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施煙，後者是姜老太太。
兩人的反應有點讓衆人意外，特別是老太太，誰都沒想到她會反對這個提議。
孔湘湘眉頭微擰。
老太太果然是打了撮合這個鄉下孤女和她兒子的主意，這纔不同意認她做幹孫女！
若不是老太太打了這個主意，單看施煙這個人，她是有點欣賞的。
長在鄉下的孤兒還能有這樣的容貌和氣度，着實令人欣賞，但如果是做她的兒媳，就另當別論了。
單是家世這一塊就過不去！
如果她的兒子只是尋常世家子弟倒也罷了，可她兒子是海城姜家未來的當家人，那她兒子的另一半就必須得有個殷實的後家，不說幫襯她兒子，至少能在突然出現危機時有獨當一面的本事。
這隻有美貌和氣質不夠，得自身有能力且有可尋求幫助的去處。
施煙有沒有能力現在還不清楚，畢竟她年紀還小有成長的空間，但施煙是個鄉下孤女，出了事，她必然無處可尋助力。
前些天收到老太太派人給她送去的絲巾，說是施煙給她的見面禮時，她對施煙的印象還不錯，覺得她是個懂禮又有眼光的孩子，直至聽到外面那些關於老太太有意撮合施煙與她兒子的傳言，她對施煙的印象就有了點變化。
不過一頓飯下來，她對施煙有了改觀。
施煙不是個喜歡出頭的人，從她吃飯時一直在安靜聽別人說話就看得出來，而且她身上有種淡然無慾的氣質。
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想杜絕老太太撮合施煙和她兒子。
畢竟或許施煙對此無意，老太太卻未必。
老太太對施煙的喜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不同意施煙住在老宅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在這樣一件小事上和老太太唱反調，所以就有了讓老太太收施煙做幹孫女的提議。
設宴正式收的幹孫女，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姜家人了，將來出嫁姜家會給其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家產也會有她的一份，雖然不多。
嫁妝和那一小份的家產她都願意給，只要施煙做了老太太的孫女，就與她的兒子再無可能了。
原以爲只有老太太會反對她的提議，沒想到施煙也反對，這麼一個淡雅出塵眼裡沒有任何慾念的姑娘，難道也對她的兒子有意？並非是老太太一廂情願的撮合？
她兒子很優秀，施煙年紀小，少年慕艾，喜歡優秀的異性無可厚非，她也能理解。
但她心裡仍會有不悅，還有種自己看錯了人的感覺。
虧得她剛纔還對這個女孩改觀了。
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視下，老太太看了眼施煙，似是對她的反應半點也不意外。
“我將小煙當親孫女看，我們自家人知道、也讓旁人看到就好，沒必要特地設宴正式認親。姜家不是尋常人家，正式認了親是要分財產的，我倒不是捨不得這一點財產，但如果真認了這個親，外人會怎麼看小煙？說不準還會以爲小煙是衝着咱們家財產來的。”
“小煙如果真想要這一份財產，我做主私下裡給她就是，但我很清楚小煙是不會要的。”
施煙對老太太淺淺一笑，顯然是贊同她的話。
老太太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說：“既然小煙不要，就沒必要背這樣一個名頭讓人有藉口猜疑她。”
“小煙在海城上學期間就住這裡，如果畢業後小煙選擇留在海城，依舊住在這裡，誰敢說她名不不正言不順，我親自去找他說道說道！”
“可……”
孔湘湘還想再說什麼，被姜擎攔住了。
握住她的手對她搖搖頭，孔湘湘纔不甘地閉了嘴。
老太太掃孔湘湘一眼，又對施煙說：“就這麼說定了，小煙，往後你就住在這裡。可別急着拒絕，你是答應了幫姜奶奶忙的，不住家裡怎麼幫忙？”
施煙聞言一笑：“姜奶奶，瞧您，生怕我拒絕了似的。在姜家有吃有住，什麼都不用我操心，我巴不得一直住下去呢，怎麼會拒絕？”
事實上，如果不是老太太再三發出邀請，她並不打算住進姜家來，不好一再拒絕老人家的好意，她才同意住進來。不過就算同意住進來，她原本也是打算只住到開學。
開學她就住校。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變故。
留下來可不是爲了幫老太太的忙，她是幫自己的忙。姜家五爺足不出戶，她如果不住在這裡，怕是想碰面都難，何談其他。
她自來做事不拖沓，認準什麼就是立刻行動的性子，而且一旦認準什麼事，她輕易不會改變。
這可不是她給自己的評價，很多人都是這麼說她的。
不過他們大都是用“固執”、“執拗”這樣的詞來形容她。
“那往後我就叨擾了。”施煙這話不是對老太太一個人說的，是對在場所有人。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小煙你能住在老宅我可太開心了，往後我就有伴了。不止在學校裡有伴，在家裡也有伴。”
姜蕊是打心底裡高興。
其實她也好奇老太太找施煙幫什麼忙，不過她沒有多問，想着應當是剛纔在來主樓的路上老太太單獨找施煙說話時提的。既然老太太不想讓旁人知道，那她就不問了，反正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可見姜蕊這麼開朗不是沒有原因，她從不會鑽牛角尖，活得通透又輕鬆。
姜晟看一眼姜蕊，難得地開了口：“既然這樣，施小姐往後就安心住在老宅吧，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不必見外。”
“我還有點工作要去書房處理，就先失陪了。”
說完看向姜蕊：“蕊兒，走嗎？”
姜蕊看看姜晟又看看施煙，有點猶豫。
“你的手機不要了？”
姜蕊恍然：“對哦，哥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我手機落你那裡了。”
對施煙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煙，我得去拿手機，不能陪你一起回院子了，下午我哥出去了，手機被他撿到鎖在櫃子裡，我拿不到，你不知道我沒有手機的這幾個小時有多難熬。”
“沒事，我待會兒和姜奶奶一起回去。”施煙淺笑道。
姜蕊卻已經被姜晟握住手拉了起來，她忙朝其他人揮揮手：“爸媽、二叔二嬸，我和我哥先走了，你們聊得差不多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祖母年紀大了熬不了太晚。”
看得出媽媽對小煙有成見，那就早點散，別讓媽媽和小煙待在同一個空間了，不然她又不在這裡盯着，實在是有點不放心。
孔湘湘看出姜蕊的意圖，剜了她一眼。
眼底倒是沒有多少責怪，可見是極寵姜蕊這個女兒的。
見她看過來，姜蕊還朝她俏皮地吐吐舌頭。
又得孔湘湘一記狠瞪。
可惜姜蕊被姜晟拉着離開了，已經接收不到她的警告。
母女二人一番互動都被施煙看在眼裡，端起茶盞輕輕飲一口，脣角帶着一抹細微的笑。
此來海城還真是有不少意外之喜。
遇見姜蕊這個討喜的女孩算是其中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