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拔營而起,三部人馬分兵而出。
一路萬餘秦軍由大將王勝保所率,直驅北方。
一路由王彥召所率,先望西北而來,再轉而向東北方向。
一路由趙石親率,先驅東北,折而向西北方向。
三路兵馬,整整將雲外草原北部大片草原畫在一個圈內。
鐵蹄滾滾,戰旗飄揚,在方圓數百里的草原上,聯軍橫掃而過,聯軍對乃蠻部的進攻在此時纔算是整個拉開了帷幕。。。。。。。
也正如趙石所料,乃蠻人沒有什麼抵抗,而在秋天來到之前,乃蠻人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大的動作了,部落徵召模式,決定了草原大部在準備充分的情形之下,能夠成爲一個可怕的力量。
但這樣的調集兵員的方式,也決定了他們在大敗一次之後,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有力的反應,零星的抵抗,在大軍面前,都仿若蚍蜉撼樹,乃不自量力之舉。
草原遊騎也早已失去了蹤影,隨着那一場血淋淋的戰事,聯軍的名聲在乃蠻部草原上已經不脛而走,被草原夏風颳着,傳向更遠的地方。
與中路王勝保所部,鋪天蓋地,烏雲壓城般的宏大聲勢不同,王彥召的西部一路兵馬,卻如一條條溪流,在方圓上百里的地面上,梳理而過。
從天空上望下去,零散而又有序的秦軍在不停的流動,時而匯合。時而分散,遊騎在到處穿插,就像織成了一張大網,在草原上緩慢而堅定的移動着。
這樣的戰術,脫胎於當年秦軍第一次東征,那時趙石還只是個鷹揚將軍,率兵縱橫河中,如百川奔流,搶盡功勞。
後來經國武監生員之手,也正式有了這樣的戰術。但這需要很高明的指揮技巧,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戰術在大軍征戰時,是不可能用於大軍本身的,只有小規模的作戰,才能應用這樣的戰術,而且,從旅帥,到領兵大將軍。都必須深諳戰術精要。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理想化的戰術。並不適合大軍作戰,因爲各部從上到下,必須保持看似零散,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狀態,在遇敵的時候,很快便能反應過來,大軍征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樣的戰術。最終還是停留在了國武監的課本上。
而大將軍趙石所率大軍上下,也就木華黎所部,才能這樣如同狼羣一般行軍作戰,而草原的廣闊環境,也給了這支軍伍更好的發揮餘地。
王彥召耐心的等在中軍,,細細是梳理各部傳過來的消息。當然,就算是他再耐心,也不可能讓所有的全軍各部如臂使指。
所以他將大軍分爲了前後左右中,五個部分。各派將領領兵,各部將領又將麾下各部陸續分開,傳到他手裡的消息,不過是彙總而來。
可以說,這樣的行軍作戰,只爲劫掠遊戰而生,也只有這一支從上到下都充斥了國武監出身的將領的騎兵隊伍才能施展開來,換了當世任何一支隊伍,都不可能。
“報。。。。。。。”
王彥召舉目望過去,一騎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滿臉的汗水和泥土,王彥召知道,這是趕了不少路,肯定是緊急軍情了,心裡不由微微一緊。
木華黎將軍將推薦他率領麾下大軍,大帥那裡也毫不猶豫的給了他這個權力,所以,不能有一點閃失。
擺開這樣的陣勢,將讓大軍鋪開在百多裡的草原上,反應會遲鈍很多,但消息會靈通十倍,也讓他有更多的時間搜索草原各處。
在他看來,一個半月的時間,能夠供他搜尋的地方很大很大,直到能看見那條不算小的大河,然後便可以收縮回來,不用幾日,便能找到王將軍所部纔對,這樣的戰術,讓他的時間更加的充裕。
行進的速度,也不會比中間王將軍所部慢上多少。。。。。。。。。
他繃着黝黑的臉,以營正而領大軍,就算木將軍已經交代了下去,他也要拿出自己的威嚴來,國武監有那麼一句話,功勞是自己爭取的,臉也是自己丟的,這樣領兵的機會他不會放過,更不能將事辦砸了。
他知道,行軍打仗的時候,無論的木將軍,還是大帥,可都不是寬容之人。。。。。。。
騎士來到近前,翻身下馬,跪倒在他馬前,露出已經溼淋淋,黑乎乎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後背。
“什麼事,報上來。”
“蘇將軍讓我稟報將軍,有人來投,請將軍示下。”
王彥召愣了愣,蘇將軍,就是帶領大軍左翼的蘇和尚,木華黎麾下悍將,比他官職要高半階,打仗時不願戴頭盔,後來還剃光了腦袋,是軍中一等一的混橫之人,國武監的時候就曾跟王勝保大打出手,受了軍法之後,出來之後,又跟王勝保打了一架。
在國武監中,連種懷玉等世家子,也不願跟這混人計較,入了軍伍之後,不但跟王勝保爭,還跟木華黎爭,直到各人聲名漸起,坐穩了位置,他纔算稍稍偃旗息鼓。
到了大軍北渡之後,在木華黎麾下任職,漸漸爲木將軍壓服,成爲木將軍麾下一等一的悍將。
“有人來投?”
王彥召還提着心思,以爲蘇和尚又鬧出了什麼事情,這句話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乃蠻部草原,有人來投,莫非是拿他說笑?
“是,有一部胡人,派人向大軍投誠,人已經在路上,蘇將軍讓小人先來稟報將軍,讓將軍有個思量。”
王彥召皺了皺眉頭,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顯然蘇和尚是立即便派了人過來,至於投誠的部落是哪個,在什麼位置,其中真假,估摸着蘇和尚也沒那個耐心去理會,除了打仗,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甩手給了上官。。。。。。
並沒有等太長時候,天色將晚,王彥召所部中軍紮營的時候,人便被帶到了他的面前。
王彥召一直惦記着這件事呢,人一來到,便被帶了過來。
這是個地地道道的草原漢子,一路過來,形貌也好不到哪裡去,頭髮打着綹,鬍子髒亂,年紀不算小,也絕對稱不上大,壯實的身子,黝黑的面容,腿怎麼也不能嚴絲合縫的合攏,沒錯,就是個草原漢子。
見到王彥召,這個草原漢子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並將腦袋深深的埋下,“納赤呼爾溫的兒子,給尊貴的將軍行禮。”
一直跟在王彥召身邊,併爲他不停的提出建議,矯正大軍方向的魯烏爾阿拔身子震了震,立即湊到一個韃靼人的耳邊,低聲道:“去稟告將軍,這個人叫安合吉,納赤呼爾溫的兒子,納赤呼爾溫是一個強大部落的首領,與他的幼子,他最喜歡的兒子戰死在之前那一戰當中。。。。。。。”
韃靼人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兩步,湊到王彥召的耳邊,將魯烏爾阿拔的話重複了一遍。
語言不通,是現在秦軍和所部胡人軍伍的最大障礙,學習草原語言,已經成爲了許多軍中將士的一門功課,對於這些廝殺漢來說,這無疑是一門很惱人的功課。
不過現在軍中胡人漸多,這門功課是一定要學的,同時許多胡人也是學習漢話,韃靼人和秦軍接觸的更早,所以韃靼語漸漸成爲秦軍學習的主流,而漢話在韃靼人中間也已經傳開,並有許多韃靼人能夠用漢話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這些韃靼人被派往各部,作爲將領身邊的翻譯。
而趙石也已經呈送奏報回京,並送過去幾個聰明的韃靼年輕人,讓他們教授國武監生員韃靼語,也許在未來的兩三年內,軍中就會出現精通韃靼語的國武監將領了。。。。。。
不在這裡廢話,王彥召聽了,很是吃了一驚,一個部落首領的兒子,跑到這裡來投誠?
到了草原這麼久,他還是對草原人的風俗習慣懵懵懂懂,這也是困擾秦軍上下將領們很長時間的一個問題了。。。。。。。。。。
土匪碰到了主動獻上家財的富戶,而這富戶好像並不在土匪的視線之內。
王彥召狐疑的瞅了一眼跪倒在地上就再沒站起來的乃蠻人,一個將軍的兒子,將這麼找上門兒來降了?真的假的?詐降?
魯烏爾阿拔心裡的滋味很難說,但他很聰明,立即便又低聲嘟囔,“去告訴將軍,很可能是真的,納赤呼爾溫和他最寵愛的兒子都死了,草原上,失敗的部落沒有任何權力,也許是大汗或者其他什麼人的怒火燒到了他們的部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個人和我們這些戰敗被俘的人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投誠的乃蠻人,和戰敗被俘,最終降順的人那能一樣嗎?
一時間,王彥召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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