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相逢

湖海相逢

風流千古,一時人物,好記尊前語。

朝中近來最大的事是迎接宋言之將軍得勝回朝。

他邊關數年,如今一戰大傷敵兵元氣,昊昂國從此暫無大的外患。

朝野上下,一時爭說宋言之。

皇帝應當是很高興的吧,從禮部忙得腳不點地以迎將軍歸來即可知。

算算剩下三天,那宋言之即到都城。

皇帝已下令,百官需得郊迎。

城中百姓亦得灑掃庭除,家家設香案,以迎將軍。

霍,這大陣仗,宋言之如果坦然受之,就該撫撫他項上腦袋了。

功到雄奇即罪名。

但這事與我何干?

我仍是倦勤齋小小侍講,放眼朝中,似乎像我這般閒的,不多。

想起那天明於遠告訴我宋言之要回來了,他說完後那探究的表情,害得我一愣。

想了想,才記起我與這宋言之還頗有些淵緣。

我不禁笑起來,對這人到生了些興趣。

這天夜裡,我泡完澡,練完瑜伽,解衣將眠,簡寧來了。

他最近消瘦不少,想必爲這次勞軍之事費神不少。

我想穿衣起來,被他制止了。

他坐在我牀頭,微笑地看着我說:“原來擔心你不適應朝中生活,現在看你氣色,想必倦勤齋事務到很適合你。”

我坐起來斜倚着枕頭:“是啊。到是爹爹,這段時間清減不少。爹爹也別太忙,要學着偷懶。”

他笑道:“別人可以偷懶,獨我不能。呵呵,非兒,你定是時常偷懶的了,對不?”

我嘻嘻而笑:“能者勞,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繫之舟。非兒就是那無能者。”

簡寧細細地重複一遍這話,笑起來:“非兒,你自幼聰慧,做個能者又有何難?不過,爹爹到寧願你像現這樣,嗯,泛若不繫之舟,活得優遊率性。”

我看着簡寧,慢慢地眼睛就開始酸澀。

簡非何幸,身爲簡寧的孩子。

可是簡寧呢?

我自他身旁圈住他,頭側枕着他的腿:“爹爹,你真好。非兒有一句話早就問爹爹,也不知現在當講不當講?”

簡寧輕撫我的頭髮:“呵呵,非兒,對爹爹還有什麼不當講的?”

“別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爲何爹爹……”我擡頭問他。

簡寧聞言一怔,低了頭細細端詳着我,伸手輕撫着我的眉眼,良久,嘆息一聲。

哦?這當中有什麼緣故嗎?

我笑道:“□□添香夜讀書,爹爹爲何不考慮考慮?”

簡寧聽後,伸手在我頭上一彈:“你這孩子,到調侃起爹爹來。”

“嗯,□□添香夜讀書。不知非兒看中哪家□□了?說給爹聽聽,也好去替你下聘。”簡寧微笑着問。

我大寒,低喊道:“爹爹——我現在不想成親,要成親也是爹爹去。”

簡寧靜靜地看着我,極清秀的臉上神情難辨。

“非兒,你……”他幾不可察地嘆息一聲,卻轉了話題,“你整天在倦勤齋都做些什麼呢?”

我一聽,立即輕鬆起來:“玩啊,與李、衛二小子玩。”

簡寧看着我,微微笑着。

“兩天後郊迎,你也是要去的吧?”他看似不經意地問。

我看着他,依稀明白了他今夜的來意。

我搖着他的手臂,笑着說:“爹,你放心,非兒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非兒。”

簡寧細看看我,也笑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散朝後,去找明於遠喝茶,結果他卻被皇帝留下來了,我只得一人前往。

這幾天,都城聚了很多來觀禮的人,所以城中人頭攢動,氣氛似過節般熱鬧。

蘭軒茶館更是一席難求了。

陶掌櫃果是信人,我到時,只聽鬆閣空着。

臨窗而坐,茶博士沏了茶,送了茶點,就出去了。

茶館裡人聲雜沓,都在說宋言之。

有說宋將軍少年時一戰成名,今年也只得二十八歲,英雄了得的;有說宋將軍作戰英勇,每次交戰都身先士卒,且用兵如神的;有說我昊昂國運昌隆啊,文有簡丞相明國師、武有宋將軍的……

我慢慢喝着茶,看着樓下風景,聽着耳邊喧譁,到也並不十分寂寞。

突然聽到敲門聲,擡頭看,見陶掌櫃站門口,笑得十分熱誠卻又有些爲難的樣子。

我笑問他什麼事。

他說:“原不該來打擾公子,可是,今天小店爆滿,現在卻有位客人,他……”

我不等他說完,就笑着說:“行了,陶掌櫃,你請他進來吧,我正好略有些寂寞,多個人,正好一處說話。”

正說着,門口已進來一個人,我擡眼看去,覺得十分面熟,一想,立刻上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哎呀,原來是楚伯,十年不見,你風采猶勝往昔啊。”

來人正是宋言之府上楚管家,當年送馬到簡府,所以記得。

可是楚管家卻愣住了,看着我,笑得那叫一個尷尬。

“看來楚管家是將我給忘了啊,唉,”我作哀怨狀,“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可是一直惦記着你呢。”

楚管家臉通紅,說:“楚某惶恐。只是公子如此風采,楚某如果以前見過,是斷不會忘記的。”

我大笑,說:“不,楚伯,當年我們確曾見過。嘿嘿,提醒一下,還記得十年前簡府前廳那匹叫小黑的馬嗎?”

楚管家猛然省悟的樣子,令我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敘舊完了沒有?”楚管家背後突然有人問了這一句。

聲音乾脆、清亮。

哦,還有誰?

楚管家聽到這句,立刻躬身後退一步。

我看過去,心中不由大震。

這人誰?實在太出色了。

青衫一襲,身材高挺,神完氣足,整個人清峻通脫,恍如一派煙雲水氣。

如果說簡寧溫雅、明於遠俊逸、阿玉清華,其人卻是正好集這三人之長了,而且氣質光明高貴,見之令人頓生親近之心。

“看夠了沒?”聽這一聲問,我方回神。

我上前一步,笑道:“兄臺雅量高致,今朝初見,簡非一時失神,令兄臺見笑了。”

他眼中光芒一閃,隨即微笑道:“好說。”

我轉身讓路,他挑了我對面的座位,坐得很端正,卻又說不出的飄逸。

我倒了杯茶,遞過去,笑問:“還不曾請教兄臺大名?”

“宋言之。”

“啊,宋兄你好……”我笑着問候。

突然頓住,瞪大眼睛看着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話卻已出去了:“什麼?你就是宋言之?”

他眼中笑意一閃:“原來簡公子也是貴人多忘事。”

什麼?

他見我這樣,又笑道:“看來還是我府上楚管家令公子印象深刻。”

啊?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簡非是見過這宋言之的。

當初要不是簡非見到他如見天人,也不會鬧出婚禮上的那一幕,我也不會來到這兒回不去。

看他這樣子,似乎並不曾忘記當初這事。

在他看來我記得楚管家,卻不認得他,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我可真糊塗,看到楚管家時,就應當想到的。

正胡思亂想,對面傳來宋言之一聲輕咳。

我回過神,端起茶杯站起來,臉微微發燙,懇切地望向宋言之:“當年簡非年幼頑劣,今天以茶代酒敬宋將軍一杯,得罪之處還望宋將軍海涵。”

宋言之靜靜地看着我,慢慢也拿起杯子,笑着向我一舉:“好說。”

我見狀,笑道:“說起來,簡非還欠宋將軍一聲道謝呢。”

他眉一微挑,看着我,並不發問。

“就是那匹馬啊。”我笑問道:“不知宋將軍還記不記得?那匹通體瑩白的馬。”

他又微微一笑:“你說的是飛雲崩雪?”

哦?

我轉頭看向楚管家,笑道:“楚伯,原來你深藏不露啊。當年我那麼低的聲音,你也能聽到?”

“見笑見笑。”站在一旁的楚管家,臉微微發紅,笑得那叫一個窘迫。

宋言之似乎頗有興趣地聽着我們的問答,隨後笑問:“那馬現在怎樣了?”

我一笑:“它很好啊。只可惜如此良馬,不能盡其材而用。”

宋言之問:“怎麼說?”

“好男兒,或傾平生所學,定國安幫;或疆場馳騁,建功立業;或仗劍走馬,快意恩仇;馬也一樣啊,”我說道,“飛雲崩雪如此良駒,本應當冰河瀚海,金戈鐵馬,以助良主;或歸之南山,逞其野性,適意率性終老其生。哪似它,跟了簡非。偏偏我又喜歡它,不捨得放它走,只得日日用松子糖哄了它開心。”

“所以說,是屈了它。”我說完,笑看宋言之。

宋言之聽完卻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五官如刀刻一般俊朗,卻又風神秀逸,如巖巖之孤鬆。

多年征戰,似乎並沒有令他染上多少風塵,身上也不見絲毫戾氣,相反,他神態寧靜,如高秋昊空,萬里澄碧。

這樣的人,怎麼會令人想到沙場征戰?

宋言之見我打量他,到又笑起來。

我見狀,略有些發窘:“卻不知是怎樣的神駒,才配得上宋將軍了。”

“守默。”

什麼?

他微笑道:“喊我守默吧。”

“哦?言之,守默,一進一退,不偏不倚,好名好字。”我細細念一遍,笑看着他。

他眼裡笑意更深:“以前守默只記着簡非頑劣,如今看來……”

他停下來看我,我笑着拿起茶杯,朝他微舉:“如今看來,見是何曾是是,聞非未必非非。”

他一愣,細味這句話,突然大笑。

笑聲如晴空鶴唳,整個人灑脫如秋山霽月,英爽流風。

“見是何曾是是,聞非未必非非。說得好,”他笑道,“來,簡非,守默今天以茶代酒,爲我們重新認識。”

我舉杯前傾,笑着與他的一碰:“知名雖久,識面何遲。今天幸遇守默,確應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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