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四還跪着不起來,連話也不敢回,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讓吳小妹有些不喜。
不過她這些天難得看到個像樣的,雖然眼前這個漢子怯懦了些,但還是看的出來,年紀不大,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噴張,透着濃濃的雄性活力,黝黑的皮膚,帶着汗珠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不是她發春,她眼光再低,也不會對個身份卑微至此的人有何興趣。
但她志向不小,也以軍人自詡。
難得見到這麼了一條硬扎漢子,不由有些見獵心喜,覺得這人底子還算不錯,是個當兵吃糧的樣子。
再者說了,別看她運氣不錯,跟在了晉國公身邊,但現在她還是覺得不怎麼踏實,因爲晉國公的賞識來的太快,好像眨眼之間,就從國武監到了河洛,有點如夢如幻的感覺。
她不知道趙葵那小子是怎麼想的,但她卻覺着,看這次來河洛,晉國公帶在身邊的人的身份,就能隱約明白。
晉國公是有栽培之心,但。。。。。。。應該不很強烈。
晉國公如今的地位權柄和當年沒法比,她也不會認爲,晉國公身邊,再會出現木華黎,種懷玉,杜橓卿這樣的人物兒。
別說他們,甚至,也不太可能會有張鈺,趙幽燕,江遊等那樣的際遇了。
因爲那會兒是什麼時節?正是大將軍率軍征戰四方的時候,在晉國公身邊,功名利祿不提。能夠學到的東西也太多了。而且。到軍中歷練的機會也數不勝數。
可以說,那一段不短的時日內,是國武監生員最幸運的時刻,每一個出來的國武監生員,都有着現在她們這些後來者無法比擬的優勢。
換句淺白些的話說,那時候正是用人之際,不是朝廷用人,而是大將軍自己缺少心腹。
而事實也證明。隨着大將軍趙石南征北戰多年,當年那些國武監生員,只要沒有戰死沙場,如今各個都是風光無限。
尤其是當年第一次太原府之戰,國武監生員傷亡慘重不假,但只要活下來,就算缺胳膊斷腿兒,那一戰的榮耀,也夠他們吃一輩子的了,就更別說活下來的那些人了。
國武監三雄不去說他。張鈺等人,哪一個不是在那一戰當中嶄露頭角。不到十年,就都成了統領一方兵權的朝廷大將。
而現在她們這些人,少的就是這樣的際遇,而且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因爲現在晉國公身邊能用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胡烈那樣的心腹親兵統領,一旦到了軍中,也無法再跟當年的那些人相提並論了。
說到底,軍功纔是軍人的根本,沒有這個作爲支撐,其他都是扯淡。
當然,這次能跟着大將軍來河洛,好處也多不勝數。
但吳小妹覺得,晉國公不太想將她們留在身邊,來河洛,歷練的味道很重。
而這對她本身而言,無疑是好事。
沒有才能,沒有野心的人會覺着沮喪,但她不同,她是要立志做出一番事業來,重振金州吳氏家聲的。
就算不如羽林中郎將李金花,也要做到四品領兵大將,纔能有這個可能。
而呆在晉國公身邊,顯然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因爲照現在情勢看來,隨晉國公出外征戰的日子遙遙無期,就算熬到那會,也不會讓年輕人初入軍旅,就領大兵。
猛虎武勝軍那些例子,百年難遇。
所以說,她想的很清楚,隨晉國公到河洛,可以讓自己多些資歷,能得晉國公如此看重,算是個不小的驚喜,還可以開拓下眼界。
也就這些了,其他的她也不很在乎。
她現在想的,則是將來。
如何酬答國公簡拔之恩,如何謀取外任軍職,又到底應該去什麼地方等等等等。
和肄業時想的差不多,卻又有着很大區別。
而既然存了這個心思,現在就要做些準備,看的上眼的人,收上一個兩個。
因爲她一旦到了外間,肯定品級不會太高,帶上一兩個心腹,算是常態,卻不可能有自己的親兵衛士,那麼,應該是挑一兩個能做伍長或者什長的材料。
從金州吳氏選人?麻煩太多,族中子弟,也看不上那樣芝麻綠豆般的職位。
那麼,也只能隨緣了。
像眼前的黃四,長的憨憨實實,身架不錯,也就算勉強入了她的眼。
雖然說了這麼多,但她的眼光可不低,黃四能入她法眼,可見這身板是沒的多,不然的話,也不能揹着百十多斤的柴禾,還能走那麼遠的路。
吳小妹一邊打量着這個漢子,心裡有點惋惜,若是生在八百里秦川,這樣一條威猛漢子,怎麼可能怯懦至此?身上總歸要帶點彪悍之氣纔對。
而後周。。。。。。。。把治下百姓差不多都變成了磕頭蟲了。。。。。。。。。
按捺住心中不喜,擺了擺手,世家出身,又在國武監中呆過,漫不經心的便透出一股子威嚴出來。
“搬把椅子,讓他起來坐下說話。”
她帶出來的,自然不會是晉國公身邊的親兵,不然的話,她哪能坐的這麼安穩。
而另外一位大將軍府中出來的兵卒,她也支使不動,所以細心如她,自然不會找那個不自在,最終,卻是請鮑勇鮑將軍挑了幾個人給她,供她使喚。
這事辦的巧,胡烈自然看在眼裡,自然也會傳進晉國公的耳朵。。。。。。好處嘛,也就不用多說了。
而這幾個兵卒,支使起來就是方便。
話音剛落,就已經有人去搬來了椅子,並一把將黃四拉起來,強按在椅子上。
“說說吧,你多大了,幹什麼的?”
黃四驚恐的擦着臉上的汗珠子,挺壯實的身板現在幾乎在椅子裡縮成了一團,屁股在椅子上挪着,好像針扎般難受。
“俺叫。。。。。。黃有福,今年。。。。。。今年十八,是。。。。。是個打柴的。。。。。。。”
吳小妹聽了,又多了點失望,樵夫啊,不是獵戶也就算了,哪怕是個商人呢,起碼嘴巴應該能好使點不是?樵夫。。。。。。。。
吳小妹暗自搖了搖頭,真可惜了這身板。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死心,“會騎馬嗎?”
只是隨口一問,卻有驚喜。
“騎。。。。騎過。。。。。。。家裡曾養過馬,能。。。。。。能騎着跑跑。。。。。。不算會。。。。。。”
家裡養過馬?吳小妹有點不相信,要知道,馬這東西可金貴,普通人家,想養一匹馬,傾家蕩產也養不起。
“馱馬吧?或者是騾子?別騙人啊,後果你消受不起。”
“俺沒騙。。。。。。沒騙您,真是馬,是戰馬,那會兒村子裡很多人家都有,問問就知道,俺從來不騙人。”
黃四別看老實巴交,但鄉間之人,也有忌諱,騙人幾乎就相當於最惡毒的咒罵了,差不多已經辱及祖宗,這是他們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之一。
一着急,這話兒說的竟然利落了起來。
吳小妹不但沒惱,而且有了點疑惑,戰馬?你個樵夫還能養戰馬?一家子不想活了吧?
他這麼想真沒錯,在大秦,能夠豢養戰馬的必定是官府,即便是金州吳氏這樣的地方大族,家中的戰馬也少,還都是早年間吳大將軍的大將軍府專有。
後來大部分交還給了朝廷,剩下一小部分,所有權也是掛在大將軍舊部名下,不會是金州吳氏私有。
戰馬這東西,和鹽茶一樣,皆屬官辦,別說普通人家養不起,就算是那些大族豪門,在名義上,也不敢在自己名下積蓄戰馬,一旦查實,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
這個時候,她身後的一個軍兵湊過來,低聲唸叨了幾句。
吳小妹這才恍然大悟,後周的養馬法,將戰馬寄樣在百姓家中,代替勞役或者稅賦,讓百姓爲朝廷養馬。
這事在懂行的人眼中,就是個玩笑,戰馬這個東西,放在百姓家中,就算養的膘肥體壯,但那還能叫戰馬嗎?
換句話說,這純屬於後周高官權貴拍腦門想出來的主意,聽着好聽罷了。
家學頗爲淵博,又勉強算是騎戰行家的她,稍微琢磨下也就明白,所謂的養馬法,不定就是後周哪位坐了大半輩子轎子的文官,弄出來的弊政。
“會騎馬啊。。。。。。。”
吳小妹摸這下巴,這到算是個不錯的本事,就算在大秦軍伍之中,不會騎馬的人也大有人在,當然,算是能耐也有限,沒騎過馬的人,練上些日子也能穩穩當當騎着馬跑了,卻根本談不上騎術。
想要騎馬征戰,需要常年累月的練習,就像她自己,臀部和大腿內側,都是厚厚的繭子,也不敢說在騎術上真就勝過了邊鎮那些老卒,更別提北方那些生活在馬背上的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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