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日不同,晚間的玄德殿顯得更爲冷清,子初正要靠近,被江隨鏡向後一拉。
窗框之外虛虛出現一層符文禁制,看上面的禁制,要是觸碰到的話,只怕會立刻喊醒裡邊的修士。子初輕舒了聲,心道要不是因爲旁邊站着的是江隨鏡,自己一定不會這麼丟人的,不過幸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馬甲。
“多謝江大哥。”子初心情好了一點,“這禁制看着複雜,也不知道怎麼纔可以破開。”
實際上,子初想的是快用你的十方蕩靈術啊,還不要三兩下就就將這什麼破玄德殿給拆了,還用得着這樣子小心翼翼嗎。
在安全這一方面,雖說他不想和江隨鏡一起,可是總歸有保障,反倒是跟着那四處莽的便宜師父的應思君,肯定要提心吊膽一番。
江隨鏡默唸:“三界十方,魔靈真術。”
指尖上生出一隻黑色蟲子,落在禁制之上,卻並未被彈出,而是直接融入進去了,江隨鏡可以藉此術看見玄德殿內的場景。
子初眼睛一亮,正好不用耗費這具馬甲的本源查看,“江大哥,讓我也看看。”
江隨鏡輕描淡寫的看了眼子初,也跟着施術,召喚出了一隻黑色蟲子連接上了子初的五感。兩隻蟲子悄無聲息的進了玄德殿,看着內裡的一切。
玄德殿內燈火通明,然而,那些修士們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們盤坐着,如同白日被沈蒹葭等人所看見的那樣,全都閉着眼,好像在閉目休息。蟲子掃視着這一切,緩緩靠近,緊接着就發現了這些人身上似乎有很嚴重的問題。
他們被人控制了。
而在最中心的就是靈應派的掌門,這位掌門氣息浮沉不定,看着不像是睡着了的樣子,突然口吐鮮血。
“妖孽,快從我身體裡出去。”
掌門的另外半張臉露出了另外的表情,語氣陰森,“真人,還是不要垂死掙扎了,與我合二爲一難道不好嗎?”
“邪魔外道,我死也不會告訴你方……”
“想自爆,別做夢了,不用你說,我們也快要找到那個地方的,真人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看着你的門派覆滅吧。”
掌門道人的臉上表情統一,顯然那個掙扎着的“靈應派掌門”的意識又陷入了沉睡。江隨鏡面色一凝,連通他靈犀的黑色蟲子快速向着掌門道人的身體而去。
衆修士之中,掌門道人扭了扭頭,看向了蟲子來到的那個方向,從指間一捻,竟然捻出了一根透明的絲線出來,被他一指,恰好落在了黑色蟲子的腦袋上。
兩種術法對抗,黑色蟲子本身並沒有附着多少修爲,很輕鬆的就化成了灰燼消散。
子初也感受到了,正要提醒,江隨鏡已經先一步拉住了他的左手。
“唰”的一下,玄德殿突然殿門開啓,陰沉沉的掌門道人站在門外,眼前空無一物,甚至連一絲其他人存在的痕跡也沒有。
掌門道人默默不說話,返回了玄德殿,很快,殿門關了。
靈應派丹房佔地不小,畢竟和丹谷離得很近,來往久了,弟子們喜歡煉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沈蒹葭和應思君從天字丹房一直搜尋到了丙字丹房,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乙字號的丹房竟然還有丹爐在運轉,火勢不大,然而原以爲可能是在煉製一些下品丹藥,所以很隨意的就將丹爐放着。
然而應思君卻認出了丹爐旁藥盤上放置着幾種藥材,有一種可是四品草藥,還有好幾種雖然才二品,但是頗爲稀有難找的藥材。
“冰魄離天丹,這可是上品丹藥,就算是丹道大師都不敢放任丹爐自行運轉來煉丹,稍微有一絲倏忽,那可就是浪費了數千靈石。”
應思君解釋道:“這四品靈藥也不過是君臣佐使中的臣藥,哎。”
“煉製上品丹藥嗎。”沈蒹葭靜默了會兒,輕聲說道:“還挺有錢。不過,靈應派這樣子的小門派,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浪費這等靈材,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哪怕是專心煉丹的修士也不得不放下丹藥出去。”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令他們這麼着急?”
這口丹爐的品相還不錯,能夠煉製上品丹藥的丹爐自然不會一般,有四象靈物在上,緩緩汲取着靈氣,供養內裡的丹藥,只不過沒有操控之下,下方的丹焰已經快要熄滅了,就算是有四象靈物的加成也沒有用處。
“思君,你再找找有什麼奇怪之處?”
山河畫卷被收了起來,沈蒹葭看了眼檀木桌,上面放置着一些零散法器和筆墨,在一旁還有一個衣架,上面放着兩身道袍,看着有些年頭了,不過品質不錯。
沈蒹葭連盛着草藥的藥籃都翻了個遍,依舊一無所獲。
“還有哪個地方是沒有搜過的。”沈蒹葭自語了聲,這個時候要是子初在就好了,小徒弟開了天眼,肯定可以找到一些難以尋找到的關竅。
沈蒹葭一路找到現在,累得不行,隨意的坐在了丹爐旁的一個蒲團上。
這蒲團估摸着也是玲瓏閣出品的,品階還行,有不小的聚氣功效,這才一會兒,沈蒹葭剛纔消耗的修爲已經恢復了三分。
“倒是挺享受的。”
“怎麼?”應思君輕聲回了句。
沈蒹葭笑着說:“沒什麼,就是……”
她眉眼突然一頓,站了起來,盯着這個樸素無比的蒲團,圍着轉了一圈。
她捏了個決,落在了蒲團之上,就見這蒲團發出“啵”的一聲,似乎某種禁制被打開。蒲團上突然出現了一本手札,映入了沈蒹葭眼中。
線索。
沈蒹葭輕嘆了聲,“思君,你說我爲何這麼聰明吶。”這等聰明才智要是不成爲仙盟盟主,恐怕先賢都不會答應。
應思君站到沈蒹葭身旁,兩人一同打開這本手札。
第一頁上的落款上寫着兩個字。
——朱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