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家智商是真高,不是假高,竟然一下就猜出來了,無語中。。。。。。。。)
三月間的巴良烏兒草原上,凜冽的朔風依然肆虐在這裡,頑固的抵擋着來自南面的溫暖氣息進入自己的地盤,隨處可見的冰雪點綴在草原上,在南方漢人們欣喜的開始耕作的時候,生活在這裡的牧人們卻還只能躲在帳篷裡,喝着自家釀製的奶酒,眼巴巴的盼望着冰雪消融的日子的到來。
乞顏部在這個冬天就駐紮在巴良烏兒草原離最寬的河流很近的地方,這裡原來是塔塔爾人的地方,有着豐美的草場以及甘甜的河水,最重要的是,這裡的春天比要比北邊來的早的多,這意味着一年中,牛羊會長的更加肥美,孩子會更容易成活,對於草原人來說,爲了這麼一處草場,他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來牢牢佔據這裡。。。。。。。。。。。。
而現在,這裡是強大的乞顏部的了,成吉思汗帶着他的鷹犬,與其說趕走了,不如說的殺光了這裡曾經的主人,兩個不算弱小的塔塔爾人部落的所有高過車輪的男人,這才寬容的對更南邊的塔塔爾人釋放出善意,准許他們臣服於自己。
而如果等到來年秋天,塔塔爾人還不想低下自己的頭顱,那麼,他們將迎來英勇善戰的鐵騎的再一次攻打,死更多人,失去更多的草場,直到滅亡,草原上強者爲尊,優勝劣汰的法則在這一刻,顯得尤其的冷酷無情。。。。。。。。
而人英明的大汗--鐵木真越來越寬敞乾淨的帳篷,卻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而這位客人的身份即不尊貴,也並不德高望重,但卻得到了成吉思汗鐵木真的熱情款待。
人的熱情款待其實很簡單,銀質的酒碗盛着看上去白如牛乳,但喝下去卻有着讓人難耐的腥氣的奶酒,帳篷中間擺着長長的桌子,上面一頭烤的焦黃的肥羊,圍坐在桌子兩旁的人,手持銀刀,想吃什麼地方,自己下刀便是,就像是在吃自助餐。
草原人的款待是如此的簡陋和粗獷,其實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得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風俗的形成,總是和實際生存狀況是分不開的,多少年來,人好像從不曾如現在般滿足,他們漸漸變得強大,部衆也變得越來越多,生活也越來越好過,等等等等,但他們風俗還是保持着慣性,也許以後會慢慢改變,但現在,看上去和以往卻沒什麼不同的地方。
結實而又年輕的成吉思汗盤腿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是的,這是個強壯的漢子,早年的風霜和困苦的生活在他臉上和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好像要大至少十歲,但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看到那雙永遠帶着堅定的眸子,你就會明白,這樣是一個永遠不會屈服,永遠不知道放棄爲何物的男人。
他的身子略有佝僂,這是因爲幼年時被仇人捉住的時候,落下的傷患,讓他的脊背再也不能和別人一樣挺直如槍,但周圍腰板再直的人,在面對他的時候,也不得不彎下腰肢,來表達自己的敬畏。
他的手粗糙的好像砂紙,但他的笑容卻好像草原上最溫暖的春風,只要看到這樣的笑容,便沒有人會想作他的敵人。
而離鐵木真最近的位置坐着的是通天巫闊闊出,據說人中最接近神靈的人,他在早年成吉思汗孤身一人的時候,便曾預言鐵木真將成爲人的汗王,幫助鐵木真在諸部中迅速的擁有了別人難以企及的威望。
而現在,便是他獲得豐厚回報的時候了,他有着自己的部衆和羊羣,在接連不斷的征服中,他獲得的戰利品永遠比別人要多,甚至有的時候要超過成吉思汗本人,他帳篷裡的女奴已經超過了二十個,而他的奴僕,甚至已經能成爲一個小部落了。
最重要的是,作爲乞顏部,乃至整個部最偉大的巫師,他的信徒更是在急速的增加着,有的牧民冒着草原的風雪,長途跋涉來到這裡,爲的也只是在他的帳篷外邊呆上哪怕一小會兒,因爲據說這裡是離長生天最近的地方。。。。。。。。。。
當然,眼睛能夠看到的好處是,每次吞併了新的部落,那堆積如山的戰利品中,永遠都會有他的一份兒,即使是成吉思汗剝奪了貴族們坐在帳篷裡,便能分取武士們的戰利品的權力,爲此,成吉思汗甚至不惜與以自己的安達札木合爲首的那些頑固守舊的貴族們開戰。。。。。。。。。。
但通天巫闊闊出永遠是最特殊的那一個,因爲往往他說出來的話,連鐵木真,也不能不聽,沒有通天巫的祈禱,戰士們就不會有戰勝敵人的信心,也就不會接連不斷的勝利下去,所以,榮耀歸於神靈,戰利品嘛,卻總要有他通天巫闊闊出的一份兒。
但凡讀過史書的漢人估計都知道,這種挑戰王者神經的行爲很危險,也很愚蠢,但對於越來越貪婪,越來越傲慢的闊闊出來說,在人世代生活的草原上,除了頭頂之上的長生天以外,他已經不需要向任何人彎腰行禮,即使是身旁這位人的大汗,成吉思汗鐵木真,也不會令他感到多麼的畏懼。。。。。。
但是現在,他卻心懷忌憚,甚至還夾雜着一絲警惕的望着不遠處那位被請到汗王帳中的客人,甚至下首那幾位粗魯的勇士大聲的說笑已經將滿手的油膩在身上亂擦的樣子也再引不起他多少的厭惡以及輕蔑了。
只因爲,這個異族人是另一位,甚至另幾位神靈的使者,這個漢人穿着一身古怪卻好像比所有的人都要乾淨的衣服,梳着漢人的髮式,年紀輕的甚至還沒有他的兒子大。。。。。。。。。
這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吃着東西,安安靜靜的喝着奶酒,連眼神都沒望過來一眼,但不知爲什麼,卻讓闊闊出心裡沉甸甸的,好像時刻都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很快,以合撒兒爲首的將領們都喝的醉醺醺的,他們低聲唱着牧歌,一個個咧着大嘴不時傻笑着,若非大汗的帳篷不夠寬闊,他們一定會藉着酒勁,在大汗面前盡情的展示自己的武勇,將同樣強壯的對手掀翻在地,或者被對手掀翻。。。。。。。。
桌子上扔滿了啃剩下的羊骨頭,他們搖晃着身子,紛紛向大汗告辭,離開了帳篷,直到帳篷內只剩下了鐵木真,闊闊出,以及那年輕的漢家客人。
女奴們在汗王的妻子,孛兒貼的帶領下快速的收拾好了帳內的狼藉,並安靜的退了出去,不過她們還是好奇的偷瞅了幾眼看上去很奇怪的客人,但當那漢家客人烏黑的眸子注視過來的時候,她們便像是受了驚的小鹿般,躲避開那好像能看穿人心,卻又清澈的好像草原上的溪流般的目光,不過女奴們多數會偷偷想,這個漢家人長的可真好看。。。。。。。。
鐵木真喝了很多,但目光依然那麼的清醒,可以說,自從九歲那年,喝醉了酒的他,被人捉住放在籠子裡,差點沒了性命,自那以後,他便從不曾喝醉過,無疑,這樣一個知錯便改的人,是尤其可怕的。
他又端起銀盃,遙遙舉杯道:“我的客人,鐵木真在這裡再次感謝於你,使我的部衆遠離傷痛,疾病,使牛羊能夠在冬天生下崽子,對於人來說,恩情永遠會被記在心裡。。。。。。。。但我卻還是要說,請說出你的要求吧,是牛羊,還是奴隸?如果是女人的話,哈哈哈,乞顏部中的只要沒有丈夫的女人,任客人挑選。。。。。。。。”
通天巫闊闊出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分外的難看。。。。。。。。
年輕的漢人其實穿的是一身道袍,頭上簡簡單單的梳了個抓髻,白襪芒鞋,顯然是個道人來的,但這道人年紀只在二十左右,面上雖有風霜之色,但眉如利劍,眸若點漆,鼻直口方,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身上別無他物,但腰間卻懸着一柄連鞘長劍。
盤膝坐在那裡,很安靜,甚至可以稱得上的安詳,此時臉上綻起笑容,微微垂頭,清朗的聲音中,一連串流利的蒙語已經脫口而出。
“尊敬的成吉思汗,我來到您的部落已經兩年時光了,既然您今日召見了我,便一定聽到了我的名字,那麼,汗王您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我蓄養過哪怕一頭牲畜嗎?還是說我曾經使喚過一個奴隸?又有一個女子曾經走進過我的帳篷嗎?”
如果這話出現在漢地,很多人頭一個想法就是,此人真是無恥,要好處怎能說的如此赤裸?
但這裡是草原,聽在人耳朵中,這些話和無恥也就沒有一點關係,因爲這樣的話語,在人中間,已經算得上是婉轉了,顯然,年輕道人很熟悉這裡的一切。
鐵木真笑了起來,堅毅的性情決定了他的行事方式,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便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完成,除了他的母親,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他的決心,而現在,他想留下這個漢人,因爲這個漢人不但帶來了漢人的醫術,而且還是一個讓人畏懼的勇士,凡是對他有幫助的人,他都會不計代價的留下他們,而其中大部分人,也很難拒絕鐵木真的挽留。。。。。。。。。
他笑着抿了一口“甘甜”的奶酒,“闊闊出,你說,我應該賞賜他些什麼呢?”
闊闊出想了想,皺着眉頭道:“慷慨的大汗啊,漢家人來到我們這裡,往往都懷着豺狼般的心思,他們在金國人面前諂媚的笑,在塔塔爾人那裡用鹽和茶葉交換他們的馬匹,聽說,在更遙遠的西邊,乃蠻部的草原上,他們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他們是一羣來往於猛獸之間的豺狼,溫馴中帶着狡詐和殘忍,稍不注意,便會被他們咬斷喉嚨,難道大汗真的打算留下他嗎?長生天警告我們,漢人是靠不住的。。。。。。。。”
鐵木真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嚴厲的看向枯瘦而又矮小的闊闊出,並訓斥道:“闊闊出,閉緊你的嘴巴,難道長生天沒有告誡過你?人沒有在自己的帳篷中,用惡毒的言語來詆譭客人的道理,而且還是對我們有着幫助的人,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闊闊出臉色漲紅,最近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汗王對他的不滿,但這麼嚴厲的訓斥還是頭一次遇到,他下意識的惱怒的強辯道:“長生天聲音只回蕩在我的耳邊,他告訴我,放心傳達他的意旨,任何反對他的聲音的人,都將受到他的懲罰。。。。。。。。”
鐵木真那雙特殊的眸子猛的眯了起來,他盯着闊闊出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闊闊出,你是說,在長生天面前,只有你做的事情,才和他的心意是嗎?”
闊闊出眨巴着他那因爲酒色過度,而分外乾枯的眼睛,在鐵木真的威壓之下,終於沒敢再行頂撞,而是低聲嘟囔着什麼,顯然並不甘心。
人的權力爭鬥這麼赤裸直接,讓那年輕的道人還是有些詫異的挑了挑劍眉,但他想要的東西,現在的人確實不可能拿得出來,不過漸漸強大起來的諸部,還是給了他不少希望。。。。。。。。。
這裡的人,從生下來,便是天生的戰士,他們吃苦耐勞,卻也悍不畏死,當然,這兩年間,最讓他驚訝的還是人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大汗,他目光長遠,性格堅定,有着仿若天生的皇者風範。。。。。。。。。。
但他在這裡呆的時日已經夠久了,他需要什麼,眼前這位大汗還拿不出來,但將來卻也說不準,所以,現在他只需要這位年輕大汗的一個承諾罷了。。。。。。。。。
鐵木真恢復了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於一個人來說,這種隱忍,卻是他身上最獨特的地方。。。。。。。。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