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很是高大,站在趙石面前足比趙石高出一頭,看上去精神飽滿,筋骨結實,一雙精亮的眼睛饒有興趣的在趙石身上來回打量了半晌,見趙石抱拳施禮,說了聲李老好。
這才哈哈大笑着拉住趙石的胳膊,“什麼李老不李老的,都是這羣小兔崽子胡亂叫的,小友是王爺的貴客,老李可不敢賣這個老,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李老哥就成,王爺果然有眼光,小友看上去精神內蘊,身子又如此雄壯挺拔,顯然是內外兼修的好手兒,小友一來,看樣子這景王府第一好手的名頭兒是跑不了的了,來,我給小友介紹一下這些人。”
這人年紀雖老,說起話來卻是好像連珠炮一樣,讓人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這時隨手一指身後一個面白無鬚,三四十歲年紀的胖子,“這個傢伙姓董,是內院總管,小友可別看他整日笑嘻嘻,細皮嫩肉,又是個太監來的,手上的功夫在府裡也是一絕,從小就跟在王爺身邊的,以後你們切磋切磋就知道了。”
那胖子笑嘻嘻的朝趙石行了個禮,“給趙大人見禮了,咱是個下賤人,不敢老李老誇獎的,趙大人以後可要多多照看咱家纔是。”
接着老者又是一指那個身材瘦高,長相清肖的老者介紹道:“這位姓王,是府中外院管家,但凡有個大事小情的找他就成……”
接下來介紹地人多是景王府各級管事。這些迎在門前的都是些景王府地下人,有官職在身的沒有幾個。那些景王府的職官卻是隻見到了兩個罷了,不過以這種陣勢來迎他一個禁軍旅帥也算是隆重之極的了,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兒嘛,這些人任何一個拿出來也有見官不跪的,由此可見景王對趙石的重視了。
“走,這麼多人堵在這裡可不是個事兒,王管家。你帶人馬上將這些弟兄們都安排好了,千萬不能委屈了。董管家,哦,不用了,我陪趙大人去內院就行了,你去吩咐人,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親自去把王爺珍藏地那包蒙頂石花取來,讓宜香到閒寧居候着。待趙大人沐浴之後爲其煮茶。
王妃那裡支應了吧?等外面的事情都妥當了,你就去王妃那裡聽王妃支使。都給我仔細着點。得罪了貴客,小心你們地小身子骨兒。”
接着回身對趙石笑了笑道:“都是王爺通知的晚了些。便有些忙亂,讓小友見笑了,走,進去咱們再說話。”
這纔是鄉下人盡成,眼花繚亂呢,趙石手下這些人哪裡見過這等的豪門氣派,一個個都好像夢遊一般進了王府,再木呆呆的被人帶着走了,臨走之前除了杜山虎跟趙石支應了一聲外,其他人等都是有些精神恍惚,連起碼的禮數都忘了的,看得趙石一陣皺眉,不過隨即一想也便明白,是人都有慾望地,卻也怪不得這些手下的,像自己這般也是經過嚴酷地訓練之後才能將慾望控制住,不表現出來,他們還差的遠,驟入繁華所在,失態自然難免。
俗話說地好,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回趙石卻是親身體驗了一下,照趙石地估計,在房屋院舍中穿行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這位李老才帶着他來到了後院,有過了幾進門廊,穿過王府後園,才見到一片翠綠的竹林,進到竹林之中,幾間小舍才遮遮掩掩地露了出來,這一路上旁邊的李老就從來沒停過自己的嘴巴,也不知他怎麼那麼多話說。
來到門前,早有兩個十五六歲年紀,作婢女打扮,長的清清秀秀的少女迎候在了那裡,見兩人來到,輕輕一禮,聲音也是軟軟的,“婢子見過貴客,婢子給李老見禮了。”
李老哈哈一笑,向着趙石道:“小友一路勞頓,先讓她們伺候着休憩一會,過上一個時辰,老頭兒再來找你。”
說完也不待趙石說話,對着兩個婢女道:“小心伺候着,要是客人不滿意……
“王妃已經吩咐了的,李老您就不用再囑咐我們,我們記得就是了。”長相大一些的少女明顯和這個李老很是熟識的,立即嘻嘻一笑回道。
李老雖然被人打斷了話頭,卻也不怎惱怒,只是笑罵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呆會兒再見。”說完轉身便走,幾步的功夫便沒入了竹林當中,不見了身影。
“奴婢名叫春凝,這個是奴婢的妹子,名叫秋潔,大人請跟我們來。”較大的婢女笑着跟趙石說道,聲音還是柔柔軟軟的,讓人聽着便覺舒服到了骨子裡。
較小的好像有些怕生,嬌嬌怯怯的,總是半個身子藏在姐姐的身後,眼睛也不大敢看人,偶爾瞟上一眼也迅速的殮下去。
趙石也不多話,隨着兩女便進了屋子,這屋子並不甚大,比起他在鞏義縣的那幾間木屋兒可是差的遠了,只是掃了一眼,便也知道這是一間臥房,因爲一張大牀差不多佔了半個屋子去,(不是臥房是什麼地方?屋中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只是旁邊的架子上擺着幾件小玩意,一張古色古香的長琴擺在牀邊的案几之上,牆壁上掛着幾幅畫作,旁的也便沒有什麼了,但看上去卻是分外的雅緻。
在屋子裡兩女並未停留,而是轉到後面,輕輕一推,便推開了一個小門出來,趙石跟進去一看,心裡暗道了一句,這位景王到是好享受,他之前在屋外的時候便已經觀察的仔細,這主舍的後面有那麼一間石屋,要說在竹林裡面建這麼一間石屋可是大
的事情,以趙石對這個時代地一些瞭解。應該是竹那些士大夫的審美眼光地,想來那位景王也不會突兀的做出這種焚琴煮鶴的事情來。
果然。這後面的石屋看上去有些粗糙簡陋,但裡面卻是一處天然溫泉所在,看着霧氣騰騰的屋子,活像是一間桑拿室突然穿越了過來,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大人一路勞頓,先請沐浴更衣,王妃娘娘吩咐了。奴婢兩個一任大人吩咐,還有。晚間時候,娘娘會在內堂設宴爲大人接風洗塵……
“不用,你們兩個都出去,我自己洗好了再叫你們。”趙石掃了一眼眼前的兩個女孩兒。看着兩人臉蛋紅紅地,任人採摘的樣子。他便已經知道,這不是一種拉攏地手段。便是一種試探了。只一轉念間,便選擇了拒絕。
王府中的婢女都是經過宮裡人手調教的。這春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初看趙石來到,便已經看出這個人年紀不大,還是個少年來的,只是舉止沉穩,一雙漠然的眼睛掃在誰身上就好像能看穿了對方一樣,若不是臉上依然透着些稚氣,全身上下幾乎看出這人年紀還小地,王妃的意思她自然明瞭地,不然也不會派她來伺候客人,趙石進門之後的表現一絲不漏地都看在了她地眼中,此時趙石開口說話,她就已經知道,此人心志堅凝,不是自己兩人能夠觸動的了地。
於是便笑着躬身道:“既然如此,婢子兩個便失禮了,大人若有什麼吩咐,婢子兩個便候在門外,只管招呼就是……如此,婢子告退。”
按照一向的習慣,趙石在石屋內仔細掃了一圈,這纔將衣服脫下,赤裸裸的進入了水中,水溫不低,不過正是如此,才能解乏,靠在池子邊兒上,趙石舒展的靠了下來,他到也不怎感到疲乏的,只是難得如此享受,又沒有外人在旁邊,心情也漸漸平靜,不一會兒的功夫,神思昏昏,竟是安然睡了過去。
就在趙石享受着這難得的靜謐時光的時候,皇宮乾元殿內,李玄瑾已經在向正德皇帝將自己這次在趙家莊的見聞以及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不過卻並不加入自己的見解,只是平鋪直敘的說了出來罷了,正德皇帝聽的也十分入神,不時微微點頭,並不插話打斷。
一直到李玄瑾說完,正德嘴角才露出了幾分笑意,“那位崔先生你帶回來了?”
“是,此時正在皇兒府中。”
“讓他先住在你府裡吧,給他個職司,此事也不要宣揚,不過反正也瞞不過那些個有心的,所以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平平常常就好。”
“是,皇兒醒得的。”
“還有曾度.的不穩重,還怎麼執掌三司?來人,擬旨,讓刑部派人鎖拿三司使曾度進京,還有,傳兵部尚書錢逸進宮。”
直到殿內又只剩下了父子兩個,正德才接着道:“照你方纔說來,那個趙石還是個可堪造就之才?”
到了此時,本來還有些懶散的李玄瑾正了正身子,他本不想將趙石這麼早的顯出來,方纔說起的時候也儘量簡略,就是不想父皇問起,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和趙石脫不了干係,想簡略也簡略不到哪裡去的,此時見父皇問起,卻也不能錯過了這次機會,無奈正容道:“照皇兒的一點愚見,此人不僅是個人才,而且身具大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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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這句話,正德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這個兒子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雖然也難平和待人,從不以勢凌人,但性子倨傲,自恃的緊的,等閒人等還真不放在他的眼裡,如今能如此盛讚一個人,到引起了他不小的興趣,“那個趙石我也聽說過的,不要以爲父皇老了,就什麼都由着人折騰,只是時機未到罷了……才幹是有些的,但要說大才嘛……了搖頭,他是怎也不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有多大的能爲的了,“不過在審時度勢這個上面,還能爲人所稱道的,怎的卻得了你如此的看重?說來給父皇聽聽。”
李玄瑾心裡暗道了聲果然,父皇對於慶陽兵變的來龍去脈估計知道的比自己還多的,嘴上卻說道:“父皇也知道的,慶陽之事此人出力甚多,先不去說它,初到那趙家莊時,此人無意間與他人講起天下大勢,被皇兒聽到了,這才認定此人胸中丘壑實不同於他人的。”
接着便把趙石和崔先生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一直聽他說完,正德眼光連閃,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桌子之上敲擊不斷,又緩到急,直過了半晌,才長出了一口氣,嘴裡喃喃道:“沒有想到,竟然還是個天縱其才的人物兒。”
“皇兒即是見了這人的才幹和見識,才覺得此人在鞏義縣只領了個禁軍旅帥的職銜兒,居於一隅,不免有些屈才,於是便將其帶了回來,本來只想着給他在羽林中弄個差事先幹着,之後再慢慢向父皇薦舉的,不過既然父皇現在問起,那皇兒可要向父皇討個恩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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