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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南京路。
巨大的街頭屏幕上,正在直播一個記者會,吸引了數百路人聚集在屏幕下駐足觀看。
屏幕畫面上,一名身穿和服、神色冷峻的老者正對着密密麻麻的話筒,以極其冷傲、沉緩的日語說着什麼。
這日本老者的話雖然只有簡短的幾句,卻讓衆多中國記者一陣錯愕,隨即臉上浮現出憤怒的表情。記者會中方翻譯更是憤怒地扔掉了話筒,現場一陣騷動。
大屏幕下方觀衆當中不乏懂日語者,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朝着屏幕破口大罵起來。
“這老鬼子是誰?”
“日本箭術大師,名叫壁谷明一,這次率日本武術團訪問中國。”
“看他那麼囂張的樣子,到底在說什麼?”
人羣寂靜了許久,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憤怒地說道:“他說,中國再無真正武者。華夏一族傳承盡失,自上個世紀起,已經淪爲世界末等民族。”
“什麼?這老鬼子簡直太狂妄了!”
“鬼子喜歡噴糞,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次可不一樣,日本武術團到中國來的十幾天時間,已經有三十多個武道高手出馬挑戰這老鬼子,卻悉數落敗,甚至還有五人死在他的箭下。”
人羣寂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這老鬼子用的是弓箭,武功再高也難以靠近他,能不輸嗎?”
“靠,這老鬼子真是太無恥了!”
“箭術也是武術,不服氣又能怎樣?”
屏幕上的壁谷明一忽然朝着記者們露出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容,以中文說道:“大羿,養由基,李廣,這些人大概已經移民到大日本了!”
人羣沉默了下來。
“國恥,這是國家和華夏族的恥辱,老祖宗的臉面都被丟盡了啊!”
在一個老人憤怒的吶喊聲中,衆人無言地離開大屏幕。
三天後,虹橋國際機場。
一輛大巴停靠在候機廳前,日本武術團成員魚貫而出,神情冷漠的壁谷明一最後一個走下車。
駐上海領事館的一名日本官員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朝壁谷明一鞠了一躬,說道:“壁谷大師,您用弓箭征服了這個國家,請允許我代表國家對您表示祝賀和崇高的敬意。”
這名日本官員有意用中文說出這番話,讓陪同的中方官員和一旁的記者尷尬萬分,卻又無言反駁。
“這個國家,讓我極度失望,從今後我再也不會踏上這片土地……”壁谷明一神態冷漠而又帶着倨傲,只是說到一半突然打住,扭頭朝右側看去。
百米開外的車道上,站立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青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壁谷明一。
這青年身材挺拔,一身洗得發白的牛仔體恤,看上去有些土氣,然而一雙黑色眼眸卻是亮的出奇。
青年的身後,揹負着一張木製弓和一個皮革箭袋,箭袋中稀稀落落地插着五六支羽箭。
“挑戰者?這個古老的國家,總算沒有讓我太失望,還有勇於赴死的人。”壁谷明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以生硬的國語說道:“不過,你不配跟我交手!”
青年的瞳孔微微一縮,一股無形的氣勢釋放出來,整個人恍如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
“箭意?”壁谷明一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很好,你有資格挑戰我。希望你能夠在我臨別前,能夠給我一個驚喜。”
很快有人準備好了決鬥文書,那青年正要在上面簽字的時候,一名體態臃腫的政府官員阻止道:“年青人,別衝動,自己丟了性命是小事,丟了國家的臉面是大事。”
青年微微一笑,取過毛筆在文書上寫下兩個鐵畫銀鉤般的大字:洛辰!
決鬥就在機場外的停車場上進行,吸引了大批的記者和數以千計的觀戰者。
“這鄉下民工的腦子進水了啊,明知道打不過那老鬼子,還跑來送死,嫌咱們國家的臉丟的不夠大啊!”
“閉嘴!”
“傻叉!”
ccav記者的話,頓時引起了同行們的衆怒。
“中國就是你這樣的慫貨太多,他那樣敢於慷慨赴死的人太少,才處處受人欺負!”
“直播,要讓國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用他的鮮血,來喚醒麻木的國人。”
面對人們的斥責,那記者不屑地笑了笑,卻不敢在多說什麼。場上的氣氛,漸漸變得嚴肅而又悲壯。
然而場上的氣氛很快就被一陣叫囂聲打破:“壁谷大師必勝,大日本必勝!”
日本領事館的官員和日本武術團的武士們揮舞着拳頭,肆無忌憚地叫嚷着。無數道憤怒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反倒讓他們的聲音更大,更加囂張。
這時,洛辰和壁谷明一同時取下弓箭,決鬥開始了。
洛辰搭箭、彎弓,一支羽箭激射而出。速度太快了,快得讓人們的目光無法捕捉。離弦的箭矢更快!快過人的思維運轉的速度。
更爲詭異的是,這支羽箭的飛行軌跡不是直線,而是弧線,完全違背了常理。
壁谷明一的臉色驟變。
如果洛辰出箭的速度還不足以令他震驚的話,目睹傳說中的弧旋箭,以及他全身每一個細胞以至靈魂都被鎖定的感覺,讓他陷入無比的震驚和絕望:這中國青年的箭術,何止比他高出一個境界?甚至是那些古代傳說中的神射,也望塵莫及。
不到0.01秒鐘,決鬥結束。
從側翼飛射而來的羽箭射中壁谷明一的頸部,直到此時,這位日本箭術大師手中的箭纔剛剛搭在弓弦上。
每個人的動作在這一剎那定格。大多數中國人,臉上依然還保持着悲憤的表情。記者們保持着對話筒說話的姿勢,只是口中發不出一個音節。那日本領事館的官員和武術團的武士們,雙臂還在空中揮舞,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僵滯。
等人們會醒過來的時候,場上已經不見了洛辰的影子。
驚鴻一箭,舉世皆驚。
大羿射日,養由基百步穿楊,飛將軍箭沒石棱,長孫晟一箭雙鵰……
弓箭,在人類歷史上創造出一個個光輝堪比日月的英雄人物,他們和他們的史詩傳奇,傳唱千古。
這一次,洛辰再次以弓箭書寫了一個傳奇,他的光芒,甚至掩蓋了古人。
這一戰的慢鏡頭,一遍又一遍地在屏幕上重播。武道,以及洛辰這個名字被世人所周知。國人習武之風漸起,很多被丟棄的傳統國粹,也被人們重新拾起。
八個月後。
陝西南部,大巴山中一座山村。
洛辰把長弓平放在木几上,席地盤腿而坐,雙手合什,對着長弓一拜,神情異常肅穆、虔誠。
就在三個小時之前,洛辰所隱居的這棟鄉村木屋,被一羣槍手包圍。
雖然洛辰以匪夷所思的箭術射殺二十三名槍手,最終卻被一發狙擊步槍子彈射中左腿,箭筒中的箭矢也徹底告罄。
洛辰自知無路可逃,虔誠拜別戰弓,靜等着生命終結時刻的到來。他一生追求武道,此時心中再無遺憾。
門開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神色肅然冷峻的青年緩步走進來。洛辰閉上雙目,似乎看上這青年一眼,也玷污了他的眼睛似的。
青年以生硬的國語說道:“作爲武者,我無比敬佩你。但是你殺了我的祖父,令我的民族蒙羞,所以你必須死。對此,我深表遺憾。”
“武者?壁谷明一勉強能算一個,你,卻是不配。”
洛辰依然閉着雙眼,淡漠的語氣,發自骨子裡的傲然與不屑,激怒了青年。
“你在武道上的成就,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及。但是,那又怎樣?一粒小小的子彈,就能結束你的生命。這對於你來說,難道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武道,早就應該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
洛辰冷冷說道:“褻瀆武道,死!”
青年嘴角浮現得意的笑容,說道:“可笑的支那人,你拿什麼殺我?用你執着的信念,還是你心中的憤怒?”
“你錯了,信念也是可以殺人的!”
洛辰倏地睜開眼睛,雙眸中精光爆射。
恍然間,這日本青年看到了似真似幻的一幕。
自洛辰的眉心,射出一道影子一般存在的小小箭矢。這日本青年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桎梏了一般,眼睜睜地看着這支影箭射中自己的額頭。
“那是……魂箭!”
隨即靈魂被撕裂了一般的劇痛,將他的意識淹沒,難以置信的表情在臉上永遠定格。
這日本青年臨死前想起爺爺曾經說過一件事情,箭術巔峰,不是以箭矢傷人,而是魂箭。
磨礪靈魂,凝魂爲箭,這就是箭術的最高境界――魂箭!
沉悶的槍聲響起。
洛辰發現自己飄到了空中,而他的身體卻傾倒在茶几上,鮮血染紅了戰弓,嘴角依然掛着高傲的笑意。
洛辰修煉箭術,磨礪心志,神魂比常人強大、凝練許多。肉身死亡,靈魂卻得以保全,飄向無盡虛空。
《》是作者“灼言”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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