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從十二歲進江家就一直由劉嬸帶着,所以劉嬸兒瞭解她,知道她今天是氣不過、又憋着孩子沒了的事情,江天佑又不讓她出門,她才走了個極端放火把南湖灣的別墅給燒了。
劉嬸兒也明白這丫頭心裡哭,可她也看出來了,田橙的確怕了,且不說她去婚禮現場是什麼情況她沒看見,就今晚在北苑的主宅和剛纔夫人和少夫人以探望田橙爲由來看,江家大院她田橙是真不能再呆了。
田橙靠在劉嬸兒的身上,聲音低啞,虛弱的眼皮子闔着,問道,“他,沒給你發脾氣吧?”
劉嬸兒用一個吸水性好的乾毛巾給田橙擦着頭髮,低聲說,“沒,只是先生的確很生氣,哎~”劉嬸兒長嘆一口氣,說,“您可把我嚇死了,當時都六神無主了,好在您沒事,不然劉嬸兒就是死一百回也無濟於事啊!”
劉嬸兒給田橙擦乾頭髮後便用一個木梳給她緩緩梳理着頭髮,自從田橙生了孩子後江天佑不許給她用吹風機,每次洗完頭都用專用的毛巾擦乾。
田橙一直緊緊閉着眼睛,在劉嬸兒以爲她睡着了的時候,田橙卻突然說,“劉嬸兒,我想求您件事兒。”
劉嬸兒趕緊說,“三小姐這話嚴重了,劉嬸兒就是個下人,您說就是了。”
田橙在心裡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下,此刻算是冷靜下來了,便蹭地坐了起來雙手握着劉嬸兒的胳膊,低聲說,“劉嬸兒,您是江家的老人又是他的心腹,您去求求他,我不去英國,他現在和我就不能正常說話。我媽媽還在大牢裡,我怎麼可以遠走他鄉~”
田橙的母親楊小青和父親田保山在她十二歲那年因一場大案雙雙入獄,當年父親田保山爲了保住妻子和女兒認了所有罪行被當場槍決。可是妻子楊小青依然被判了二十年緩刑。那個時候的田橙還是個小孩子,田保山在事情爆發前就將女兒託付給江天佑的父親江海川和老爺子江崇天的時候,什麼都沒告訴她,只希望她能夠在老上司的庇護下平安一生。
當年的案子牽連甚廣,直到大學期間田橙纔開始接觸那些事情,她始終覺得案子是個謎團,問題百出可是她一個孩子又能怎麼樣。每次去探監的時候楊小青都狀態非常好,告訴她不要惦記着她,她在裡面表現好,人獄警說還有可能給她減刑的。可每次田橙向江天佑提出母親案子的時候,他都說那就不是她一個小屁孩插手的事情。
田橙距離最後一次探監的時間都快一年了,那時候她擔心楊小青看見她懷孕所以就說自己要出國深造一段時間,可是如今她“深造”歸來了還是沒有去看她,她怎麼會不急?那是她媽媽,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三十幾歲就蹲在大牢裡如今都四十多了,她這個沒用的女兒根本就救不了她,還跑去給別人生什麼孩子。
想到此,田橙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蹭地冒着一團火,她擡手“啪”的一聲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個巴掌。瞬間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灼痛感。
田橙那一個巴掌太快使劉嬸兒措不及防,瞪着眼睛,“三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田橙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這十年來在偌大的江家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劉嬸兒是看在眼裡的,大多時候她覺得這丫頭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似的心疼她。她一手摟着田橙的肩膀輕輕拍着,一手從紙筒裡抽出紙巾給她擦着眼淚,說,“三小姐不哭,這幾天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先生談談,您就甭難過了哦!他這,也是爲您好。”
田橙擦乾眼淚,說,“您就告訴他,反正孩子也沒了,他也結婚了,我們以後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我發誓,走出江家這輩子都不和他跟蘇文麗見面的,您就讓他把心放肚子裡做他的江家太子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