了,頭疼的厲害,當即氣的猛然坐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出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沈嬋兒冷冷的聲音。
“這個別莊能住人的地方就兩個,你不睡這裡,還想睡哪裡?”
南榮鋒終於被她惹火了,回身一把將手裡的衣服甩在地上,兩步上前拎起沈嬋兒的手腕,死死的捏住,惡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道。
“別以爲給你幾天好臉色你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你我是什麼關係,你心裡清楚!”
沈嬋兒眼中閃爍着怒氣,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與他從一開始,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用互換條件牽扯在了一起,她冷笑一聲揚聲道。
“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管不着,但是你也要尊重尊重我,出去風流快活的時候,注意一下影響!”
南榮鋒氣的不輕,爆發出沖天的怒火,揚手將她甩在了牀上,轉身就走,沈嬋兒第一次這樣不依不饒,像是白天氣壞了。
她舉起一個瓷瓶就摔在了地上,傳出“啪”的一聲巨響,夜空本來就很靜謐,她這一聲就像一道利劍,刺破了寧靜的長空,在別莊上空久久迴響。
院子裡一下就熱鬧起來,下人侍衛紛紛探出頭來,相互對視,竊竊私語的相互問:出了什麼事?
周娉婷的臥房也走出兩個丫頭,朝這邊看過來,才明白是七少爺和七少夫人吵了起來,看似吵的很兇。
南榮鋒厲聲大喝道:“不可理喻!”
沈嬋兒不說話,只是將一個又一個的瓷瓶砸在地上,侍衛們嘩啦一聲涌了進來,正好看到沈嬋兒將一個瓷瓶扔在南榮鋒腳下,南榮鋒連眼皮都沒動一下,負手瞪着她,十分沉靜,但是侍衛們都明白,七將軍這個表情最是危險,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沈嬋兒終於扔的手軟,癱坐在地上,兩個丫頭趕緊跑到她身邊,顫抖着雙手想要拉起她,卻只見七少夫人的雙眼空洞洞的,像是沒了魂兒一般。
一個丫頭轉頭道:“將軍,夫人不太好。”
南榮鋒果然是被她氣到了,見她不再扔也不再喊叫,冷聲吩咐身邊的侍衛道。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來!”
說完,冷冷的看了沈嬋兒一眼,轉身走了出去,門外果然嘩啦一聲落了鎖,兩個丫頭趕緊跑到門口去拍門。
“將軍!請您饒了夫人吧,將軍!”
沈嬋兒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心裡並沒有感覺到疼,南榮鋒關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前幾次都是有保護她的目的,但是這次恐怕是真的,是她自找的,不過這樣也好,又一次將她與世隔絕,清靜了。
她緩緩起身,走到牀邊,靜靜的道:“你們兩個找個地方睡吧。”
說完,就沒了聲音,兩個丫頭轉過身瞧着她,她的臉隱在黑影中,瞧不太清楚,加上這張大牀很大,少夫人身材嬌小,更是隱去了她半個人去。
兩個人沒有辦法,也只能拉着手走到屋裡去,隨便找了塊腳毯,蜷縮着睡了一晚,翌日一早,兩人難得睡了一個早覺,因爲少夫人遲遲也沒叫人,她們兩人最後已經躺不下去,對視了一眼,齊齊站起身來。
兩人走到牀邊去,發現少夫人還在熟睡,門外有人敲門,一個丫頭走過去,從門外送進來一個餐盤,裡面是她們三人的早飯。
另一個丫頭只能輕輕推了推沈嬋兒:“夫人,該起牀吃早飯了,吃的晚了就冷掉了。”
沈嬋兒像是有知覺,又像是迷迷糊糊,只是嚶嚀了一聲,皺了皺眉頭,又沒了動靜,雙頰通紅,呼吸聲音清晰可聞。兩個丫頭覺得情況不太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頓時驚叫一聲。
“怎的這樣燙。”
另一個丫頭也趕緊摸了摸,也是震驚的睜着雙眼,兩個人有些慌了手腳,一個丫頭跑到門口去拍門,大聲喊道。
“來人吶,少夫人病了,發着高燒,有沒有人啊!”
屋裡的丫頭手忙腳亂的從門邊的水桶裡打水,給沈嬋兒擦額頭上的汗,擦了一層,很快又來了一層,她整個人像是脫水了一般,燒的有些糊塗,只能痛苦的皺着眉頭。
丫頭拍了很久的門,門外才走過來一個侍衛,用劍柄“當”的一聲錘在門框上,大聲教訓道。
“別叫!再叫沒有好下場!”
那個丫頭趕緊住了嘴,輕聲啜泣道:“夫人病了,請大哥去請示將軍,夫人病的很厲害,若是不就醫,就麻煩了呀……”那個侍衛也是想了很久,才道:“等着!”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走出去一個人影,可能是去找南榮鋒了,那個丫頭跑到牀邊,幫另一個丫頭給沈嬋兒降溫,洗毛巾放在她額頭上,但是南邊的水不僅不涼,還有些溫吞吞,根本起不到作用,兩人忙的滿身是汗,沈嬋兒卻一點起色都沒有,甚至呼吸聲音更大起來。
終於等到門外有人開鎖,兩人趕緊站起身跑到門口,只見一個侍衛用長矛頂着一個郎中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大聲道。
“快點診治!診治完了趕緊給我出來!”
很顯然,那個郎中像是在街上隨便抓來的江湖郎中,他進了門連手腳都在發抖,根本就是心虛,沒有什麼真才實學的樣子。
兩個丫頭擔心這樣的郎中根本不會醫治,但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碰碰運氣了,當即請那個郎中走到牀邊,一個丫頭放下幔帳擋住沈嬋兒,將沈嬋兒的手腕拿了出來。
郎中診治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原因,最後在兩個丫頭的喝問下,只能勉勉強強開了個藥方,送到了兩個丫頭手上,然後趕緊走到門口對侍衛道診治完了,要出去。
侍衛有端着長矛指着郎中走了出去,臨要關門的時候,丫頭趕緊將藥方遞了出去,請求道。
“大哥大哥,麻煩找個人去抓藥吧,我們這裡出不去啊。”
侍衛不耐煩的咒罵了一句,才一把扯過藥方,那藥方都已經被他扯成了兩半,扯着一半的藥方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丫頭連連大喊。
“大哥!還有一半在地上呢!”
但是那人像是沒聽見,直接走了出去。晚上有人送了藥進來,看似效果還不錯,沈嬋兒吃了藥,漸漸退了燒,勉強能睜開眼睛,張口說話。
“幾時了?”
沈嬋兒吃力的張口問,兩個丫頭都站在她牀邊守着,看了看窗外,輕聲道。
“估摸着也要天明瞭。”
沈嬋兒點點頭,想要坐起身,丫頭趕緊將她背後的枕頭豎起來,讓她靠着,沈嬋兒坐穩之後,看着兩個丫頭道。
“辛苦你們了,一夜未睡吧,去睡一會兒吧,我無事了。”
兩個丫頭拗不過沈嬋兒,也只說一個換一個的去睡,總要留下一個看着沈嬋兒,擔心她再發起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