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節 拳毛騧

一六六節 拳毛騧

城的清江馬場在宋城東南,羣山緩拱,一水環繞。水,與通濟渠並行南下,源頭是在陽大周山洛口。

河水清澄,微風吹來,水面波紋涌卷,宛若浮花晴空曼舞。兩岸風景如畫,風光秀麗,落葉隨風搖曳,天上流霞由紅變金,再過片刻,紅彤彤的日頭跳出來,灑下萬道金芒在水面,粼粼泛光,煞是好看。

天色尚早,鳥兒才歡快的叫起來,山中卻已經行出了十數騎來,或矯健,或嬌豔,卻都是臉上有些無奈和凝重。衆人渡過汴水,繞過城郭向離距離這裡十數裡的官渡進發。

人雖表情凝重,馬行的卻是疾快,十數裡的道路不算太遠,衆人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趕到,人在渡口,都是齊齊的望着運河上游,只見到河面開闊,船隻雖有往來,想見的大船卻是不見。

“大哥,我就說來的早了。”一馬上的壯漢望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道。

大漢孔武有力,鼻直口闊,一看就是心直口快之輩。

被他叫做大哥的老者濃眉直鼻,臉型頗爲俊朗,看起來也曾英俊過,只是如今歲月雖是無痕,卻把痕跡都刻畫在了他的眉心之上。他眉心川字紋深陷緊鎖,鬢角星點的華髮都是彰顯蒼老。

“來的早總比晚到的好。”老者喃喃自語,只是望着江面,突然嘆息一聲,“大家都耐心點,再等等。”

“爹。這個太僕少卿好大的架子。”老者身邊地馬兒上端坐一個年輕人,英姿勃發,神采飛揚,用手勒着馬繮,卻是伸足輕踢馬腹,馬不安靜,人也一樣的有些不耐。

“子建,莫要亂說。小心隔牆有耳。”老者皺眉道。四下張望眼。很是謹慎。

“大哥,你也太小心了些。”壯漢搖頭道:“這裡鬼影都沒有一個,都是馬場的人,又有哪個會亂說?我倒覺得子建說的不差,這個太僕少卿實在是太大的架子。你說我們現在都是等了第四天了吧?說他在雍丘的時候,驛站的公文就到了宋城,轉到了我們清江馬場。按理說三天前這個太僕少卿就應該到了宋城,我們大張旗鼓的去迎接,結果等了一天都是不見。到現在每天都是出動十數個人來迎接,難道我們除了迎接他不用做別地事情了嗎?他要是心血來潮突然迴轉,也不通知聲,若是一年不到,我們難道就要接一年?現在已經是第四天,就算烏龜爬也要爬到宋城了。更不要說是坐船順流而下。可我看呀,今天又是白等了。”

老者對兒子可以訓斥,對於兄弟地態度明顯好了很多。“萬水,話不能這麼說,想來蕭大人公務繁忙也是說不定地。這一路並不太平,行的慢些也是有情可原。你們有不滿,對我發發牢騷也就是了,到時候蕭大人來了,這些可是萬萬不能提起。”

“不能提起不能提起,”子建揮鞭空中擊去,響聲清脆,“爹,我們在這辛苦等候,我只怕這個大人還在倚紅偎翠的逍遙快活……”

“子建,就你的牢騷最多。”旁邊一女人低聲訓斥道:“人爲刀,我爲魚肉,爹爹也是爲了牧場大局着想而已,你要是爹爹,你能如何,不接了,回去睡大覺嗎?”

“姐姐,我?”子建噎聲不語,有了忿然之色,卻不是針對姐姐,而是對那個還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太僕少卿蕭大人。

姐姐的美麗有如汴河之水,別有風姿。她膚色勝雪,眉黛凝翠,瓜子臉,雙眸水靈靈的一轉,頗爲靈動。

“聽說這個太僕少卿好逸惡勞,最講奢侈,因爲這點很對聖上地脾氣,才能成爲聖上身邊的紅人,所以才能擠掉原先的太僕少卿,坐到如今的位置。”姐姐批評完弟弟後,開始對從未見面的太僕少卿進行認爲是很客觀的評價。女人雙眉微皺,顯然對要迎接的人也是不喜。她一皺眉,風中俏生生的惹人憐愛。

衆人都是傾聽,對於此女倒很重視,就算子建都是安靜下來。

姐姐接着道:“聖上選人我們都是不好多說什麼,可能夠取代宇文化及地人,我想應該是更難應對。爹,叔叔和子建他們有牢騷很正常,當然你老擔憂也是應該。京都來人說,廬陵馬場地馬行空和這個太僕少卿認識一場,喝過酒的,沒有想到帶了馬兒去東都,還是被他百般刁難,後來聽說馬行空是走了太僕少卿準老丈人袁嵐的關係,這才放地行,不然他就是找藉口不收廬陵馬場的馬匹,馬行空也是無可奈何。”

“姐姐你怎麼這麼清楚?”子建不解問道。

“你姐姐爲了牧場竭盡心力,哪裡像你,成天使刀弄棒的!”老者語重心長的望着兒子道:“子建,你要是……”

“我要是能有姐姐的一半努力,你就放心把牧場交給我了,是吧?”子建笑着搖頭,“爹,你說的不累,我聽的耳朵起了繭子。好在我沒有姐姐的一半努力,我也是不想接管這個牧場的。爹,成天和牲畜打交道有什麼味道,我要求得功名回來光宗耀祖纔好。”

老者氣的鬍子撅起來,“你這個忤逆子,說的混賬話,養馬有什麼不好,不用勾心鬥角……”

“子建。”姐姐低聲呵斥道:“你總是喜歡頂撞爹的,太不像話。”

子建嬉皮笑臉道:“姐,我不過是和爹開個玩笑而已,爹,姐,你們都不要生氣了,我錯了,我留在牧場努力好吧?可姐姐,你方纔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想說什麼?馬行空還有個袁嵐做溝通,你不是想說,你也準備爲了牧場的發展,犧牲一把,用美色來討好這個太僕少卿吧?”

姐姐聽到子建前面的話才舒心點。聽到最後幾句,玉面生霞

二話,催馬過來揚鞭就打,子建大叫救命,早早地逃衆人都是笑了起來,稍微緩解下鬱悶的氣息。

等到衆人安靜下來。姐姐才道:“當然不能是他需求什麼。我們就提供什麼。我想說的是。從京都來的消息,還有他的遲遲不到,對廬陵馬場種種刁難來分析,可看得出這人多半好色貪財,貪婪成性,且不尊法度。雖然我們都不喜這種人的作爲,可人家是太僕少卿。我們這次儘量不要頂撞,只求安生的送走他後,以後我們送馬到了東都他不刻意爲難就好。”

衆人聽到這裡,都是點頭苦笑,知道說的雖然不中聽,但還是在理。

“大哥,你看。”壯漢一指江面,“好像是他們來了!”

衆人大爲振奮。都是扭頭向江面望過去。見到江面有幾點黑影,轉瞬變大,揚帆疾進。風馳電掣般。衆人都是相顧愕然,子建一旁搖頭道:“二叔,我想你搞錯了,這個好財好色地貪官怎麼會把船開地這麼快。如果他是這種霹靂作風,我估計此刻都是到了淮水了。”

衆人不信,卻又希望是太僕少卿駕到,等到三艘大船在官渡旁停下,都是面面相覷。這些天他們一直都在苦候,可等到來地時候,都是心中惴惴。

子建雖然方纔調侃,到這個時候反倒安穩了起來,老者見到一人當先下了船,眼前一亮,早早的上前道:“趙大人,清江馬場的白萬山恭候大人和少卿多時了。”

老者去過東都,認得這是乘黃丞劉江源,既然太僕寺的乘黃丞在這條船上,不問可知,太僕少卿當然也在船上。左看右看,見到船上下來幾個人,一人陰沉着臉,臉上鏽跡斑斑,說是鐵匠倒還有情可原,說是少卿那是打死白萬山都不信的。另外一個男子敦厚壯實,更像是種田的出身,還有一個年輕人長的倒不差,甚至可以說是英俊非常,樸素打扮,卻是眉頭微鎖,好像有什麼不滿之事。

老者經驗豐富,卻覺得這三人都不會是太僕少卿,最後那個年輕人倒是氣度從容,不同凡響,只是實在太年輕,怎麼會官及四品!沒想到劉江源閃身到了一旁,拱手向那個樸素打扮地人施禮道:“蕭大人,清江馬場的白萬山求見。”

白萬山愕然,做夢沒有想到這麼個年輕人居然就是太僕少卿!他沒有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和自己兒子差不了多少,已經是官及四品,身爲大隋堂堂的太僕少卿。看來自己這些年的歲數雖然沒有活在狗的身上,卻活在了馬兒的身上,心中有些自嘲,卻還是畢恭畢敬的上前施禮道:“白萬山參見少卿大人。”

衆人見到白萬山向年輕人施禮,都是吃驚,子建姐弟也滿是詫異,又帶有好奇的看着這個傳說中倚紅偎翠,貪財好色地太僕少卿蕭大人!

衆口鑠金,三人成虎,蕭布衣沒有想到,按照衆人想當然地推測,他已經變成了無惡不作的化身。

年輕人當然就是蕭布衣。陰沉着臉的是阿鏽,種田地是周慕儒。

蕭布衣望着眼前的老者,卻是想着貝培的病情。

那夜裴蓓又病又累的暈了過去,蕭布衣大爲擔心,當下去找了雍丘的那個白神醫。白神醫見到裴蓓被蕭布衣抱過來,大爲惱怒,呵斥這種人不知自愛,自己是無法可救。蕭布衣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只能陪着笑臉說情,白神醫見到諾大個太僕少卿也是謙虛,只能嘆息說道,裴蓓的病情現在已經病入膏肓,都說病來如山的,她這病被寒水一擊,如今爆發出來,他是無能醫治的。蕭布衣大爲心驚,聽到白神醫又說,按照他多年的經驗看來,裴蓓身體只能愈發的虛弱,甚至到死,至於陰陽虛實什麼的蕭布衣聽不懂,聽到白神醫結論的時候只是腦海一片空白,只是反覆問白神醫如何醫治。白神醫憐憫的望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讓他勸裴蓓少些發力流血,或許能活的時間長一些。或許十年八載,或許三年五年,只是要像這幾天一樣的拼命,或許幾個月就會暴斃地。他現在只能開些調理的藥來,希望裴蓓好自爲之。

蕭布衣辭別白神醫後,腦海相當的混亂,可他很快知道應該怎麼做,第一,當然就是禁止裴蓓再動武,這對別人來說或許是難事,可對於蕭布衣來說。還是可以做到。他能爲裴蓓做到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四處尋訪名醫。希望能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案。從雍丘到宋城乘船來並不算遠。快的話不過是一天的路程,可是蕭布衣卻足足行了三天,每過一處城鎮,他都要停船上岸,讓禁衛出動尋訪下當地的名醫。衆禁衛前段時間憋地發慌,這幾日卻是溜地腿細,好在衆人都覺得蕭大人爲人寬厚。又欽佩裴蓓地捨生忘死,都是賣力的尋找。只是這世上醫生好找,名醫難尋,蕭布衣這三天來找到的醫生比他一輩子見到的還多,碰到有的醫術精湛的,和白神醫一樣的診斷,只是搖頭勸裴蓓多多休息,有地批個神醫的外皮。行着庸醫的齷齪。見到裴蓓,知道蕭布衣是大官,只是恭維裴蓓長命百歲也是不成問題。蕭布衣不知道裴蓓能否長命百歲。卻直覺的知道裴蓓的身體漸漸的虛弱,裴蓓沒有說,他也沒有說,但是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裴蓓沒有拒絕蕭布衣的好意,但是堅持每次出行要騎馬,蕭布衣不明白她的堅持,卻堅持陪同。這三天地時光對等待地人來說或許漫長,對於二人來說,卻是極爲短暫。

回首望過去的時候,發現裴蓓站在不遠處,臨風而立,只是望着自己,蕭布衣有些心酸。

裴蓓還是男裝,蕭布衣不知道她爲什麼還

打扮,卻是尊重她的決定。二人目光一觸即閃,可過頭去地時候,卻知道裴蓓還是在望着自己。

蕭布衣想着心事,和白萬山無關,可白萬山當然不是這麼想。

白萬山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見到蕭布衣一下船後就是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卻直覺的認爲這個太僕少卿不好伺候。蕭布衣沒來之前,衆人滿是嘲弄,可是見到蕭布衣立在那裡,話都不說一句,都感覺壓力倍增,子建心中嘀咕,這個太僕少卿看眼神舉止好像還是練家子,他倒不見得是酒色之徒,可是這架子實在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大。

“蕭大人,清江馬場的白萬山求見。”劉江源見到白萬山在那施禮不動,尷尬非常,只好提醒了一句。

“哦。”蕭布衣回過神來,順口問了一句,“你就是白萬山?”

白萬山哭笑不得,只能回答:“老朽的確是白萬山。”

“哦。”蕭布衣問了句後,又是在想,通濟渠沿河兩岸,陽,雍丘和宋城都是大地方,倒要好好找找神醫。

他一句話後又把白萬山晾到一旁,想着自己的事情,劉江源孫少方都知道大人爲什麼心不在焉,馬場的衆人卻都是變了臉色,以爲這個太僕少卿故意爲難了。子建壓低了聲音道:“姐,我看形勢不妙,這個蕭大人好像特意找茬的。”

子建的姐姐見到蕭布衣的愛理不理的神情也是大皺眉頭,卻是不好上前插話,劉江源咳嗽聲,“白場主,陳牧監爲什麼沒來迎接蕭大人呢?”

劉江源問的是正理,因爲清江牧場是大隋的官方牧場,卻還是需要私人來進行牧馬之事。樑郡宋城一帶牧場還是有幾個,最大的當然就是這個清江,卻都是歸牧監統一協調調度,陳牧監也就地方一級的頭兒,白場主如果用蕭布衣現代的觀點來看,就是個包工頭而已,如今頂頭上司來視察,當地的牧監不來迎接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白萬山畢恭畢敬道:“回大人,陳牧監年老體衰,本來大人說三天前就到。三天前陳牧監早早的和我出來迎接,可是大人卻是沒到,陳牧監年紀大了,偶感風寒,如今臥牀不起,只能讓我前來迎接,倒不是對大人的不恭敬。”

“陳牧監病了?”蕭布衣插嘴道。

白萬山心中打個突,“的確如此,萬山不敢多言。”

“病的重嗎?”蕭布衣問。

白萬山乾咳一聲,臉上有了異樣,心道你小子也夠惡毒的。難道真地擺官威,人家病了不重就要出來迎接你?他說的倒是實情,陳牧監也有一把年紀,和他合作多年,交情甚好。這次看起來,病了不來迎接反倒給這個少卿借題發揮的機會。

“這個嘛,應該不算太重,可望大人垂憐……”白萬山竭力解釋。

“哦。”蕭布衣嘆息一聲。很是失望。“病的不重。那也不用看醫生的。”

他最近爲裴蓓心焦,也以裴蓓爲參照,只是想着陳牧監病了自然要請醫生,請醫生的話,自己可以直接去拜訪,順便幫裴蓓問診,倒也沒有多想什麼。至於打擊天下牧場。聯盟一家的計劃暫且擱淺,也沒有對白萬山動什麼心思。可白萬山小心加小心,只覺得這個太僕少卿雖然年輕,可是每說的一句話都是大爲毒辣,很有深意。想到馬行空平白被整,蕭布衣問醫不懷好意,白萬山心中發苦,這該來地還是會來地。這個太僕少卿。陰險非常。抓個蛤蟆能捏出五銖錢來,自己大大地破費一把那是不可避免了。

馬場衆人也都是如此的想法,只是方纔鬧歸鬧。真正應對的時候還是要看白萬山的,子建揮舞下馬鞭,發泄着心中的怒氣,卻被姐姐一把按住,緩緩搖頭,心道你不鬧事人家還找事,你要是出言頂撞,那還了得?

“大人,”劉江源一旁道:“既然陳牧監有病不能來接,那眼下我們先和馬場主去清江牧場看看牧場的情形如何?”

蕭布衣也知道這神醫可遇不可求,孫思邈這種人還不是千年也就有一個,自己過猶不及反倒不好,回頭望了眼裴蓓道:“貝兄,你意下如何?”

裴蓓既然還是男裝,他也就稱呼貝培感覺到愜意些。

貝培輕笑,“蕭大人做主就好。”

白萬山大爲搖頭,心道你是少卿還是人家是少卿,不過能讓這個倨傲的蕭少卿稱呼一聲兄地,想必也是兇的不得了,自己前幾天算命,說是要有一兇劫,難道應在這二人的身上?

衆禁衛早早的下船,前呼後擁的圍着蕭布衣,在白萬山的引領下向清江牧場進發。馬場衆人見了護衛的架勢,已經弱了半截,感覺到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裴蓓瀏覽周邊如畫的風景,不時地看一眼蕭布衣,心中卻沒有多少傷感,只覺得幸福。

真正墜入愛河地女人無論老手還是殺手,表現的都和初戀少女沒有什麼兩樣,若是沒有初戀的感覺,只能說是沒有墜入而已。

她一路和蕭布衣求醫,心中沒有埋怨上天待她太薄,在她才脫離了影子盟地組織後,就讓她命不久遠,她只是感謝老天在她這一生的最後時刻,讓她遇到了蕭布衣。她求醫的時候只是要求乘馬,不想乘轎,不是因爲轎子氣悶,只是因爲想要多看蕭布衣一眼,無論以後如何,她要牢牢記住眼下發生的一切。當然她知道,傻大哥多半不會明白自己的苦心,可她更喜歡他的不明白!

衆人過了汴水,裴蓓見到明亮的河水,微笑道:“蕭大哥,這就是清河嗎?”

她也從未來到這裡,只以爲既然是清河馬場,自然要有清河。這

淨,多半就是清河了。

白萬山一旁趕快回道:“這位先生,這是汴水。”

裴蓓不解道:“那你們清河馬場的清河在哪裡?”

白萬山怔住,不知道如何解釋,蕭布衣卻是含笑道:“有一次我在東都吃麪,麪攤上掛着的招牌是牛削麪,我要了一碗後才發現一丁點牛肉都沒有,忍不住的質問說牛肉在哪裡,人家卻說削麪的師父姓牛的,我想清河馬場也是如此。”

裴蓓有些恍然道:“這些人也真的狡猾,要是我碰到這種欺瞞,只會把他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下到面裡面,讓他敢騙我們!”

二人說完都是大笑,白萬山卻是冒汗,心道這二人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顯然是警告自己了。

衆人過了汴水,地勢漸高,只是還是頗爲平坦,一路上漸漸見了崗哨城堡,互相呼應,戒備森嚴。

白萬山見到蕭布衣對崗哨和城堡頗有興趣,解釋道:“蕭大人,如今世道不算太平。多有搶匪出沒,瓦崗離這雖遠,對這也是虎視眈眈。更有其他賊匪也是垂涎這裡的戰馬,這些崗哨城堡都是加修,只爲了防備之用。”

蕭布衣點頭,說了句不錯。這裡地佈置倒和東都外的皇家牧場大同小異,尤其是在險要處防護和人手的配備。現在還是太平,要是再亂一些。憑藉這裡的守備。也算是易守難攻。輕易不會讓人得手。

白萬山看不出他的表情,心道這人怎麼心機如此深沉,真的和惜秋說的一樣,比宇文化及還要難以對付。宇文化及是貪婪,但是有什麼要求都會直說,這位倒好,總是喜歡玩陰的。這會多半隻在尋找自己地錯處,然後大做文章。他自從見到蕭布衣下船後,就很少見到他笑,實在琢磨不透他地心意,不由大爲苦惱。

蕭布衣不知道這個老頭想了那多,只覺得這個老頭見到自己後一直皺着眉頭,難道是牧場出了什麼問題?

二人心思擰勁,都是悶葫蘆般。眼前一道頗深地溝壑。牧場對面放下吊橋讓衆人通過。衆人才過了吊橋,迎面急衝衝的來個了管家模樣的人,見到白萬山道:“場主。酒席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入席?”

白萬山望了眼蕭布衣,擠出笑容道:“我們已經擺酒設宴,準備爲蕭大人接風洗塵,不知道蕭大人意下如何?”

蕭布衣看了眼天氣,心道晌午不到,你這準備的可太周到了些,“我還不餓,你們先安排下休息的房間,讓大夥休息下,我就先去看看馬匹牧養的情況。”

裴蓓搖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累,蕭大哥,我要和你一起。”

蕭布衣以手按住她的肩頭,微笑道:“來日方長,你要多多休息,聽我一次好不好?”

裴蓓聽到他說地來日方長,隱有暗示,不由臉上發熱,只是想,若真的和蕭布衣來日方長的話,那可是神仙都不願做的,只是自己恐怕等不及來日方長的。見到蕭布衣誠懇的目光,雖是不捨,還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小心。”

蕭布衣笑了起來,“到了這裡還有什麼需要小心的,你先去休息好了。”裴蓓應了聲,白萬山早早的讓下人領裴蓓去休息,搞不懂二人到底什麼關係。

白子建露出鄙夷之色,心道兩個大男人婆婆媽媽地,這個蕭大人年紀輕輕,看來是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癬,怪不得對姐姐也不望上一眼。京都貴人權臣多是生活爛,這個蕭大人也是好不到哪裡。

蕭布衣又安排人孫少方休息,孫少方來到這裡,終於放鬆點心絃,知道暫時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這幾日他一直都是硬抗,頗爲疲倦,知道蕭布衣地好意,也不推脫,徑直去休息。衆禁衛這幾日也是筋疲力盡的尋找神醫,頭一次見到蕭大人沒有安排,都是覺得機會難得,也是早早的去房間休息。

馬場衆人不知道情況,都是摸不着頭腦,暗道這些人可能在前段路上吃喝嫖賭太甚,這白日都是一個個先去睡覺。蕭布衣卻是精神還足,由白萬山帶領地去巡視馬匹。雖然楊廣給了他個便宜行事的旨意,他卻知道此次巡查的重要,當然想要先了解清江馬場的特點再說。

白萬山讓衆人都是跟着,先去早早準備好的駿馬牧養處,一路上衆人都是沉悶,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念頭。還沒有到了預先的地點,一旁的圍欄處已經見到了十幾匹馬兒,或是矮小,或是瘸腿,蕭布衣看了一眼,微笑道:“白場主,這就是你們馬場養的馬兒嗎?果然名不虛傳。”

蕭布衣問話的功夫,目光掠過了馬匹,卻是落在了圍欄外一個大漢的身上。

大漢身材魁梧,只是不修邊幅,身上的衣服褐黃斑駁,沾着不知道是馬糞還是什麼,頭上還有着幾根雜草,看起來頗爲邋遢。這些人走了過來,他只是叼着枯草,並不站起,目光從蕭布衣的身上掠過。

白萬山汗水已經流淌了下來,回頭望了女兒一眼,有了責備之意,“惜秋,這是怎麼回事?”知道太僕少卿要來巡查,白萬山找找的做了準備,只想着給太僕少卿看到最好的一面,這些事情向來都是心細地女兒準備。本來應該萬無一失的,哪裡想到居然冒出這十幾匹劣馬來。

白萬山一子一女,兒子叫做白子建,女兒叫做白惜秋,也就是瓜子臉的姑娘。白惜秋這一路下來,也和父親一樣,心情忐忑,搞不懂蕭布衣到底什麼心思。這個男人徹底打破了她原先的設想。官渡旁的一番分析本來是她的推測。可是見到蕭布衣的第一眼。憑藉女兒敏感的心思,她就知道這個蕭大人和酒色之徒扯不上關

:坦誠和雙眉間的憂慮。這本來是稍微有些矛盾的形容,可在這個男人身上出現,有種非比尋常的魅力。但他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太僕少卿的高位,不知道還有什麼憂心的事情?

見到父親責備地目光。白惜秋望向馬欄旁的大漢,有些苦笑,低聲道:“爹,又是蔡叔叔搞鬼,本來這些馬兒都要處理掉,不應該在這出現的。”

白萬山見到那個大漢,也是無奈搖頭,咳嗽聲道:“蕭大人想必也知道。很多時候。馬兒也是良不齊的,這些劣質馬匹我們是絕對不會提供給官府的。所有的劣質馬匹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挑選出來,統一進行處理。大人趕的也是巧。正好碰到一次。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些絕對不會獻給官府的。”

蕭布衣笑笑,那面地大漢卻是喃喃自語道:“劣馬嗎?唉,我只怕又是明珠暗投了。”

“大人,還請隨我到那面去。”白萬山急於糾正錯誤,就想領着蕭布衣去看駿馬,陡然間圍欄中一聲長嘶,有如龍吟。

蕭布衣纔要舉步,霍然回頭,雙目如電。白萬山一凜,竟然後退一步,搞不懂這個蕭大人怎麼會有如此犀利地眼神。

白惜秋嬌斥道:“蔡叔叔,你又搞鬼,我……”她話音未落,蕭布衣已經緩步向圍欄走去,目光中露出了奇異的神色,卻是望着圍欄中的馬兒。

奇怪地是,蕭布衣滿是驚詫,大漢亦是如此,緊張的望着蕭布衣,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期待,白萬山見到蕭布衣中邪般的前行,看樣就要翻身進入馬廄,想要阻攔,卻被白惜秋一把抓住,緩緩搖頭,低聲道:“爹,看起來蔡叔叔是故意的,你就滿足點他的願望吧。”

白萬山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我只怕驚嚇了蕭大人,我們牧場從此再無寧日的。”

“那我來照看蕭大人。”白惜秋快步上前,緊跟在蕭布衣的身後。

蕭布衣目光落在一匹黃色馬兒的身上,突然問道:“你養的?”

“不是。”大漢搖頭,“可這是我選的。”

“好眼力。”蕭布衣一挑大拇指,真心讚歎道:“兄臺貴姓?”

他以堂堂太僕少卿的身份問一聲兄臺,實在是給大漢天大的面子,白萬山父女滿是詫異,這算是蕭布衣下船後的第一次讚歎吧,誰都想不到他送給了邋遢的大漢。

大漢臉上沒有絲毫的感動,淡淡道:“敝姓蔡,只是大人也看得出是好馬嗎?”他雖然竭力裝出平靜,可是一聲大人現出尊敬。

蕭布衣推來欄門,徑直走到那匹黃色馬兒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半晌,伸手按了下馬腰,嘆息道:“此爲好馬,可惜珠玉蒙塵,有如兄臺般。”

他話一出口,白惜秋差點噴飯,蕭布衣身邊的那匹馬,豈是一個醜字形容。馬兒黃毛黑嘴,一匹馬毛是黃色的倒是不醜,可這匹馬體毛卷曲好似魚鱗般,如今養馬都是認爲馬毛光順柔和爲良馬,若有了捲毛,那就和雜種無異,也是列爲賤醜的行列,蕭布衣以劣馬做好馬,倒算是有眼無珠。

白萬山卻是暗自叫苦,心道這個蕭大人多半是想用這匹醜馬大做文章,要是選了去,送到京城參自己一本的話,那整個牧場就要雞犬不寧的。

大漢輕輕嘆息聲,“大人可知道這馬兒的出處?”

他這是個考校,實在是想知道蕭布衣是真的懂行,還是不懂裝懂,抑或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這馬兒他辛苦的帶回來,卻被衆人譏笑嘲諷,不免心灰意冷,知道世人不知自己的良苦用心,這次把這匹馬兒又藏在劣馬之中,放在去看駿馬的必經之路,其實卻已是無望。他知道當上太僕少卿的人不用會識馬,只要懂得拍人就可以,但還是想試上一試。

蕭布衣略微沉吟下,“這匹馬來自突厥?”

大漢雙目放光,居然一把抓住了蕭布衣的手臂,“你怎麼知道?”

白惜秋大驚,望見蔡叔叔手上多半還有馬糞,居然敢抓住高高在上的蕭大人,那可是極大的失禮,本想勸阻,卻發現蕭布衣若無其事,並不介意,倒不好欲蓋彌彰。

蕭布衣心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只是在千年後的書籍上見到,沒有想到今日居然得見真身,倒是意外,“這種馬兒好像叫做拳毛騧,矯健善走,蹄大快程,兼有長力,用於疆場上,實乃不可多得的戰馬!”蕭布衣說到這裡,心中一動,已經想到了李靖說的鐵甲騎兵,這馬兒不正是天賜良機?

大漢聽的臉放異彩,深施一禮,欽佩的不能自已道:“敝人蔡穆,只以爲大人身在高位,不識得馬匹,沒有想到大人學識淵博,目光如炬,蔡穆佩服的五體投地。”

“蔡穆?”蕭布衣記下了這個名字,微笑道:“這種馬兒都被你選中,千里迢迢的帶回來,實在好眼力,我對兄臺也是大爲佩服,但你可知道這馬兒是怎麼繁殖的?”

大漢臉現扭捏,“回大人,我是知道的,只是怕大人聽了會厭煩。”

蕭布衣放聲大笑道:“你說別的我會厭煩倒是說不準,但是要說牧馬,我這輩子不會煩的,來,來,”說到這裡,蕭布衣居然拉着蔡穆一屁股坐在方纔蔡穆坐的地上,“我倒要好好聽聽,這馬兒是怎麼繁殖的。”

二人轉瞬熟識的老朋友般,見到高高在上的太僕少卿坐在了地上,白惜秋父女不由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三四二節 變革一百一十節 落魄的風塵二俠五四一節 只能活一個四一六節 聖女五三二節 雙雄會一五五節 酉時四十九節 好運連連十三節 遇襲一四一節 交換四二四節 賊老天五二四節 死不了二五七節 奪關三三二節 絕地三三五節 加封一二一節 陌路末路二二三節 死結一九五節 阻撓一二四節 第一猛男五十一節 苦心四十一節 計中計一二八節 千古一帝七十九節 可敦嫁女一百零一節 爭鋒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一百零六節 毒中毒一六一節 亂點鴛鴦二六三節 南'徵'北戰二二三八節 道不同二九二節 舊恨三五零節 伐謀一六六節 拳毛騧四六九節 太子二一一節 最是無情帝王家一七一節 我娶你二三一節 破寨下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三九二節 燕趙三零四節 五路大軍一七一節 我娶你七十六節 弩箭一五四節 風雨欲來二百一十節 心病四四二節 螳臂擋車二四零節 泄密五六四節 再起波瀾二一二節 情敵四十三節 只能看不能摸五五三節 分飛二八六節 千金第6節 名將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二零二節 改變十七節 日久生情二七一節 草原危機一三九節 我是貪官我怕誰三十五節 你算什麼東西四三五節 刀起刀落三九零節 肉搏四二八節 一敗塗地二五九節 取城中四八六節 風雲再起三五三節 釋疑三零四節 五路大軍四十節 你輸了五五一節 謠言四起三六七節 遠見一三零節 官威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一九六節 對壘二三五節 翔螭四十八節 門神之一二一四節 蓄勢五五七節 陰招二四三節 有難三五六節 內亂六一零節 悲歡離合四四零節 主動出擊二七三節 均衡一一九節 大禍臨頭三八八節 以彼之道二一七節 幕後三十六節 重賞一三七節 無憂有憂一六三節 柔情似水三八零節 底牌五一七節 內鬼七十三節 血戰六零八節 長歌當哭四六一節 失守一二八節 千古一帝六一三節 改朝換代二九七節 將門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二三九節 怒箭二五八節 取城上五七零節 害人害己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五三三節 禍起蕭牆五三五節 大對決二三四節 無雙
三四二節 變革一百一十節 落魄的風塵二俠五四一節 只能活一個四一六節 聖女五三二節 雙雄會一五五節 酉時四十九節 好運連連十三節 遇襲一四一節 交換四二四節 賊老天五二四節 死不了二五七節 奪關三三二節 絕地三三五節 加封一二一節 陌路末路二二三節 死結一九五節 阻撓一二四節 第一猛男五十一節 苦心四十一節 計中計一二八節 千古一帝七十九節 可敦嫁女一百零一節 爭鋒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一百零六節 毒中毒一六一節 亂點鴛鴦二六三節 南'徵'北戰二二三八節 道不同二九二節 舊恨三五零節 伐謀一六六節 拳毛騧四六九節 太子二一一節 最是無情帝王家一七一節 我娶你二三一節 破寨下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三九二節 燕趙三零四節 五路大軍一七一節 我娶你七十六節 弩箭一五四節 風雨欲來二百一十節 心病四四二節 螳臂擋車二四零節 泄密五六四節 再起波瀾二一二節 情敵四十三節 只能看不能摸五五三節 分飛二八六節 千金第6節 名將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二零二節 改變十七節 日久生情二七一節 草原危機一三九節 我是貪官我怕誰三十五節 你算什麼東西四三五節 刀起刀落三九零節 肉搏四二八節 一敗塗地二五九節 取城中四八六節 風雲再起三五三節 釋疑三零四節 五路大軍四十節 你輸了五五一節 謠言四起三六七節 遠見一三零節 官威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一九六節 對壘二三五節 翔螭四十八節 門神之一二一四節 蓄勢五五七節 陰招二四三節 有難三五六節 內亂六一零節 悲歡離合四四零節 主動出擊二七三節 均衡一一九節 大禍臨頭三八八節 以彼之道二一七節 幕後三十六節 重賞一三七節 無憂有憂一六三節 柔情似水三八零節 底牌五一七節 內鬼七十三節 血戰六零八節 長歌當哭四六一節 失守一二八節 千古一帝六一三節 改朝換代二九七節 將門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二三九節 怒箭二五八節 取城上五七零節 害人害己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五三三節 禍起蕭牆五三五節 大對決二三四節 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