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憑

世事無憑

是幾度、潮生潮落,甚人海、空只恁風波。

恩榮宴後,是京城的□□,散後又被柳巨伯他們拉去止善樓一番喧鬧,等到將滿心的疲憊清洗乾淨,已是月上窗櫺。

換上一身白衫,我心中暗笑果然還是這樣的衣服穿着自在。

書窗下獨坐,深秋的月,清亮如水,浸了我一身。

四面無聲,一室清虛。

不禁取了琴來彈。

《良宵引》。

秋夜,深靜;疏星四野低垂。

明月,流照;清風一剎微涼。

虛窗,獨坐;所期云何不至?

手到心到,一音已彈錯。

不覺停了琴。

明於遠,被什麼事絆住了?

正自怔忡,簡寧走了進來。

“非兒?”他語聲中帶着疑慮。

“沒事,爹。”我微笑着點了蠟燭。

他坐下,燭火光中,如玉的臉龐,微涼的薄荷味,氣息清寧。

“未進你這院落,就聽到琴聲。窗下聽了會兒,到恍惚起來,彷彿一院的月光竟是你的琴聲所化。琴音心音,清絕如此,終非……”他滿含憐愛的雙眼中,憂鬱如夜,沉凝難化。

“啊?這麼說我的琴技已臻化境了?原來我這般厲害。”我抑下心中的不安,笑道。

他端詳着我,微笑:“非兒確實厲害。今天的恩榮宴,令一榜進士全成了點綴。”

說罷,卻又一聲輕嘆。

我頓悟狀:“爹爹莫不是在爲送非兒什麼禮物而煩惱?”

他笑起來,看着我,溫聲道:“非兒,人,有時太善良也不好。”

我笑道:“善良?那是裝給爹看的。明天去南書房,看我如何把他們的寶貝榨出來。”

“宋言之的,你一時怕是榨不到了,”他看看我,笑道,“爲西南邊境屯兵之事,他明天一早要趕過去。我來之前,皇上與我們商討的就是這件事。”

“哦?”我問,“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他說:“沒什麼大事。不過,皇上覺得還是宋言之親自去一次比較妥當。”

我想了想,問:“明於遠現在還在皇上哪兒?”

他微笑着看我一眼,說:“嗯,南書房中除了你在家偷懶外,他們幾個這會兒全在的。皇上向來勤勉,新政以來,更是常常到深夜也不歇下的。明於遠他們也經常是二三更天才回去。”

聽了這番話,我到放鬆了心情,笑問:“那爹爹今天是不是也偷懶了?”

他笑起來:“今天是皇上讓我先回來了。明天我要出一次遠門。”

哦?

我問:“印象中這麼多年爹爹從未離過都城的,這次卻是什麼事?”

他說:“西景國皇帝大婚,皇上委派我代表昊昂前往觀禮。同時吩咐,不必趕路,趁此機會,好好舒散舒散。”

“爹爹,非兒和你一同去,好不好?”我一聽,不由興奮起來。

簡寧看着我,微笑道:“只怕不行。”

“爲什麼?”

“西景國皇帝是皇上的表弟,風聞此人十分暴虐好色,且是不分男女。皇上走不開,想來也不願去。但又不能太不給對方面子,所以派我前往,畢竟我是昊昂丞相吧。”簡寧思考着。

我聽着,想了想,笑道:“我塗黑了臉,不就行了?”

簡寧仍是不同意:“非兒,你的聲音、風姿、儀態又如何掩藏?這次如果去別的國家,帶着你也無妨,我原不放心留你一人在家。”

我脫口問:“怎麼,明於遠也要離京?”

簡寧看着我,笑起來。

我咳一聲,拿起銀籤,剔了剔燭芯。

“明於遠不會離開的。新政以來,千頭萬緒,因爲有他的協調斡旋,朝中上下、各部處理事務纔會如此順暢無阻。”簡寧微笑道。

“爹爹放心去吧,正好散散心,”我笑道,“悶起來,我去找柳巨伯他們玩。”

簡寧笑着搖頭:“只怕非兒又要失望。皇上大約較看重柳巨伯,有意栽培吧,明天他會隨宋言之一道去西南邊境。”

哦?

我想着神思飛揚的柳巨伯,不禁替他高興。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猶豫很久,一想到阿玉可能會有的怒火,就忍不住寒上心頭。

可是,逃避有什麼用?

最終,決定去南書房。

來到,裡面只有阿敏一人,禁不住稍稍鬆口氣。

阿敏見我進來,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我。

我笑道:“怎麼?不認得了?”

阿敏終於開口:“是啊,幾乎認不得了。想不到你居然有膽拂了我皇兄的臉面。”

我心中咯噔一聲,口中不認輸:“不可以?”

他笑道:“可以,完全可以。這一來,也只不過派出去一個丞相,一個大將軍,嗯,順帶着個榜眼……下一個會是誰呢?”

什麼意思?

我看着他,他神情明暗不定,笑得意味深長。

我站他桌旁,發呆。

“其實我倒寧願你是我們慕容家的。”極低極低的聲音,輕得像空院飛花,微雨間,幾分落寞。

我聽着,更呆。

這小子怎麼了?這麼古怪。

“說什麼呢?什麼你們慕容家的?”我忍不住出手推他。

他坐在椅子上,卻順着我的一推之力,左右搖了搖,搖着搖着就向我這邊傾斜,最後靠在我胸前,卻擡了臉笑,笑得明亮率直樣。

“沒什麼,小非非,”他朝我一眨眼,“今天散值後,帶你去□□招玩,去不?”

小非非?

我一陣寒,正要出手將他推開。

“你們在做什麼?”

一字一頓,聲音冷冽得如冰芒,藍光幽暗,閃爍間叫人渾身毛孔一收縮。

阿敏朝我一眨眼,坐正。

我面向阿敏,背對着門,不知如何去轉身面對他。

“阿敏,別淨惦記着吃喝玩樂,你好收心了,”清清冷冷的聲音,“以後多在國事上用用心吧。”

阿敏的臉,居然慢慢慢慢地紅了。

沉默,一分分地,變成威壓,我吸口氣,緩緩地轉過身。

“臣簡非見過皇上。”我恭敬施禮。

無聲。

有瘦削的身影向這邊延伸,慢慢地覆蓋上我,停了。

一隻手將我輕輕撫起。

我微低着頭。

“來了?昨天喧鬧吵擾,怎麼不在家歇幾天?”聲音輕柔,似和風微拂。

我一愣,擡頭。

正對上他漆黑如夜卻又溫柔無限的雙眼。

我眨眨眼睛,這什麼狀況?

猶如你手持戈戟,嚴陣以待,結果等來的卻是祥光普照,和風甘霖。

我全身暗聚着的抵抗之力,一時不知何處可去。

只得緊繃着身體,傻看着他。

他輕笑出聲。

沉靜端嚴的臉,瞬間是奇異的明朗與清逸。

“去歇着吧,悶了也可先回去。”清洌的聲音,語氣溫和。

說罷,雍容轉身,走向他的座位。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阿敏。

阿敏也正在凝視,眼中一片沉思。

許是意識到我的目光,阿敏轉過來,朝我一笑。

又是那種含意不明的微笑。

我坐在自己的位上,支着下巴,看窗外。

深秋的天空,明淨高遠;窗角的梓桐,喬聳凌雲,西風下,清逸高華。

要是能變成棵樹,我就長成它這樣。

不禁微微笑。

“又出神?喊你幾聲聽不見。”頭上被人輕輕一拍,我忙轉了頭。

明於遠微笑而立,狹長的雙眼,明亮溫暖。

我笑起來,脫口而出:“你怎麼纔來?”

想想不對勁,又改口:“你什麼時候纔有空?”

他聽後,笑笑笑,微笑着看我,笑得我不自在。

“啊,不是……算了,沒什麼,你忙你的吧。”我抓起一本書,扇扇扇。

看一眼前面的阿玉。

他坐姿挺拔,正專注地處理奏章。

尹文平不知什麼時候也已來到,此時走向阿玉,有事稟奏的樣子。

明於遠看着我,問道:“簡相出去了,你一人……”

我說:“我其實很想一同去的,可父親執意不肯。”

阿敏接口:“嗯,西景國,我也覺得你不去爲好。”

我嘆口氣:“西景國不去就不去吧。早上,我其實去過宋將軍家,想跟着他們一起到西南軍營看看的,柳巨伯又在,一路不愁寂寞。不想去晚了,他們居然一大早就出發了。”

明於遠哦一聲,隨即拖長了聲音問道,“如果他們沒出發,你就準備來個不告而別?”

“告了,肯定別不了,”我笑看明於遠,一嘆,“可惜他們出發得太早。”

“難怪皇上對宋將軍說,四更過了即可動身,原來是估計到某人要偷溜出去玩啊。”阿敏笑嘻嘻。

哦?

明於遠眼睛一眯,微笑,不開口。

阿玉仍專注於奏摺,恍若未聞。

第一天,風平浪靜。

臨散值時,明於遠說由於我父親和宋言之的離開,朝中事務極多,等忙過這陣一同去昊昂最美的蓮花山去玩。

我看着他滿是歉意的雙眼,微笑着說聲好。

接下去幾天,阿玉都沒有什麼動靜,我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

這一天,南書房中只我一人,我正坐着翻書。

門外有聲音傳來:“讓明於遠去……不行,對他朕有些不放心。嗯,還是讓阿敏去吧。”

清冷的聲音,森嚴而緩慢,帶着沉思的語氣。

說話間,走了進來,見到我,一愣,隨即微笑道:“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話音溫和。

他後面跟着的尹文平,見我在,微不自在地咳一聲。

我看着阿玉,說不出話來。

他竟終是對明於遠存了深深的懷疑之心。

想起明於遠的辛勞,想起他對昊昂發展投入的無窮心力,我不由一慟。

阿玉已轉了身子,坐下去處理奏摺。

中午,南書房中無他人,阿敏對我說:“現在我也要離京去處理一些事務了,簡非,你一人……”

“也”字被他拖得長長的,話又只說了一半。

我微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人不一人,沒什麼關係的。只是你們都走了,悶時找個人玩,倒有些難。你快去快回,回來後我們去□□招玩。”

阿敏看着我,遲疑間,緩緩開口:“簡非,要是有什麼事,就去找明於遠吧,他手段一流,就是太癡迷這新政了,以致於竟沒察覺……”

什麼?

他伸手將我往懷中一抱,那麼緊,待我反應過來,他已鬆手。

朝我笑着一眨眼:“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小非非不至於小氣得連個擁抱都不肯給吧?”

我笑起來,上前一推他:“你小子就放心去吧。”

南書房中,明於遠常常忙得不見身影,通常只我與阿玉和尹文平在。

尹文平,向來話極少,細想來,他竟是從來沒有主動與我說過話。

阿玉,我想沒事最好還是別招惹他。

這一天,我去得很晚。

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尹文平的聲音:“皇上,你剛剛在朝殿上那麼拂拭明於遠,會不會……?”

“怎麼?朕就不能說他幾句了?”清冷的聲音,端嚴的語氣。

“他那麼驕傲的性子,臣只怕他會……”

“他難道會反了不成?”這聲音如此冷冽,聽得我心中一片寒冷。

我站在門口,怎麼也邁不進去。

轉身回家。

卻在曦和殿外遇到了明於遠。

我喊住他,細細地打量着他。

他微笑着看我,突然眼睛一眯:“怎麼了,簡非?臉色這麼蒼白?你有心事——”

說着撫撫我的前額。

他的臉上除了關切與溫柔,竟是半分陰影也不見。

藏得這麼好,怕我擔心?

我暗中調整聲息,微笑:“沒什麼,只是想偷懶了,準備回家釣魚去。”

他笑起來:“那好,晚上我去驗收你的戰果。”

我看着他,說:“好,我等你。”

他又喊住我:“湖風涼,你別玩得太久。”

廣大的園中,只我一人。

滿湖的水,風中,翻起蒼蒼涼涼的波浪,拍擊着岸邊的石頭,陣陣寒響。

荻花如雪。

西風一夜至,吹老蘆葦花。

我抱膝而坐,心頭一片迷茫。

那天釣魚磯旁,阿玉的話突然響起在耳邊:“你離開他,我自會待他如往日。”

離開他?

離開他,從此見面也當着陌生,甚至不能對他露出半分微笑、流露半分情感?

離開他,他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要裝着隔了水遠山長的距離,從此視而不見?

不,我怎麼能做到?

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一清晰地浮現於眼前,我的心中慢慢涌起無邊的疼痛。

一想到竟是因爲我的緣故,累他被原本信賴他、依仗他的人懷疑甚至無端指責,我就止不住陣陣寒冷。

或許,離開他,纔是真正對他好?

可是,離開他,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一個人。

那種寂寞如秋風、無孔不入的寒冷蝕骨的滋味,我是否還有勇氣再一人面對?

“小公子?小公子?”環兒的聲音傳來。

我迷茫中擡頭,發覺竟已是殘陽西沉。

不由一陣恍惚。

“小公子,你看看你,渾身冰涼,”環兒擔心的聲音,“坐這兒一整天了,滴水不沾,到底有什麼心事?”

我微微笑:“沒什麼,坐睡着了。”

說着站起,卻是雙腿痠漲,要不是環兒扶着,差點兒摔下湖中去。

我道聲謝,又關照她今天的事,對誰也不要說,尤其是明國師。

環兒看着我,點點頭,卻又輕輕嘆息。

回去,浸泡在熱水裡很久很久,我心頭的涼意仍是沉鬱難化。

着了件薄裘,竟仍是覺得冷,不由坐進被中,倚了牀頭,拿起書,翻看。

月上來,自窗口看,見到斜斜長長的一道明亮的光帶;月當窗,清光滿室;月漸斜,光影寸寸東移。

終於,有腳步聲傳來。

“抱歉,簡非,”明於遠帶了一身霜意進來,“原本想早些來,不想被皇上喊住了,現在才散。”

我笑道:“沒關係,只是看到你們這麼忙,我到生了愧疚之心。”

他笑起來:“怎麼?靜極思動,想出手了?剛剛喬楠清的奏摺裡還在對你誇不絕口,他說青江水患得以根治,定然功在千秋。還說想請你再到青江看看,指點指點。”

“哦?”我聽着,心一動,“那讓我去,好不?”

他看看我,說:“皇上已將喬楠清的這個邀請駁回了,只批了兩個字:不準。”

我心中暗自苦笑,除了這個京城,他定是哪兒也不會讓我去的了。

明於遠在我牀頭坐下,微笑道:“他不駁回,我也不會同意。”

我笑問:“如果我一人偷偷跑去呢?”

“你說什麼?”明於遠眼睛一眯,神情間卻是十分嚴肅,“簡非,知道你悶……行,我明天看一下日程安排,應當可以抽出幾天時間,就帶你去青江看看吧。”

說着撫撫我的頭,站起來,“你先睡,有幾篇文,我草擬一下,明天要明頒天下。”

他在我臥室的書桌前坐下,就着燈火,寫起來。

我看着他專注的神情,燭光下,是別樣的沉靜智慧的美感。

如果我們一同離開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

可是我又想起清晏居中他的話:“我只是想看着昊昂在自己手中變得真正強大起來。簡非,給我大約五年時間。”

想起南書房中,他與阿玉宋言之他們討論國事時飛揚的神采、明亮的雙目;想起他的睿智與決斷,處理各種繁雜事務時的從容不迫、遊刃有餘,不由暗中責備自己的自私。

我倚在牀頭看着他,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他時不時擡頭朝我微微笑。

我笑道:“你專心寫吧,別管我,我這就睡了。”

躺下,背轉了身子,他一直到四更天,才停了筆。

動作極靜地睡在我身邊,熟悉的檀香味傳來,我終於感到安心些。

睡去。

醒來時,他已離開。

我磨蹭着走進南書房時,只聽到阿玉冷冽的聲音:“什麼?!你……”

他們倆看到我,皆一愣。

阿玉快速緩和了口氣:“明國師,目前朝中事極多,青江之行,能否暫緩一步?”

明於遠卻不答阿玉的話,只是看着我,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不在家多睡一會兒?昨夜吵到你了吧,看你臉色蒼白的。”

我忙飛快地看一眼阿玉,笑道:“沒什麼,別管我,你們繼續吧。”

阿玉注視着我,深黑的眼睛情緒不顯。

慢慢轉了身,不再看我們。

我看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發呆。

回過神來,卻見明於遠正微眯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阿玉,神情間一片沉思。

“簡非,你究竟瞞了我什麼?這兩天你……”他問。

“沒事,”我快速打斷他的話,笑道,“只不過還沒有自前一陣子極忙碌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他將我一拉,走出南書房。

一直來到曦和殿外廣大的空地上,他才站定了。

“簡非,是不是慕容毓對你做了什麼?”他雙眼注視着我,輕聲問。

我向四周看看。

他微笑起來:“我們站在這麼大的空間裡,任他再大的本事也難隱身,放心,沒有人能聽到我們的話。”

我慢慢問他:“這幾天,阿玉是不是老是指責你?老是挑你的毛病?”

他一怔,說:“沒有啊,簡非,你聽到什麼人胡言亂語了?”

他想想,問道:“董以仁?”

我細細看他,他神情竟不似作僞。

他不肯告訴我,我又怎能說出心中的那些紛亂的疑慮?

“簡非?”他的聲音輕輕傳來。

我擡眼看他,笑道:“我是聽到些傳言,既然沒有,我就放心了。”

想想,我又問:“你們剛纔?”

他笑起來:“剛纔我正告訴他,如果不讓我去,你可能會一人偷偷跑去青江。”

我前後想想,沒有破綻。

他扶扶我的頭:“原來這幾天,你竟是在爲我擔心。放心,簡非,昊昂朝中上下,目前還沒有人會明着來針對我。”

我看着他,心中更覺酸澀和悲涼,面上不肯帶出,只朝他點點頭,微笑。

想想,又提醒一句:“你小心些阿玉與尹文平。”

他笑着看我,說:“好好好,我會小心他們的。”

語多敷衍,一聽就是假的。

唉,我在心中深深嘆口氣。

插入書籤

何憂何求之十伏波安流之三此意誰論何憂何求之九何處悠然是非多少去矣休留花好月圓笑裡爭鋒伏波安流之三而今重來天街如水而今話昨無爲無作水明清晏花好月圓無爲無作滄海龍吟之三我心由我風雲將起伏波安流之三天街如水願如兄弟人海身藏之三悠悠我心悠悠我心水明清晏風花雪月欺之何故問計何處傾國傾城之五飽食遨遊緣結如繭南山幽幽滄海龍吟之一風波無際問計何處何憂何求之九煙霞成望水流雲在倚伏難料花好月圓湖海相逢問計何處花好月圓霽夜清窈之一去矣休留無心可猜何憂何求之六而今話昨春風沉醉咫尺之間世事如棋滄海龍吟之四夢中之夢江湖初涉何憂何求之五傾國傾城之二人海身藏之三傾國傾城之四我心由我其心何如何憂何求之四良會安久倚伏難料此意誰論來而不往傾國傾城之一傾國傾城之一傾國傾城之二傾國傾城之三滄海龍吟之四緣結如繭前路誰卜誰歟吾友攜手同遊良會安久傾國傾城之三悠悠我心傾國傾城之六湖海相逢羅網自進湖海相逢光景暗換風波無際家外之家水明清晏人生再少既見狡童且惑且疑咫尺之間何憂何求之四簡議言之傾國傾城之一水流雲在人海身藏之四南山幽幽何憂何求之七何處悠然
何憂何求之十伏波安流之三此意誰論何憂何求之九何處悠然是非多少去矣休留花好月圓笑裡爭鋒伏波安流之三而今重來天街如水而今話昨無爲無作水明清晏花好月圓無爲無作滄海龍吟之三我心由我風雲將起伏波安流之三天街如水願如兄弟人海身藏之三悠悠我心悠悠我心水明清晏風花雪月欺之何故問計何處傾國傾城之五飽食遨遊緣結如繭南山幽幽滄海龍吟之一風波無際問計何處何憂何求之九煙霞成望水流雲在倚伏難料花好月圓湖海相逢問計何處花好月圓霽夜清窈之一去矣休留無心可猜何憂何求之六而今話昨春風沉醉咫尺之間世事如棋滄海龍吟之四夢中之夢江湖初涉何憂何求之五傾國傾城之二人海身藏之三傾國傾城之四我心由我其心何如何憂何求之四良會安久倚伏難料此意誰論來而不往傾國傾城之一傾國傾城之一傾國傾城之二傾國傾城之三滄海龍吟之四緣結如繭前路誰卜誰歟吾友攜手同遊良會安久傾國傾城之三悠悠我心傾國傾城之六湖海相逢羅網自進湖海相逢光景暗換風波無際家外之家水明清晏人生再少既見狡童且惑且疑咫尺之間何憂何求之四簡議言之傾國傾城之一水流雲在人海身藏之四南山幽幽何憂何求之七何處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