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夢洋側了下臉,幾張紙片嘩啦啦飛在了夜色裡顯得特別的詭異。她擡手捂了下臉,待楚軍北走近她的時候纔拿下手,昂着下巴一臉的無辜,臉上的眼淚跟那紛紛揚揚的雪花形成了最悽美的畫面。
“軍北,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孫夢洋的聲音不高,聽起來是及委屈,又怕被人給聽見了似的壓抑着。
楚軍北俯視着孫夢洋,“你到底有沒有做錯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孫、夢、洋,你這樣子做想怎麼樣?”
孫夢洋一點都不膽怯楚軍北,眼淚流的更加兇猛,“我只是不想爺爺、奶奶太操心我們倆,我更加不想讓你那麼辛苦……”
“閉嘴。”楚軍北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後,說,“我辛不辛苦,跟你有半點關係麼,你根本就不懂得一個職業軍人的特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說着,楚軍北瞥了眼地上的紙片,“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孫夢洋蹙眉,仰頭看着楚軍北不動彈,良久凌晨的寒風颳得更加大了些。紙片被風捲着滿地飛滾,孫夢洋還是撿起來那幾張紙,藉着昏暗的路燈她纔看清楚上面記錄的全是她這兩年來所從事的各種“工作。”
其中一張紙上面記錄的全是她最近一年來具體的工作和出行時間,及其詳細的工作性質和她所接觸的人。
孫夢洋臉上還掛着淚水,便仰頭看着楚軍北,“你在調查我?”
楚軍北嘴角頓時浮出一抹冷颼颼的詭笑,揚了下眉梢,“怎麼了?你不是爲了爺爺、奶奶和我做這一切的麼?我就不能爲了你的‘安全’做點什麼?萬一你出點什麼意外,我們一家三口老少的,誰來替我們操這份閒心?嗯?”最後一個嗯字是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孫夢洋突然真的以爲楚軍北說的話都是爲了她,眼裡剛閃過一絲驚喜便被楚軍北接下來的話語給徹底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楚軍北伸出兩根長手指夾走孫夢洋手裡的一張紙,微微低頭近距離看着孫夢洋,聲線清冷的勝過此時的寒流,“你八歲進了我們家,一向就知道怎麼樣討好兩個老的,十七歲就知道用自己的身體換取你想要的東西。我忍了你十年,而你卻把我對你的隱忍和寬恕當成了理所當然。”他晃着手裡的那張紙,“不要以爲我對你下不了手,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如果有人走在暗處,那麼就有人在更加黑暗的地方看着你。”
孫夢洋緊緊握着手,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你覺着有礙你的顏面那我可以不做,等我們結婚了我就只上好我的班照顧好爺爺、奶奶就是了。可是你這樣大半夜的拿着這幾張紙來質問我,我真的不懂。難道你想違背爺爺、奶奶的意思嗎?”
楚軍北直接用手捏住孫夢洋的下巴迫使她的臉仰的更加高了些,他的眸子裡噴射着火,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真聰明瞭還是太愚蠢,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你以爲楚軍北就是和籠城大街上、十八線瞎混的那些混子們一樣的智商嗎?啊?”
孫夢洋又開始哭,可是她的眼淚在楚軍北面前從來都是不值錢的污水,愛流多少流多少好了。
楚軍北手一鬆,直接使孫夢洋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靠在了他的車門上,鉻的她的後背生疼。孫夢洋咬牙,“你想怎麼樣?你爲了那個女人這麼對我不要緊,可是你想過老爺子和老太太嗎?”
“從今天起,你不要進我們楚家的門,兩個老的你也別再在他們的面前演戲了,別再蠱惑他們了。”楚軍北說完,將那幾張紙再次扔給孫夢洋,“別的不說,就這最近的一張紙上的記錄,查下去的結果就是夠你蹲一輩子班房。你自己看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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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田橙和江小天鬼鬼祟祟回了家,江夫人果然在客廳裡坐等。
江小天臉上的傷實在沒有什麼靈丹妙藥給在短時間內消除,兩人在路上的時候還商量了個方案,回家後田橙偷偷給江小天調配點他們家的秘方,可是江夫人根本就不給她們倆人機會好不。
關於相親所發生的事情倆人沒敢提隻言片語,那麼嚴重的事情一旦被江夫人知道了估計這個江夫人把孃家給翻個底朝天,愛女心切的她不鬧個雞飛狗跳纔怪。
最好的藉口便是下雪路滑,江小天向來就“笨”所以摔倒了。貌似這個理由也合情合理,她們倆人還擡出了李智,說是李智給處理的傷口等等,如此一說,江家便免去了一場劫難。
接下來就是江夫人急於想知道的結果,舅媽說的“不一般人物”到底有多麼的不一般,難不成比她引以爲傲的兒子還要逆天不成。
江小天有氣無力的說,“媽,你有點同情心成不,都不看看人家成什麼樣子了你還問,這次這個啊……”她故意託着長長的後音,說,“史無前列的……使人震驚,但是,結果保密,我先上樓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了。”
江小天上樓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去拍上門板後把門給直接反鎖了門鎖,這一瞬間她整個人徹底塌陷了,靠着門板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她硬撐着和老媽在一樓說幾句話都差點給癱坐在地上了,本來就已經撐不住了,此刻她只想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可她靠着冰冷的門板怎麼都起不來。
江小天強忍着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惡氣,舒緩了會兒自己的情緒,緩緩的才呼了口長氣。雙眼空洞的看着對面的落地窗,渾身無力、虛脫的感覺,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太蹊蹺了。
盛澤那奇葩的相親對相讓她現在想想就毛骨悚然,可是楚軍北是什麼意思?他是故意跟蹤她還是順道碰見?
不是聽說他都要和那個孫夢洋結婚了麼?那麼他還管她的事情做什麼?
這一年多來,倆人都沒怎麼見過面的,江司令退居二線後也不怎麼在家裡接待那些軍中的人了,哥哥也不常在大院裡住,所以楚軍北幾乎沒再在江家出入過。
其實,江小天真的已經不對楚軍北抱任何想法了,她只是還沒有遇見一個想讓她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人罷了。
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屏蔽了有關於楚軍北的任何消息了,從不去關注他和那個孫夢洋的任何事情,可他怎麼會在她最狼狽無助的時候出現,過往所有的歡喜、愛恨都在她的腦海裡一一倒帶着…….
還好,被他打暈了,不然她不知道會有多麼的丟臉了,江小天擡手摸了下高領毛衫的後領子裡面,“嘶”的確疼,那傢伙打的到底有多狠,使得她現在都覺着後頸處到尾椎骨都是疼的。
本來想着自己再怎麼落魄到了天天相親的地步,千萬都不要被楚軍北和他的那個童養媳看見。畢竟她也是要面子的,當時她面對孫夢洋的冷嘲熱諷時瀟灑的說了句,“你放心,我還沒到沒人要的地步了,就你守了幾十年的那個破玩意白送給我,本小姐都不稀罕更別說給他當小三了,你就沒看看,就你那眼光看上的男人能有什麼值得人惦記的了。矯情…….”
記得那天也是個雪天,她昂着下巴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楚軍北從樓道的拐角站了出來,那眼神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當然她也沒示弱,直直的對上楚軍北冷厲的眼神看了一眼,用下巴指着孫夢洋的身後,說:“諾,你男人在看你了,趕緊把他帶走,免得被我看見了。”
可是她今天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不但被楚軍北看見了,還被他知道了他是因爲她急着嫁出去才着急相親的,估計被他笑話死她了吧?不是她自己說的她只要勾勾手指男人前仆後繼麼。
完蛋了,丟臉了,估計楚軍北的童養媳也知道了吧,她還有臉出去上班不。
“小天~”田橙在門外低聲叫她。
小天輕輕將房門拉開一條縫隙,確定老媽沒有跟着纔給田橙打開了房門第一時間反鎖,可是倆人的詭異行爲早都被斜對面的太子爺看見了。
田橙給江小天煮了碗田七湯喝塗抹的藥膏,還給她放好洗澡水。
江小天這才說,“橙子,我估計明天上不了班了,你給哥哥說一聲。”
田橙見她喝完了湯,說:“肯定上不了班的,本來李智是要你住院的。”說着,田橙拿出手機低聲說,“對了,楚軍北軍給我打電話了,媽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的我沒敢接,給他回了信息過去,這是他回過來的信息。”
江小天合着衣服醋溜進浴池裡,閉上眼睛,“不看。”
田橙瞪了眼江小天,“德行,洗好了自己把梳妝檯上的藥膏塗臉上,我得回房間了不然你哥懷疑咱倆了。”
江小天擺手,“去吧。”
田橙走的時候把江小天的手機拿去放在她的身後,“手機放你後面了,萬一有人給你電話。”
江小天在家裡休息了兩個周,楚軍北的電話她不接,那麼從來不發短信的某人學會了發短信,可是某位大小姐拽歪歪的不給回。
而盛澤的事情,警局也沒有找過她。周內江天佑和橙子他們都在九華山莊住,家裡就她和江司令江夫人三人。
江小天之所以如此逍遙,江天佑早都知道了,只不過事情的具體狀況老兩口不大清楚也不敢問江小天。舅媽那裡得知花花的“高級俱樂部”被相關部門給查封了,老闆和員工都遭殃了。而江小天就給老兩口一句話,“那個不一般的盛澤石沉大海了。”
這天午後天氣特別的好,江小天在江夫人和阿姨的幫助下給後頸貼了膏藥就躺在被窩裡午覺了,可是大冬天的夜那麼長,她都睡了個兩個周了哪裡來的瞌睡了。
側身躺着的江小天在刷手機上楚軍北發給她的消息,全是問她的傷好的怎麼樣了,竟然還有一條是問她還需要相親嗎,要的話他手上有人等等。
江小天邊刷屏便詛咒楚軍北,可是,聽說他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還是不詛咒了吧!萬一個仙靈了死了怎麼辦?
突然手裡的電話就響了,是楚軍北的手機號碼在閃爍,嚇得某女差點把手機給扔了,難道真的詛咒仙靈了麼。
手機一直響,斷了,響了繼續着,最後江小天還是接了,好歹那事情也得有個說法的,總不能就這麼放着不聞不問吧!
江小天摁了接聽鍵,“怎麼了?”
楚軍北鄒眉,“在軍區大院外面的路口,你往出走。”
江小天,“什麼事,在電話裡說……”
楚軍北正坐在車子裡冒煙,“警局找你確認事情,需要走個流程,你覺着我把警察帶到家裡來和你確認?”
江小天瞪着手裡的手機,“知道了。”
江小天上了車子,楚軍北一直沒動,眼睛看着前面,“安全帶。”
江小天機械的掛上安全帶,車子啓動緩緩離開軍區大院。可是越走江小天越覺得不大對勁,她蹙眉,“這是去警局的路嗎?”
楚軍北繼續開車,最後將車子停在籠塔的後樓,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商城再轉進電梯上了頂樓的私人會所。
江小天靠着門板看着面前的楚軍北,“你想怎麼樣?”
楚軍北抿了抿脣,“你……把對我的態度分一點去對外面的那些王八蛋的話你也不至於落個被人下藥的地步,就知道捏軟柿子是不。”
江小天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瞪着“幸災樂禍”的楚軍北,大吼,“你,你混蛋~你,你騙我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說去警局的嗎?”
那事兒對於江小天來說的確是奇恥大辱,她一瞬間就眼圈紅了,可還是別過頭不看楚軍北也不哭,就那麼昂着下巴看房間的陳設。籠塔會所她來過幾次但這間房子從來沒來過,陳設似乎和她去過的房間不太一樣。
楚軍北喉嚨上下動了動,擡手距離江小天的臉只有一釐米的距離時還是頓住了手,說,“你覺着以你的身份大刺刺的去警局合適嗎?”
江小天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那,那個人怎麼處理的?”
楚軍北嘴角抽了抽,眼角都上揚了起來,“你要是態度好點的話我就告訴你,如果你不滿意覺着太委屈那我可以讓他們再給判重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