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施煙也沒有多打量他，只淺淺笑着多看了他兩眼就收回目光，點頭和蘇暮身側的景海瀾打招呼：“海瀾姐。”
“小煙妹妹，才一段時間沒見，我怎麼感覺你瘦了不少？”
施煙低頭掃一圈自己，笑說：“怎麼都說我瘦了？明明還是一樣。”
前些天晚上，姜澈抱着她的時候也說她瘦了，之後吃飯就一直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
姜澈捏着她的指尖，沒說話。
施煙對上他那雙深邃悠遠的眸子，莫名有點心虛。
李教授最近給她安排了兩個課題，她不是喜歡把安排到眼前的事往後拖的性子，喜歡一鼓作氣把事情完成。兩個課題還要兼顧看書，她最近確實沒怎麼休息好。
姜澈不是沒有勸過她，讓她勞逸結合，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她都說沒事，還在她可承受範圍內，她不會累垮自己的。
事實上也確實還在她可承受範圍內。
但肯定是比以往要累一些。
“是有些瘦了。”蘇暮也說。
“是學習任務太重，沒休息好嗎？”
“不是，我減肥呢。”
單看施煙這淡然的神態，很難看出她在說假話。
當然，施煙不敢看着姜澈這麼說。
一旦對上姜澈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她就虛，哪還能做到這麼從容。
“你這麼瘦，減什麼肥？”蘇暮不贊同地皺眉。
景海瀾也說：“蘇暮說得對，小煙妹妹你這麼瘦，沒必要減肥。”
“減什麼肥？你之前那樣就很好，再說，你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要跟得上，別把身體給弄壞了。老五你也真是的，是怎麼照顧人的？”
碗姨扶着姜老太太走過來。
這裡的人，除了施煙，也就老太太敢這麼和姜澈說話了。
姜澈不僅沒有生氣，還坦然地承認了：“是我沒照顧好她。”
施煙無奈。
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明明把她照顧得很好。
一個人生活九年，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在張羅，長得胖還是瘦更是無人關注，她自己也不曾在意。但不得不說，如今這樣瘦了點就有人盯着囑咐她多吃飯讓她多注意休息，這種感覺還不賴。
“知道沒有把人照顧好，就好生照顧着。”
老太太說着，看向衆人：“都別站着了，都過去坐下吃飯吧。”
姜澈的身份擺在那裡，自是要坐主位，就坐在老太太旁邊的位置。
姜晟是海城姜家的當家人，又是今天的主角，自然也要坐主位。落座在老太太另一側。
施煙和姜蕊依次跟着在姜澈和姜晟身邊坐下。
在坐下前，姜晟先恭敬和姜澈打了聲招呼：“五叔。”
姜澈微微頷首。
“施小姐。”姜晟又對施煙點了下頭。
“蕊兒一個人閒不住，剛纔又勞煩施小姐去陪她了。”
“我和蕊兒是朋友，在一起聊聊天是正常的，姜大少客氣。”
姜蕊朝姜晟揚揚下巴：“什麼叫我一個人閒不住？我那是好久沒有和小煙好好說話了，找她說點知心話。”
“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
“哼。”
“好了，我們也坐下吧。”
姜晟拉着她坐下，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沒有不耐，只是無奈，帶着寵溺的無奈。
施煙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淺淺一笑，就將目光轉向別處。
這一坐下才發現來了不少人。
長長的餐桌旁，離她有點遠的位置，李希然和王映豪坐在一起，而王姍坐在王映豪另一側。
如此，王姍的身份也很明瞭了。
施煙看過去時，李希然正倒了杯果汁從王映豪面前遞過去放到王姍面前，王姍客氣又疏離地道謝。
然後李希然神色似有些奇怪。
看得施煙不由得輕輕挑了下眉。
“看什麼呢？”姜澈倒了杯果汁放她面前。
視線收回，施煙淺笑說：“發現了點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她不是八卦的性子，更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能讓她說出發現了有趣的事這種話，除了這件事本身確實很有趣，應該還和她近來變得開朗了些有關。
初見，她是淡然出塵又溫婉端方的，現在她自然也還是這樣，只是比起初見時多了點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屬性。
鮮活，靈動。
至少在他面前是這樣。
勾勾手示意他低下頭，姜澈低下頭將耳朵湊過去配合她，清雋溫潤的面容上有一抹寵溺的笑閃過。
“看那邊，上次我們一起去看電影遇到的王姍學姐，當時聽了大半她和希然哥的對話，兩人明顯對彼此無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希然哥好似對王姍學姐的態度變了。”
“聽說希然哥是萬花叢中過的人，紅顏知己無數，我還聽說他並不打算收心，可眼下看，他的心怕是要不受他控制了。而王姍學姐似是對他無意，花花公子這次怕是要栽了。”
姜澈低笑：“施小姐，你在幸災樂禍？”
施煙一愣。
幸災樂禍？
似乎好像是的。
可她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啊，別人的事，她向來都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看過就過，不會去關注。
“……哪有，我就是覺得這事有趣。”
她向來隨遇而安，對於自己這樣的變化，她就算意識到了也不會去糾結。
變了就變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又不是隨便找人八卦的人，如果這個人不是姜澈，她也不會和他說這些。
姜澈對她淺淺笑了下。
一副看透了她的表現。
施煙：“……”
也懶得狡辯了。
姜澈低笑，動作輕柔地將她的髮絲攏到耳後。
兩人聲音小，加上餐廳人多有些喧鬧，他們的對話其他人並沒有聽到，但兩人這番親暱靠着低語的模樣卻盡數落入衆人眼中。
姜老太太看得滿意，其他人的情緒就比較複雜了，不過都豔羨欣慰這類情緒比較多。
“你妹妹和她男朋友感情不錯。”坐在蘇暮旁邊顧亦說。
蘇暮看着兩人的視線收回，說：“是的，他們感情不錯。”
如果連這點感情都沒有，別說他們不會贊同煙煙和姜澈在一起，就是煙煙自己，怕也不會將“一輩子”這個詞用在她和姜澈身上。
“剛纔聽姜大少喊你妹妹的男朋友五叔，他就是京都那位姜五爺？”
到現在，海城姜家五爺就是京都姜家那位五爺的事，在圈裡已經不算什麼秘密，知道的人很多。
“不錯。”
對上蘇暮看過來的目光，顧亦笑說：“想不到我有一天竟能見到大名鼎鼎的姜五爺，還和他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這可都是沾了你和姜大少的光。”
“和我沒關係，你是以姜晟朋友的名義來給他慶祝生日的。”
“不是你，我可沒資格湊到姜五爺面前去說話，你就別和我客氣了。你是不知道，剛纔在這位爺面前，我面上看着淡定，實則心裡不知有多緊張，根本不敢去看他。”
“你妹妹也是厲害，瞧着年紀不大，在那位爺面前竟毫不露怯。”
“爲什麼要露怯？”蘇暮有點不贊同他說這樣的話。
“姜五爺確實是個人物，我妹妹也不差。他們在一起是平等的，我妹妹可沒有比姜五爺矮一截。我們這些家人會同意我妹妹和他在一起，對他們的事不加干涉，與姜五爺的身份無關，不過是因他是我妹妹自己選的人，我們希望我妹妹高興，尊重她的意願罷了。”
顧亦驚訝看他，隨即失笑：“不是，蘇暮，你至於反應這麼大嗎？我這是在誇你妹妹膽子大，可沒有別的意思。看來你對你這個妹妹還真不是一般的在意。”
蘇暮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大了點。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太喜歡我妹妹被別人看成依附姜五爺作爲姜五爺附屬而存在。我妹妹是獨立的個體，她和姜五爺在一起，就和姜五爺是完全平等的。在我們這些家人眼裡，我妹妹配得上任何人，沒有什麼人配得上我妹妹，即使對方是那位姜五爺。”
無所謂地擺擺手，顧亦說：“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這麼點事還和我說抱歉，見外了啊！”
景海瀾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去。
笑說：“瞧瞧你們，多大點事啊，居然差點吵了起來。來來來，你倆一起喝一杯這事就過了，安心吃飯。”
說完，景海瀾看了顧亦一眼。
笑得愈發嫵媚張揚。
“雖然姜五爺是小煙妹妹的男朋友，但我們大家心裡都清楚，能得姜五爺特別以待的也就小煙妹妹一人而已，我們可不能因姜五爺看在小煙妹妹的面上給我們幾分薄面就忘了他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
“姜五爺的事，便是私底下，我們也還是少談論爲妙。”
顧亦接過她遞來的酒，舉了舉杯：“是我犯糊塗了，多謝景小姐提醒。”
“小事小事，顧總是蘇暮的朋友嘛，自己人。”
這裡的互動施煙並不知道。
一頓飯結束，在餐廳切了蛋糕，年輕人轉了個場繼續玩。
是去姜晟的院子。
年輕人的場子，自然是以喝酒爲主。
施煙和姜澈也去了。
大家都清楚，姜澈願意一起過去都是因爲施煙。
姜蕊挽着施煙走在前面，姜澈自然要跟着。
儘管看到姜蕊挽在施煙手臂上的手有點礙眼，姜澈始終沒說什麼，甚至從面上都看不出半點他情緒的變化。
施煙的交友，他會醋，卻不會干涉。
反倒是姜晟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一雙眸子黑沉黑沉的，緊盯着姜蕊挽着施煙的手，強忍着纔沒有將人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